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一连持续了数日,明明好消息愈来愈多,透过皇宫里的探子将这段日子收集到的情报全数交给皇上后,皇上已将皇后、金正胜、范恰珊等人悉数逮捕,连只会玩乐的大皇子也一样被囚,他却不高兴。
预定回皇城的日子愈来愈近,他反而愈来愈烦躁,不管是别庄,还是东大院,少了宋均均的身影,实在太过寂静,一想到回到皇城后,离她更加遥远,心里的忧郁就更深更浓。
可为什么,他是尊贵的王爷,为什么要被那个小村姑左右情绪?他愈想愈生气,就算要以王爷之姿仗势欺人,他也要将她逼到他面前来。
思及此,他在椅子坐下,“来人!把曹总管叫来!”
不一会儿,曹彣快步的走进厅堂,在听到主子交代的事后,他都想哭了,呜呜呜……他觉得自己命真不好,这事该叫韩易去办的嘛,都是韩易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常常好几天不见人影……
宋均均执拗起来,是很难商量啊!
“还不快去!”唐绍羽拍桌吼了。
“是!奴才马上去。”
曹彣硬着头皮,先驾着马车到农地找不到宋均均,再转至宋家,好在,找着人了,但宋勇夫妻也在,所以,他半捣着嘴、小小声的将主子的话转告后,就见她脸色一变。
“怎么了?”李采正将喝完药的空碗交给丈夫,就看到女儿脸色变了。
闻言,背对着她的宋勇也回头看着她,“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曹总管——”
“没事,爹、娘,我去一趟别庄,去去就回来,别担心。”宋均均打断父亲的话,她看得出来曹彣也很为难,“我们走吧。”
曹彣点点头,再尴尬的朝宋勇夫妻点个头,就跟着宋均均往门口去。
宋勇夫妻相视一眼,忧心全写在眼底,希望不会有什么事。
其实有什么事,不就是重操旧业,缝补衣袍而已。
本来宋均均听到曹彣说要她去别庄做过去的活时,她直觉要拒绝的,但曹彣也说了,“爷说你不去,甭说丘陵地不租你,连你爹娘也当不成他的佃农。”
他威胁的话都出口了,所以,她来了,来看看唐绍羽在想什么。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看到堆得像小山似的袍服,每一件都破得很严重,袖子扯断的最多,有没有那么粗鲁?!
她怔怔的看着那堆衣袍,就连带她进到厅堂的曹彣也瞪大了眼,一手抖抖抖的指着那堆衣物,“怎、怎、怎——”
“下去,让宋均均做事!”唐绍羽挥手要他滚。
曹彣连忙点头,但他真的不明白那堆凭空出现的衣袍是怎么来?爷这段日子根本没再发生衣袍撕裂或勾破的事,当然,他也搞不清楚,之前又是怎么撕裂或勾破的就是。
曹彣急急退下,连带门口的两名小厮也被撤了下去。
厅内静悄悄的,宋均均没动,唐绍羽也没开口。
他是打定主意了,在回皇城前的这三天,他要将她困在别庄里,让她没时间也没机会再惹桃花,而他,会在这三天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男人。
宋均均走近那堆放在桌子上的衣袍,翻看一下后,突然转身走到他面前,仔细的盯视着他俊美的容颜,表情担忧,“那些衣服怎么坏得那么严重,你的脚没事吗?你也撞了一身伤吗?要不要我帮你抹药?你先站起来,我看看。”
“不、不必了!”面对她的忧心,他突然感到困窘无比。
“没关系,我看看。”她仍很紧张的上前要挽起他的衣袖,不管两人的结果为何,她也不希望再看到他回到不良于行,跌撞受伤的日子。
她有多久没这么靠近自己了?唐绍羽心绪翻涌,很想将她抱入怀里,但她在拉起袖子看不到瘀伤时,竟然开始要解开他襟口的盘扣。
这女人不知道他们靠得有多近、不知道她身上的馨香有多诱惑吗?她知不知道她不经意碰到他手臂的柔软胸部又是多么容易的点燃他的情欲?!
他脸红心跳,手足无措,被她弄得好不狼狈,担心自己会失控的拥吻她,他一把抓住她忙碌的手,“不必看了,全是我用手撕裂的!”他忍不住喊出来。
她一愣,抬头瞪着他。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多幼椎,但又怎样?他恼羞成怒的道:“对,不是练走路时勾破或撕裂,而是本王火冒三丈的硬是将它们扯坏了,你不是爱钱,你就留在这里,一件件慢慢缝!”
这算什么?羞辱人吗?她抿紧红唇,却知道不能跟钱过不去,但留在这里,让他盯着她不认为是个好主意,她无法专心,而且会伤心,她以为他找她来,是因他吃了饵……
她深吸口气,“好,那我带回家做。”
“不准!想赚钱就给本王留下!”他才不让施友辰有机会陪伴她。
“那我不赚了!”她不驯的抬起下颚,虽然有些任性,但她宁愿惹他恼怒,也不要被他瞧不起。
唐绍羽见她转身就走,勃然大怒,“给我站住!”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还是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气得他咬牙怒吼,“你敢走,本王连田地也不让你爹娘租!”
她脚步一歇,并未回头,只是提醒,“爷已收了田租。”
“本王不想租了,了不起退了田租!”
她咬紧下唇,“那随便爷吧,反正爷该有好几座金山银山可以挖,刁难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也只是乐趣,但这不就是傲慢的贵族吗?我看清了,就这样吧。”
她竟然还是要走?!该死的!她难道不知道他是气到口不择言,根本不是真心要刁难?!
怒气攻心下,他忘了该隐藏的一个秘密,快步奔向已走到门口的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吓了一跳,用力的想甩开他的手,“放手!”
这动作让他更火了,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就往寝房跑。
她直觉的挣扎,却突然发现——他、他在跑,而且,一点都没有跛脚,没有跛!她太震惊了,傻愣愣的任由他拉着走,一路来到寝房后,她才回了神,瞪着他站得直挺的身躯,“怎么回事,你的脚?”
他一怔,俊脸上出现懊恼,闷闷的道:“你忘了这件事。”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我忘了?”
“我有我的原因。”
“所以……你早就可以正常的走路,却隐瞒我,让我以为你还是个跛子?”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眼眶无法控制的泛红,“原来,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不是的均均……”他想要拥抱她,她的热泪灼痛了他的心。
“走开!走开!”她气到哭了,“你不信我,让我仍对你放心不下,刚刚还担心你的脚又——你太可恶了!放开我!”她泪如雨下的要推开他,但他以不伤害到她的力道,硬是将她拥入怀里。
“你更可恶,宋均均!”
“你胡说——”
“你是,你用一种无形的羁绊、沉重的失落感,将我的心抓得牢牢的,迫使我无法不去想你。
“因为你,每一天,我都带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怒火醒来,又带着无法理解的怒火疲惫的睡去。
“你真的好可恶,迫得我天天反问自己,非你不可吗?我的脚好了,要什么千金闺秀、金枝玉叶当正室,有什么问题?但很荒唐、很可笑,我竟然想不到她们其中有任何一个可以取代你!”
她的心隐隐颤动了,她等到了她想听到的话,但还不够——她要一个只爱她、只属于她一人的男人,她不愿生活在争风吃醋的妻妾恶斗中,所以,她还需要一个承诺。
他感觉到她的软化,而他也真的等太久了——他温柔的吮吻她诱人的红唇,慢慢深入,慢慢的变得狂野,藉由这个吻让她明白他这阵子已相思成狂。
结束这个让她快喘不过气的吻后,他仍抱着她,舍不得放,也让贴靠在他胸膛的宋均均听听他因她而失速的心跳。
“嫁给我。”唐绍羽依然霸道,但还是没提到重点。
她却笑了,她知道她这一次的筹码比第一次还要多,他更爱她了,不然不会出现撕裂袍服的幼稚举动,所以,她再一次的表明心思,“我不要当妾,而且,还有一件事,养蚕的事只进行到一半,如果可以,让我先留在这里,至少看到成果,让我的爹娘、方莹能上手了,我再长伴爷左右可好?”
他始终没说话,仅以深情的目光凝睇她。
“不行?没关系,我也不勉强爷。”不是她摆架子,而是,她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一走了之,她对爹娘、方莹都有责任。
“谁说我不愿意?”他笑了。
她一愣,怔怔的看着他,无法置信,他愿意?!
“我要你,只要你,其它的女人我一个也不会要,所以,你是妻,也是妾。”
过去的霸道与强势全都不见了,他眼里有的都是无法割舍的深情与对爱的卑微与屈服。
他叹息,“我只是在想,你能不能妥协一下,先跟我去一趟皇城,举行婚礼,然后,我们再回来,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如何?”
“成亲?”
他微笑点头,他等不及要她成为他的妻,“对,成亲。”
她泪如雨下,在他将她拥入怀里时,她也紧紧回抱住他,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打了一场爱情的胜仗。
唐绍羽风流倜傥的再度来到宋家,光走起路来不跛了,与常人无异这点就已够让人惊愕,没想到韩易、曹彣等人又送来一大堆东西,说是要娶宋均均的聘礼,让宋勇夫妻是傻了眼,呆了。
“要娶均均……呃……要成亲?”
面对宋勇惊愕的问题,曹彣左看看、右看看,主子只是笑,话少的韩易也只是笑,那就由他挺身回答了,“是的,我家爷就是要办一场正式过门的婚礼,让大家都知道均均——呃——不叫均均叫什么?王妃,反正,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均均是爷明媒正娶的正妻就是啦。”曹彣笑笑的频点头,但一方面也在烦恼日后要改口叫王妃可真不习惯啊。
宋勇夫妻还是呆呆的,因为“正妻”二字!
至于从头傻愣到这会儿的方莹,这才微弱的吐出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话,“王爷不跛了,而均均要当王爷的……正、正室?”
此刻,唐绍羽看着宋勇夫妻,诚挚的开口,“诚如曹总管所言,而三日后,我得回去皇城,将带均均同行,还请两位长辈成全。”他礼貌点头,但一手紧紧的握住宋均均的手。
原来他也会紧张的!宋均均回握回去,再笑看着目瞪口呆的父母,“爹、娘,你们也说句话啊。”
“我是在作梦吗?”李采眼眶微红,开心到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均均要当王爷的妻子,不就成了王妃?”宋勇有种要昏倒的感觉,他这个庄稼汉、粗人要当王爷的岳父?!
“嗯——是,不过,娘、爹,成亲后,我们仍会回来这里,等丝绸生意上轨道后,我才会跟绍羽在皇城长住——”宋均均连忙告知。
“好,好。”两人只能傻笑点头,他们的女儿真了不起,要当王妃了。
“天啊,”方莹终于喊出声音来了,“我要出去告诉大家,太棒了、太棒了!哈哈哈……施友辰一定呕死了,他才被他爹让人押回去,王爷就上门提亲。”
她开心的用力抱住好友,“别忘了我要当你的丫鬟喔。”眉开眼笑的丢下这句话,她就急急的跑出去,要告诉全村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宋均均笑容灿烂,看着温柔凝睇自己的唐绍羽,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