苏婉辛略微失望地说;“塞车了,恐怕饭店也没空房,临时决定,忘了这段时间的游客一定很多。”
“放心,没问题的,房间订到了。”他安慰她。
“嗯?怎么可能?”她以崇拜的眼光看他,前两年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晚,所以每每错失机会。“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天机不可泄漏,我说过了,你只要负责快乐,其它都我包了。”他神秘地笑,一副神通广大的样子,十分享受她的崇拜。
事实上,他可是用了垦丁凯撒花园客房的一泊二食专案和一台最新上市的PS3游戏机,才和同事换来这水社码头饭店的一夜住宿,当然还包括泡咖啡、马杀鸡等不足挂齿的劳动服务。
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值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抿着嘴,却掩不住又娇又喜。
他笑了笑,揉乱她的头发。“我舍不得对你不好。”
因为她从不开口说要什么,让他更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没有女人不渴望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保护自己,只是她比大部分的女人更独立,他希望自己的怀抱成为她专用的休息港口,可以放下一切,找个最舒服的姿势,爱赖多久就赖多久。
“你不怕把我宠坏,不怕我就这样赖着你,什么事都不做?”
他揽她入怀,亲亲她的额头。“正好相反,我要你记得,我就是你的靠山,不要怕挫折,不要怕失败,不要怕倒下,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累了,想休息了,记得,我就在你背后,会稳稳地接住你。”
她的目光在幽暗的车厢中水波荡漾,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梗在胸中,她突然很想哭,一种幸福到顶峰害怕是梦的不真实感,一种从未这么想依赖一个人的怯懦与软弱,她忍不住伸出手触摸他,想确定他不是她凭空虚拟出来的人。
咻——砰——
突然一声爆炸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黝暗的天际瞬问变得明亮如昼,大把大把的金色火花犹如雨丝般由天而降。
“好美哦!”苏婉辛起身向前倾,整个鼻尖已贴在挡风玻璃上,惊喜地仰头看向天空。
“下车吧!”黎旭不知何时下车,打开她旁边的车门,将手伸向她。
前方的车阵已经完全静止下来了,通常第一场烟火表演都会吸引所有游客的目光,在惊叹声中忘了前进。
站在马路上,一长排车灯和一长排走出车外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因美丽的烟火而绽露出笑容。
她的背被包覆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有他护着她,她可以尽情将脸拾得高高的,不怕重心不稳。
“啊……好幸福喔!”她眯起眼,随着燃放至天际的烟火屏息、叹息、赞美。
他也望向黑幕,快乐及满足几乎塞满了他的胸膛,这花火节他每年都来,却没有一次像此刻这么感动,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美化了视线所到之处。
他是个贪玩的人,从高中开始,一大票哥儿们的户外活动是到处野营、泛舟、冲浪,室内活动则是麻将、桥牌、破解各个单机游戏,即使到了高二要升高三那年,大家渐渐有了共同的目标,要创办一问软体公司,K书之余还是不忘玩乐。
快乐是生命的原动力,不管做什么都不该忘了最重要的初衷,让成功扭曲了那份单纯的快乐。
“夏天快结束了。”她感叹地说,在乍见美丽却短暂的烟火后,总会让人兴起一种还憾无法多留住片刻的失落感。
“下星期我教你冲浪,你会发现,夏天还长着呢!”他在她耳边说。
“冲浪?可是……我不会游泳。”
“放心,有我在呢!”
她心动了,似乎埋藏在身体里二、三十年的冒险细胞正蠢蠢欲动。
“那我还想去浮潜。”她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嗯……那泛舟呢?”
“当然OK。”
“那攀岩、高空弹眺?”
“也行。”她愈说愈多,愈说愈兴奋,他则是愈听愈心惊,这位小姐的胆子也一夕之间涨得太大了吧!
果然,是个具有隐性疯狂因子的女人,不过……他爱死了。
“啊;!”她惊呼一声。
“怎么了?你该不是还想学蜘蛛人爬上玻璃大楼吧?这个,我还没学会。”
“哈……”她失笑。“不是,我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等等,再等一下。”她望向天空,像在等待什么。
他也跟着向上看。
直到一道红色的火光从地面缓缓飘升,然后在天空中炸开,形成一片红雨,她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黎旭,我爱你。”
他愣了三秒才从惊喜中回神,然后激动地将她腾空抱起转了一圈,在她唇上落下如烟火般细碎的轻吻,又开心地朝天大叫——
“婉辛!我爱你!”
更多更炫烂的各色烟火纷纷奔向天际,在两人身后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
清晨的日月潭潭面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黎旭和苏婉辛手牵着手漫步在梅荷园的石砖步道,风中含着水气,凉凉的迎面拂来,清新宜人。
几时白发夫妻经过,亲切的朝他们打招呼,她不住到在害羞什么,突然偎向黎旭,露出腼腆的笑容。
“是不是在想象我们年老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他们感情这么好?”他低头问她。
她眨了眨眼,像是讶于他猜中了她一刹那闪过心头的画面,但是,她没回答,顾左右而言他。“你看,可以游湖耶!”
才刚交往就开始幻想那么久远的事,她才不好意思承认,只是,恋爱的感觉太美好了,会让人不知不觉以为一辈子会就这么幸福地走下去。
他笑她却也不拆穿她。
“清代的时候这一带叫做‘水社’,而日月潭以前叫做‘水社海’,原本这里只是一个小湖泊,因为住在这里的居民不曾见过海,认为这一片湖水就是海了。”
“那为什么后来改为‘日月潭’?”她好喜欢听他叙述这些地方上的历史。
“有两种传说——”他指向潭中一座小小的浮屿。“以那个拉鲁岛为界,分成两个潭,一个圆圆的形状像太阳,另一个形状成长形,像月亮;另外有许多诗人在描写这座湖时都提到湖水呈现‘丹、碧”两种颜色,红的是太阳,青绿色像月儿。”
“喔……”她猛点头,像个认真的学生,然后又窃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国文、历史这么强,连诗人写的诗你都有研究。”
“因为爱玩,所以才搜集这么多资料。”他认真地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的揶揄。“好哇,挖苦我?你明知道我对要背的科目最头痛了。”他捏住她的鼻头,轻扭了下。
“就是啊……连买包卫生棉都要背那么久,结果什么都没背起来。”她想起那次在“JODO”遇到他时,他当时的糗样。
“卫生棉……”他想了想。“难道——你是验孕片?!”
“啊……”糗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自己爆料。“我是为了帮你才匆忙问拿错东西,我不是要买验孕片啦!”
她连忙比手划脚,拼命解释。
“你真可爱。”他抱紧她。“想不到你跑起来还挺快的,一下子就下见踪影。
我记得你以前一百公尺不知道全班倒数第几名,原来是潜能未激发。”
“吼,”她槌他。“敢笑我,我要把你揍扁。”
他包住她的小拳头。“那我是不是该开始跑,然后我们来玩潭边追逐的游戏?电视不都这么演?”
“噗……”她一脸敬谢不敏。“你小时候八点档看太多了啊?”
“我小时候看电视还真的是有很多疑惑。”
“怎么说?”
“为什么情侣都要在沙滩上追来追去,然后笑个不停,我怎么看都不觉好笑,还有武侠片,大侠对打前都要绕圈圈绕半天,废话一堆就是不开扁?”
“哈、哈……”她笑得弯了腰。“没错、没错,我也很纳闷,可是我妈偏偏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还哭得唏哩哗啦的,真搞不懂大人在想什么。”
“就是,而且那些大侠似乎都不用工作就有饭吃。”
“还有,以前每次男女主角接吻之后就会出现一朵花,然后掉落一片花瓣,真是不明白啊!”
两人愈说愈起劲,而苏婉辛也发挥了她潜藏已久的圣母舌功,说得黎旭笑到肚子痛。
“那个科学小飞侠里的恶魔党啊,就只会撂狠话,每次刚出来的时候好像很厉害,结果最后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我都想怎么不打赢一次,真是急死人了。”她从八点档讲到卡通。
“想不到你小时候竟然这么叛逆!”他太意外了。
“呃……我都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啦!”她不好意思地说。
“那……请问一下苏小姐,你小时候到夜市都会玩什么?套圈圈、捞金色鱼、弹珠、射飞镖还是射枪?”他开始猜想她的答案。
“射飞镖和射枪,我还挺准的。”
“帅!”他弹了一下手指。“我们公司有一套生存游戏,丛林枪战的,回去之后我们来对战。”
她眼睛发亮,挑了挑眉毛,一副神枪手的自信模样。“谁怕谁。”
“哈、哈、哈——”他大笑。“到网路上探听看看,‘枪神’是谁。”
“得意的咧!”她推推他,很不眼气。“那是因为我还没开始玩。”
笑声在潭间回荡,一个美得像梦境的清晨,载满了欢乐,直到黎旭的手机铃声响起,划破氤氲雾气。
“是黎柔。”他告诉苏婉辛,然后接起电话。
“旭——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黎柔在电话那端放声大哭。
“哪里受伤了?有没有流血?有没有摔到头?”他听了很心急。
“我不知道……全身都好痛,你快回来啊!”
“你别急,我现在在南投,你要不要先叫计程车到医院检查。”
“我走不动,你快回来啦!好痛喔……”
“好,那看哪里痛先找冰块敷一下,我马上回去。”
他挂上电话,苏婉辛立刻问;“怎么了?”
“我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撞到哪里她又说不清楚,婉辛……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们快点回去吧!”她拉了他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