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筱晴有些受不了,她不过就是轻微肺炎,他实在太小题大作了。
“鸡汤一定要喝完。”
“樱桃补血,这一盒你要全部吃完。”
“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我亲手做的三明治,你就再吃一份吧。”
“还有人参茶,补气用的,你也要喝。”
屠筱晴不是牛,只有一个胃,她知道他是好意,但是她撑到都快要吐了。
“瑞森,你确定我不是猪?”她难得俏皮的问道。
这些年来,她已经忘了依赖、放松是什么感觉了。
“筱晴,你是女神。”马瑞森直接夸赞道,这的确是事实。“只吃这么一点东西,不会让你变成猪的,你想太多了。”
“但是一下子吃这么撑……”屠筱晴面有难色。
这五年来,为了在萤幕上好看,她从来没有吃饱过,更不敢吃太油或是吃太甜,就是为了控制身材。
马瑞森自己倒是吃得不多,天气热,他胃口也不好。“等晚一点,外面没有这么热,人也没有这么多的时候,我陪你去散散步。”
她有多久没有自在悠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散步了?大明星的光环令她像是囚犯一般,常把自己关在城堡中。
他微笑的瞅着她,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五年的空白,他们一直都有一份默契在。
“你一定有渔夫帽吧?”他问道。
“基本配备啊!”她也瞅着他。
“墨镜一定有。”马瑞森自问自答。
“我懂你的意思。”屠筱晴嘴唇一抿,故意消遣他。“戴渔夫帽、戴墨镜,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像在告诉大家快看我!快看我!我是某某某哦!”
“过了午夜再出门呢?”低调的他没有这种困扰,所以对于大明星的困扰不是很了解。“那时街上的人应该不多。”
“想散步时……”她微笑道,“其实我都到顶楼。”
“顶楼?没被占用?”在马瑞森的认知里,顶楼通常会被最高楼层的那一户顺便占用,完全失去公共空间的意义。
“开过住户大会,顶楼是由社区住户共有,可以在上面种点花草,但是不能成为住户私有。”屠筱晴喜欢这种有素质的住户们,大家住在同一个社区也开心愉快。
“那你还烦恼什么?我们等一下就去散步。”虽然顶楼的空间不会大到哪里去,但至少他们可以不受注目、不被打扰。
屠筱晴是愿意让他照顾、和他散步的,只是……她心中难免有所顾忌。
“你认识很多上流名媛吧?”她故意这么问道。
“我是认识。”马瑞森没有否认。
“那么,你一定也有门当户对的对象吧?!”说出这话时,屠筱晴的心里是苦涩的。
“你怎么这么问?”他一脸不解。
“闲聊啊!”
“朋友当然有,熟的也有几个,然后呢?”马瑞森是坦荡荡的。
“然后你就不适合留在这里。”他进门时除了带吃的,还带了一个小的随身行李箱,他是真的要和她住,为了照顾她。
“筱晴。”马瑞森有些不耐。“我们不要去为一些假设性或是不存在的事而针锋相对好吗?那么做只是自寻烦恼。”
屠筱晴直视着他。“若是你已经有了固定的亲密对象,我怕有天上街会莫名其妙被人追打。”
他很肯定的表示,“没有人会追打你,没有女人有那样的资格和权利,我保证你的安全,OK?”
即使这一会脸上没有甜甜的笑容,但是屠筱晴的心里是甜的,他的话让她的心暖了起来。
不愉快的话题结束,马瑞森的注意力又回到劝食上头,他鼓励道:“再多吃一点。”
“我说了我不是猪。”
“我说了你是女神。”
“你别忘了广告还没拍完喔!”屠筱晴好笑的提醒他。“我要连戏,不能忽胖忽瘦。”
他不满的啐道:“等你吃完我们就去顶楼散步,走个一个小时,如何?”
顶楼只比一间教室大不了多少,但是因为种了花,所以闻得到花香,感觉得到一种浪漫的美感和清静的意境,这时吹在脸上的风也是凉的,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居高临下俯瞰街道,汽车像是火柴盒,整齐的前进着,还有到处闪着光亮的LED灯、霓虹灯,台北是座美丽、喧闹的城市,要不是窝到顶楼,很难享受到这种宁静。
屠筱晴张开双臂,感受着这份安适自在。
马瑞森已换上了轻便的家居服,脱下了总裁的身分,现在的他和五年前一样,又是她熟知的那个马瑞森。
她把双手放在女儿墙上,背对着他,突然说道:“瑞森,当年我突然说要离婚,你应该很困惑又很愤怒吧?”
“在知道你坚持要离婚的原因之后,曾有的抱怨也跟着消失了。”他真诚的道:“我甚至有点怨自己,如果你知道我真实的身分,向我求助的话,我们就不会走上离婚这条路。”
“就算知道你真实的身分,我也不一定会向你求助。”
马瑞森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看起来很孤寂。
“为什么?”他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而立,这样她看起来就不孤单了。
“因为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我不想拖累你。”
“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一起面对。”
“不,我父亲的问题是我自己要解决的。”屠筱琦语气固执,目光坚毅。
马瑞森这下子终于懂了,不管他是不是地产大亨,不管他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帮她解决问题,以她的个性和脾气,她一定不想麻烦他,所以离婚好像是必然的。
这个念头令他的心猛地一惊,她父亲这颗定时炸弹不会哪天又心血来潮找上门吧?
“筱晴,可以聊聊你父亲吗?”
屠筱晴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其实对他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初不说,就是怕他不答应离婚,只是一想到她父亲,她就会忍不住皱眉,会不由自主的心情沉重。
“他就是一个好赌、会外遇的烂男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续道:“他没有责任感又不顾家,十几年前,他丢下我和我妈,好像和西门町一个唱红包场的女人同居去了,之后就不再有消息。”
“妈没想过要离婚?”他很替前岳母不值,她是这么好的一个长辈。
“我妈是传统女人。”屠筱晴苦笑。
“你……心里一定很受伤。”马瑞森极为不舍,那时他只知道她们是单亲家庭,并没有探究太多,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祖宗八代被人家给挖出来讨论。
轻摇了下头,她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爸爸的脾气一向不好,常会大吼大叫,虽然不至于会对我和我妈家暴,但是他……令我觉得恐惧,所以他不在家,我反而心安。”
他心疼的伸出左手,轻轻拥着她的肩。
屠筱晴并没有把他推开,允许自己暂时软弱。“我没有想到他又会突然出现,他说他养过我,我是他女儿,所以我要承接他的债务。”说到这儿,她的表情一冷。“他一直强调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这么一顶亲情的大帽子扣下去,她肯定毫无招架之力,他懂。
“刚好当时是星探经纪人的钱慧找上门,觉得我是可造之材。”她自嘲道,
“钱慧一直说我有进演艺圈的实力,而且会有一笔签约金。”
马瑞森沉默聆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总算都搞清楚了。“我那时一心只想解决我爸爸的问题,不要连累你……”
屠筱晴仰起头,目光清澈地望着他。“我们要快点离婚,你才能够置身事外,我就只是很单纯的这么想。”
马瑞森轻捏了下她的肩膀,表示他都理解,也早就不怪她了。“幸好你的健康没有因此而更加恶化,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屠筱晴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体有问题。”
“没事了。”他坚定的说。
“真的吗?”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你确定都有定时回医院检查吧?”
“命是我的,我又还这么年轻,我当然会和医生好好配合。”马瑞森轻抚了下她的发丝,要她安心。
屠筱晴点点头。
这一刻的顶楼,沉静、温馨,两人之间爱的火花在交流、闪烁。
突地,她很煞风景的打了一个喷喷,马瑞森立即提高警觉,拥着她转身。“我们下楼吧。”
“我很好。”她想再多待一下。
“我们每晚都可以上来。”他向她许诺。“你今天一定要早一点休息。”
他们每晚都可以上顶楼来吹风、聊天、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吗?
屠筱晴微微低下头,用夜色掩饰她甜甜的笑意,她很开心,因为他又回到了她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