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诺因,她是谁?”
看他动作轻缓的像是抱着个什么宝贝,布雷克实在想逗他一逗,他伸出手指,想去戳戳那毛毯里的小人儿,却被室友的狼爪一掌拍开。
“别闹了,帮我去冰箱拿点牛奶来。”
诺因把张玮慈放在沙发里,把多事的室友赶走后才蹲下身观察。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睫毛紧紧阖着,在眼圈下方形成一道阴影。
为什么他对她会这么关心?是对弱小动物的同情吗?
好像也没这么简单,还是因为她倔强的神情?她可爱的表情?轻轻触动他心底某处的甜蜜微笑?
“没有牛奶,”厨房里传来布雷克的高声叫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只有番茄跟番茄汁,还有你的啤酒。”
该死的,他忘记前几天把牛奶都拿给住在楼下的伊曼了!
诺因翻了翻白眼,对布雷克叫道:“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人适合吃什么?帮我弄一点出来。”
“只有法蓝昨天煮的中国饭。”布雷克一直对昨日的晚餐很有意见。“那种加了水,稀稀的饭。”
唔,那个味道还不错,而且出自于目前同住公寓里手艺最好的家伙,总比布雷克胡搞出来的东西好得多。
“就那个吧。”
不一会,就看到布雷克端着碗走出来,一边发表高见,“我一直觉得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不怎么好吃。”
“那是你的味觉跟一般人不一样。”
诺因接过碗,轻轻摇醒张玮慈,“哈啰,你先吃点东西吧。”
她从模模糊糊的有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身边不再是墙壁剥落、灌满冷风的地下室,而是一间装潢十分简单大方的客厅,她则身处于温暖柔软的沙发当中。
还有一双温和的灰色眼眸关心的看着她。
“这里是……”
“我家。”
诺因一边说一边把碗端到她面前,试着喂她。她迟疑了一会,才张开嘴吞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布雷克在一旁大发不平之鸣,“也没见过你以前对谁这么好过。”
“人家是病人,”诺因把碗递给张玮慈,满意的看着她缓慢咀嚼吞咽。“你别闹了。”
“大野狼转性,变成小红帽了。”布雷克调侃道。
诺因的回答是狠狠瞪他一眼。
张玮慈听到布雷克的话,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帅气黑发男子,揶揄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我不是小红帽。”她出声抗议,她一向最不喜欢别人看到她圆圆孩子气的脸蛋就把她当小孩。
“但是他是大──喔!”
野狼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诺因一拳打在肚子上,还真是痛啊!布雷克倒在波斯地毯上滚来滚去。
张玮慈被他夸张的举动逗笑,大胡子的朋友还真是有趣的人。
她边吃边打量周遭,落地玻璃窗外就是中央公园,室内摆设充满一种单身男子的极简品味,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单身汉住的地方,其实也满……脏乱的。
除了她现在所处的沙发可以坐人,其余的椅子上都斜挂着衣服,有的还丢在地上,书报杂志杂乱的一堆堆四处放,电视跟音响上也放着奇怪的摆饰品,看得出来这间房子的主人生活过得非常……随性。
发觉她环视的目光,诺因不好意思的呐呐开口,“最近我们的钟点女佣生病,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帮忙,所以家里有点乱。”
“没关系。”她微笑,吃了东西之后力气就上来了,说话也不像方才那般奄奄一息。“有地方住就很好了……”她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脸色又黯淡下来。
他干笑道:“单身汉的房间,就是这样脏乱……”他摸摸胡子,思索道∶“我们楼上还有好几间空屋,你就在这里住下好了,租金不贵,房东人也很好。”
他顿了顿,笑得有些尴尬,“不过房间好像一样脏乱,你得委屈一下了。”
“房东不是人……”布雷克在一旁小小声的嘟哝,不过她并没有听到。
委屈?一点都不会。
她双眼绽发“得救了”的光彩,“我会把它清理好,谢谢你,诺因。”
他微笑,“别这么说。”
张玮慈感激得觉得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好来还这和善的大胡子的人情。
“你刚刚说你们的钟点女佣生病了,找不到人手吗?”
“是啊。”她问这做什么?
“我看这样好了。”她仰着头看着他,斜斜凤眼闪闪发亮,“住在楼上公寓的期间,我就充当你们的钟点女佣,帮你们打理,如何?”
“啥?”诺因愣住。
“好啊!”
这声附和来自倒在地上的布雷克,他向来对诺因的生活习惯很有意见。
诺因快速的用一团衣服塞住布雷克的嘴。
“这样不好吧?”她身体还很虚弱啊!
“可是你们需要人手,而我需要一点金钱与工作。两相权衡,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吧?”
她的倔脾气不允许她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自己却没有任何回馈。
诺因一手紧紧抓住吸血鬼挣扎的手,摸着胡子想了想。
“等你身体好一点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布雷克拖到门边,门一开一脚把布雷克踢了出去。
“喂喂!你干么?”布雷克摸摸自己被踹痛的屁股,转身手指大胡子的鼻尖。“有异性没人性!”
“别乱说,”诺因压低了声音,“她是我重要的客人。”
最后扔下一句,“地下室应该可以住人了!”然后门毫不客气的当着布雷克的面“砰”地关上。
地下室能住人才有鬼!布雷克摸摸鼻子,想着诺因与里头那个可爱的东方女孩。呼呼呵呵,想必她的确是满重要的哟!以前从没看过诺因这么温柔的样子。
头条新闻哪!布雷克脚步轻快的往楼下走去,大嗓门开始嚷嚷。
拜布雷克广播之赐,同住公寓的其他两人当晚就知道诺因家来了个“重要”的客人。一如往常,晚上众人全部聚集到诺因家来。
法蓝端起一盘三明治,递给娇小的客人,“尝尝看,这是我自己做的。”
张玮慈受宠若惊的接过,“谢谢。”
眼前男子有着极之俊秀的的五官,与黑衣男子相比完全不逊色的容貌却有相反的气质,黑衣男子是那种很男性的英俊,而他则充满着邪媚的魅力,若是被他直勾勾盯着看,她真会心跳不止。
另一个站得远远的男子一身白衣,发色是特殊的银白,在灯光下闪烁着宛如海浪激起的浪花一般的光泽,不过天蓝色的瞳孔却十分无神、没有焦距,像是个盲人。
房子里的四个男人各有特色,但只有大胡子给她一种和善好亲近的感觉,其他人美则美矣,就是叫人难以接近。
“诺因,你怎么还不帮我们介绍一下?”
布雷克无视于一旁诺因乌嘛嘛的脸色,不怕死的捋狼须,“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姐的名字耶!想必她一定很好奇我们的名字对不对?!”
诺因没有任何时刻会比现在──就算他的冰箱充满可怕的番茄味──更讨厌这只吸血鬼。
“她很累,你们让她休息好不好?”
“哎呀,舍不得喽。”
法蓝随之起哄,他们都知道四年前“那件事情”过去之后,诺因不再和任何女子交往。
“想必她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是不是呀?”
诺因此刻突然有个冲动,不知道狐狸精的毛皮保暖不保暖?真想测试一下。
“她叫张玮慈,满意啦?!”随口敷衍两句,他便推着其他人往门外走,“滚滚滚,知道名字之后就快滚。”
“她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呀!”法蓝挣脱狼人的掌控,走到张玮慈面前,“我是法蓝.迪威,你是台湾人吗?”
“是啊。”她细看法蓝,漂亮的五官及发色隐约有东方人的影子。
“我妈妈现在也住在台湾耶!”他一听,像孩子一样笑得更灿烂。
布雷克趁此机会也赶紧插话,“哈啰,我是布雷克,是这家伙,”他比比诺因,“的同居人。”
他的地下室装修中,所以暂居四楼。
看到他的逗趣表情,她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开来。
诺因原本担心她身体需要休息,但看她小小苹果脸有了笑意,又觉得有大家陪着她也是不错的好事。
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当场让他的好心情飞到九霄云外。
“你们应该是Gaycouple吧?”
这四个人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奇特感,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的小脑袋里想得到的理由只有这个。
布雷克跟诺因两人几乎是同时,像触了电似的跳起来。
“跟他?!”不约而同的大喊。
“拜托,”布雷克首先发难,“要也不会跟他,大胡子几天没刮啦?”
“呸呸,”诺因不甘示弱做了个呕吐的鬼脸,“你这个只喜欢番茄跟红酒的味觉白痴,就算我是同性恋,死也不会找你。”
“那找我吧!”法蓝被冷落一旁,嘻皮笑脸的说:“诺因,我一向都觉得大胡子最有男人味了!”
末了,还附送一记甜腻的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媚眼。
诺因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躲在一旁看好戏的始作俑者。
“他们两个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不是同性恋。”
张玮慈饶富兴味的看着他们,突然听到这番保证,脑袋还真一下转不过来。“喔,呃,对不起,我看你们感情很好才会有这种感觉。”
“没关系啦!”法蓝一手勾住诺因的肩,十分善良的帮他作做证,“他这家伙呀,有三、四年没近女色了,你没来之前,我们对他都有同样的怀疑哩!”
“要你多嘴来着!”诺因反手一勾,狐狸精的手臂马上被拗成奇怪的角度,痛得法蓝哀哀叫。
“好了,”一道淡淡轻轻的男中音从房间角落传来,“很晚了,我们真的得让小姐休息了。”
张玮慈循声望去,才发觉说话的是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银发男子,只见他缓慢的走到她面前,双眼虽然没有焦距,但是行动却很俐落。
“我是伊曼,”他对她笑了笑,这时她清楚的看见他那双天蓝色的眼珠毫无神采,果然如自己猜测般是个盲人。“我住在楼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诺因感激的看着他,呜呜呜,真想以一声狼嚎来表示自己的感谢,果然还是伊曼善解人意呀!
“夜深啦,早点回家最好。去去,全部给我滚回去睡觉。”
说完,他拿起楼上的钥匙,示意张玮慈跟上他的脚步。
布雷克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疑惑的抓抓头,“诺因是不是忘记佩卓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