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龙?!
木兰大吃一惊。他何时跟踪来的?
锦靴迈入破庙,果然,来者正是闻人龙。
「你居然敢跟踪我小师妹!」雅眠一双眼睛几乎冒出火,厉喝道。
「我没有跟踪她,我跟踪的是你。」闻人龙苦笑,轻轻说。
「我?」雅眠骇然。
「我打探到你已经进京了,就住在丰泉客栈之中。」
「你如此费心打探我的消息,难道是怕我妨碍你做郡马的千秋好梦,想除掉我吗?」雅眠不屑轻哼。
「我会那样做吗?」闻人龙慨然摇头,「就连你的小师妹,我也一直是以礼相待。」
什么?!他原来早已经知道她与大师姊的关系了?怪不得他要设局捉拿她,却又处处待她不薄。
累积在木兰胸中的谜团,此刻总算化解开来。
「雅眠,你派小瑾到我府中做贼,其实也是想试探我吧?」闻人龙又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似乎戳中她的要害,却又不愿意承认。
「我从前见过小瑾一面,而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故意派小瑾来我府中,就是为了想知道,我会怎么对待小瑾。若明知她在做贼,仍对她礼遇有加,便表示——我对你的余情未了。」他一字一句,道出玄机所在。
真的吗?木兰看向大师姊。大师姊真的存有这样的心思?
然而,她听不到雅眠的问答,只见雅眠一时间泪水如泉涌,展开轻功,风一般夺门而去。
「你不去追?」木兰斜睨闻人龙。
他默默摇头,眉心涌出一抹神伤,良久才说:「没用的,她现在恨我至极,做什么也没有用。」
木兰没有再多语,转身离开破庙。
*
轻轻拨着琴弦,一颗心却飘浮在半空中。
明天就是太后的生日了,如果他要动手窃宝,应该就在今晚。
本来那四件宝贝也是她的猎物,可是为了他,她宁可放手。
虽然有点对不起大师姊,可她知道,这四件东西对大师姊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虚荣,但对于他——直觉告诉她,那对他很重要。
否则他堂堂王爷就不会下海做贼了。
「咦,女儿,今天怎么有空回家来?」乔丞相听到琴声,迈入花厅,发现好久不见的宝贝千金,大为惊喜。
「爹爹,你又出去喝酒了?」木兰一看见父亲那张通红兴奋的脸,就知道他做了什么。
「呵呵,跟几位同僚难得聚聚,多喝了几杯,别告诉你娘!」乔丞相叮嘱。
「我以后会常常在家,爹爹你休想再出去花天酒地。」木兰瞪了父亲一眼。
「常常在家?耶,这可稀奇了!」乔丞相笑道, 「到底在外面碰到了什么麻烦,让咱们大小姐变乖了?」
「没碰到什么麻烦,就是觉得侍在家里比较好。」
她从前一直不明白楚皓明为何要住到承安侯府,现在她终于懂了,他是来偷窃的。
今晚之后,东西到手,他就会离开了。
他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相处了——他,假扮仆妇;她,假扮丫头。同一屋檐下,相互试探,朝夕相处。
那其实是一段很有乐趣的日子,可惜,今夜就要结束了。
如果想再接近他,得换一种方式才行。
她默默打算下一步计画。
「爹爹,这些年女儿在外奔波,没时间陪你跟娘,现在女儿回来了,决定长住京城,不再让你们牵挂了。」木兰思忖着开口。
「哦?这么孝顺?」乔丞相狐疑地盯着她。
「亲戚朋友那边,女儿以后也会常去走动,免得外人说我高傲冷漠。」
「亲戚朋友?」他半眯着眼,打量女儿,「指谁?」
「比如跟咱们关系亲密的那些达宫显贵,还有宫里的人……」
「哈哈哈……」乔丞相不由得大笑,「原来如此,你对遂王仍旧没有死心,对吗?」这才是重点。
「明日是太后的生日,女儿想进宫拜见太后。」
「见太后?怕是想见太后身边的人吧?」
「爹爹明白就好,何必说破?」木兰羞红了脸。
「我说呢,你怎么会忽然答应退婚?你从小就中意遂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原来,你这鬼灵精另有打算。」
「女儿与他毕竟分离了七年之久,若是真要嫁给他,首先还得了解他的心思才行。」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至少她可以肯定——他仍有爱上她的可能。
乔丞相忽然敛起笑容,长叹一口气,郑重道:「女儿,你放心。」
「放心?」爹爹怎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你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爹爹都会给你的。」 乔丞相意味深长地回答。
什么?爹爹的意思是,他会实现她嫁给皓明的心愿吗?
一向温和笑着,看似胆小怕事、远离是非的爹爹,会当上丞相,只因为太后看中了他的胆小。
原来,这一切只是伪装,世上所有的人都被爹爹骗了。
木兰不由得莞尔。
她的血液里,果然流着与爹爹相同的因子,都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人。
「爹爹,你是否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话?」
「如果有一种武功能像弹琴那样优雅,能在美妙的一瞬间杀人于无形,那就好了——你是否听过周围有谁说过类似的话?」
爹爹交游广阔,如果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便可以知道楚皓明那个所谓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了。
「像弹琴—样优雅的武功?」乔丞相思索片刻,再次大笑,「没错,这话我曾经听过。」
「是谁说的?」难道她真有一个情敌?
「女儿,那人就是你自己啊。」乔丞相笑道。
「我自己?!」青天霹雳,她不禁大骇。
「对啊,你小时候说过类似的话,怎么,你忘了?」
「我说的……」木兰整个人都呆了,「我几时说过?」
「有一次遂王与他皇兄,也就是当今皇上,在御花园里练剑,你在一旁观看,取笑说遂王用剑的姿势难看。你当时就说,如果世上有一种武功,像弹琴一样优雅就好了。遂王当时还很不服气,跟你吵了一架。呵呵,那时候你年纪小,所以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我说的?我说的?真是我说的……」她喃喃地叨念着这句话,脑中因为太过兴奋而一片迷茫。
如果这话真的出自她之口,那么他爱慕的人,就是她自己?
天啊,寻寻觅觅,原来情敌竟是自己。
万万没有想到,儿时的一句玩笑话,居然被他当真,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对自己用情之深。
既然他爱她,那他为什么执意要退婚?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今夜,他要去冒险,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而她却只能在百米之外,默默祈祷他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