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克担心的拉拉她,“喝够了吗?”
“唔……”她看看他,摇头,嘴里咕哝着,“我说你啊,不要管我比较好……你根本也只是看到我的外表……”
外表?他检视她现在的模样,因酒醉把身上那件好衣服吐得一塌糊涂,浑身酸臭味,头发也乱七八糟得像鸟巢。
“我现在只觉得你外表很恐怖。”
路克实话实说,不管她抗议着还要再喝,像抱沙包一样,一把把她扛在肩膀上,叫了计程车。
荷俐醉得昏沉沉地,忽地不知想起什么,忍不住趴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我为什么自己推开了他?我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男人了……”
她抽抽噎噎的,眼线随着泪水滑了下来,那模样实在够像万圣节出来吓人的女巫。
路克莫名但心疼的拍抚她,没想到她竟又吐了,秽物整个吐在他的西装上。
计程车司机见此大怒,把两人赶下车,荷俐家还要过桥,路克只好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公寓。
吐过之后,荷俐居然带着眼泪睡着了,他把她背进房间,放在自己床上,她也毫无所觉。
荷俐此刻看来虽然十分狼狈,却少了平日的冰冷与难亲近。路克忍不住为她难过起来,怎么能想到平时颐指气使的女王,也会有这凄惨状况?
“晚安,女王。”他为她关上灯,自己与小猎犬一起挤一张沙发。
隔日,当荷悧张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她连忙翻身坐起,不料一阵剧烈的头痛迫使她又躺了回去。
路克听到她的呻吟,探头进房,“你没事吧?”
“我怎么……我怎么在这里?”
她身上衣服完整,但有一股恐怖的酸腐臭味,昨夜……昨夜她只记得她见到诺因,跟许多人说话,接着……最后一个印象是她在好像吐在某人身上……
“昨天你醉得不省人事,我本来想送你回去,可是在计程车上你一吐,我们都被司机踢了下来,我只好把你带回我的公寓。”
路克见她那一睑残妆,进浴室拧来一条毛巾,脸上仍是那样无心机的笑,“擦擦脸吧。”
客厅里传来狗吠,回头叫了声狗狗的名字要它安静,接着又转过头来对她说:“浴室在那边,你可以梳洗一下。”
荷俐忍着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定进浴室,惊恐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平时无懈可击的妆此刻居然花得像个大巫婆!
她连忙把自己清理干净。走进客厅时,感觉小脚痒痒的,有东西在搔,低头只见一只米格鲁小猎犬在对她摇尾乞怜。
“你也喜欢狗吗?”她蹲下身子,拍拍那只小狗,见路克正直勾勾地瞧着自己,“怎么了?”
“我非常喜欢狗……还有,”他抓抓头,“我觉得你不化妆更好看。”
荷俐微微一笑,望着眼前笑容灿烂如男孩的路克,他与其他人是那样的不同,也许,她还可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相信爱情,相信她可以找到真爱的机会……
张玮慈依偎在诺因怀里,津津有味的看着他才写好的新稿,两人坐在地板,靠着阳台的落地窗旁上。
诺因抬头看看外边风雪正盛,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那刺骨的寒冷,怀中这温暖的娇躯,令他的心暖洋洋地,踏实而满足。
“诺因,”她一口气看完那几页稿子,突然捏住他双颊,“你这本书里面写的大眼睛中国女孩,为什么我觉得我认识她?”
兰斯洛在书里叫她为小矮人,很可爱——虽然也很欺负人,长不高又不是她愿意的。
他失笑道:“你应该跟她很熟。”
“很熟?”她想了想,在纽约她能说很熟的女性朋友也只有……“佩卓?”
“不不不,再想想,”换诺因捧起她的脸颊,“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很坚强也很可爱,有时候像只小花栗鼠——还是奇奇与蒂蒂那一种。”
“我想不出来。”她把脸偎在他掌心里,喜欢他大手略微粗糙的感觉。
“是个小矮人,矮得穿着大衣也得拖地走……”
吼!再听不出来就有鬼了!张玮慈瞪大眼,“你是在写我?”
他眯起眼睛,笑,“现在才听出来?迟钝。”
“我才不迟钝呢!”小矮人挣扎着辩护,挥舞着小拳头,“我也不是像奇奇蒂蒂那样的花栗鼠啊!”
“那是外型,性格是十分坚毅没错。”他一边躲避她的捶打,一边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小火车头的蒸气逐渐消了下去。
不过回想书里的描写,她其实感觉十分温馨,原来他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啊,像是会带来如冬日阳光的温暖……
她喜欢这番形容。
门铃响起,诺因起身去开开,是伊曼、布雷克与法蓝,几乎整座公寓的住客都到了,只差一个白天不出门的佩卓。
布雷克依旧是浑身黑,连头到脚都包着黑布,看起来像个在中东沙漠地区流浪的贝都因人。
“看样子要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他将一份小报递给诺因,上面有一张照片,正是刮过胡子的他与张玮慈相拥而行。
标题耸动的写着足不出户的畅销作者凯因.渥夫!城内有名的黄全单身汉之一,他的夜晚生活足?!
内容不必细看,光猜测也知道写些什么鬼东西。
诺因摸摸下巴,低声怒骂,“该死!”
他怎么会忘记狗仔队对于他的外貌与私生活的兴趣?他的读者会很乐意花钱买这些小报,阅读一些捕风捉影的不实八卦。
以前曾有记者为了挖他的新闻,跟监他一个多月,直到他留起胡子,遮盖大部分的脸庞,过着隐上般的生活,才杜绝这类事情。
四人在客厅坐定,张玮慈想靠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见他们多有避讳的样子,显然不愿意让她听到,她也就识趣的避开,到厨房准备着饮料。
“诺因,不是我说,”布雷克压低了声音,“我们都乐见你能找到心灵的伴侣,但是你会不会觉得太冒险?”
他们吸血鬼,长久以来受一个神秘团体的追杀猎捕,对于可能曝光这种事,他是最担心的。
“而且你还没跟她说吧?”看到他的脸色,法蓝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还……找不到时间。”诺因呐呐的解释。
伊曼拍拍他的肩膀,“诺因。”他开口,声音如同大海拍击着岩石,有种沉沉但隐含激烈的感觉。
“你的爱情我们都非常祝福,只是,你也得为布雷克与佩卓他们想想……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绝对不能曝光在那些嗜血媒体底下。”
“我明白……”
布雷克长久被追杀,佩卓曾经经历过猎杀女巫的时代,诺因的祖先则是受不了人类对狼人的无理迫害,搭上五月花号与新教徒们一起逃离了英国,来到新天地美洲……
他为难而挫败,“怎么办?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没有办法想像我说了之后,她还会陪着我!”
法蓝同情的拍拍他,“不会的,如果她真的爱你,无论你是什么,她还是会爱着你,而且我相信你亲自告诉她,总好过哪天她突然看到你的变身过程,那才真正糗大了。”这也是他们所有人都担心的部分另一个原因。
“就算是真爱,”伊曼开口,天蓝色的眼睛毫无神采,“也可能不会有好结果。”
诺因心一突,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看过太多人类……”伊曼从没说过他活了多久,但此刻听起来,他似乎十分十分的苍老,“人类是一种恐惧未知的生物,他们的恐惧,很可能会变成一股难以抵挡的破坏力量……”
“告诉我,那我该怎么办?”诺因的恐惧,也是来自未知,他书怕玮慈在知道真相俊的反应,恐惧?厌恶?从此之后远远离开他?
布雷克看着他,原本墨黑的眼瞳中突然出现一抹红,“你要我们帮你吗?”
“帮?怎么帮?”诺因不明所以。
“今晚刚好是月圆,”他站起身,冷冷的说:“如果你无法自己来,那我们可以帮你,至于怎么帮……你就别问了。”
张玮慈不知客厅里正在算谋些什么,她手上端着四杯饮料从厨房走出来,“大家先暍点东西吧!”
布雷克第一个拿下托盘上的血腥玛莉,表情夸张的大叫,“喔!我的天,我的上帝!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知道这是我的最爱!”
“我知道你只喝红色饮料……”
法蓝接下她手中的托盘,微微笑向她道谢,而伊曼也对她点头示意。
她把一杯甜茶拿给诺因,发现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诺因,你还好吗?”
他摇摇头,沉默的接过茶来。
就算她再担心,诺因什么也不肯说,她也就只好先这样了。
正要退回厨房,把空间留给他们,不意瞥到布雷克的穿着打扮,她忍不住笑了,“布雷克,今天还不是万圣节呢!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吸血鬼似的。”
布雷克闻言挑高眉,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应,“我是吸血鬼的话,那法蓝是什么东西?”
她打量法蓝魅惑得叫人神魂颠倒的男人,想了想,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诺因曾经换过他的称呼,“狐狸精?”
法蓝脸色微微一变。
“还有伊曼,”布雷克笑得很不自然,“你觉得呢?”
张玮慈咬着大拇指指甲,想了想,她觉得伊曼感觉非常神秘,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以及眼睛的颜色,都让她想起大海。
“……我不知道,”她没发觉三人脸色一缓,“我只能想到海……”
四人面色都一整。
注意到几个男人脸色都不好看,她以为是自己失礼了,“对不起,我只是凭直觉说,没有什么恶意。”
“我知道、我知道,那就说完最后一个吧,诺因。”布雷克故做轻松的问:“你觉得他是什么?”
想也不想,她脑海中只浮起一个字——
“狼。”
当张玮慈转身回到厨房,布雷克确定她听不见他们四人的谈话时,他才转过身,深黑眼睛已变成深红色。
“兄弟,她的直觉实在太强……对不起,看样子我们非帮你不可。”诺因没有吭声,只能点点头。
“如果失败,”布雷克血红色的瞳孔里放出奇异的光,“我会控制她的思想,清除记忆,让她忘记我们的存在。”
“当然,那之中,”诺困苦涩的笑笑,“也包括我,是吧?”
“我知道这对你来一定是很痛苦,可是,”他的红眼很冷,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们不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