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道理?她竟然不能在府衙外等?她是苦于不能道出身分,否则貔貅还能被押走吗?
想到那个是非不分的小侯爷可能对貔貅用刑,她便心急如焚,但又不能回去求她爹帮忙,自己既然说是与师傅去见习当铃医,这时候回去求她爹救人,岂不是会让师傅受到她爹娘的质疑与责难?
再说了,若貔貅的刺客身分在府衙里被识破,她要如何跟她爹娘交代她跟一个刺客在一起?又如何解释自己怎会识得这刺客?若说是她两位师傅救下山的,会连累了她两位师傅,而她肯定也会马上被她爹软禁起来,到时就没有人可以救貔貅了。
两个时辰过去,天近黄昏,宫湄卿在家中等得万分心焦。
蓦地,她站起身。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恐怕会等来一具冰冷的尸体,貔貅就算有盖世武功也不能在大牢里施展,若是那名不副实的小侯爷和吴知县勾结了,不知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因此,她牙一咬,决定回明月别庄搬救兵!
纵然此举会揭了她并非出身小户人家的身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貔貅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千金会大吃一惊,也总比他被刑求至死好,想到他被严刑拷打,她整颗心都揪疼了,无法忍耐……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貔貅还等着她去救呢!
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救人上头,风风火火的冲出去,竟和跨门而入的某个人撞个正着!
“哎哟!”她是撞着铜墙铁壁不成,怎么这硬?
抬眸,竟见到让她望眼欲穿的那个人!
“这么冒冒失失的是要上哪儿去?”貔貅好笑地扶好她,眼神里神采俱在,彷佛他未曾被押走。
“你……”或许是乍见到想见的人,那提到胸口的石头忽然落了地,她竟一阵腿软。
貔貅抱住了她,凝眸深深注视她,温柔地道:“是我。”
“真……真的?”宫湄卿抬眸瞅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摸他的脸。“你回来了?我不是在作梦吧?”
他轻扬嘴角,俊美的脸上咧出一道邪恶的笑容。“你可以亲亲看就知道是不是在作梦了。”
这等无赖的话,不是他又有谁说得出口?
此时她没心思跟他计较他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只紧张不已地问道:“他们可有对你用刑?”
他满不在乎的说道:“那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只要你毫发无伤,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就……就这么在乎我?”泪水自有意识地涌出眼眶,才片刻,她的双颊便满是无法抑止的泪水。
貔貅叹息着把她搂进怀里。“你还真是裱糊店里的纸人,一戳就破,怎么就这么容易感动?要知道,成了我娘子后,还有得你感动!”
宫循卿心里一震,她不能再继续欺骗他的感情了!
“我不……不能当你的娘子……”她挣扎了下,终于还是困难地开口了,同时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遂垂下眼眸回避他的视线。
“为什么不能?”他的语气净是没啥大不了,他自信她的理由肯定都只是他弹弹手指便能解决的小问题,例如她爹娘会反对,因为他是个刺客,又或者他居无定所、来历成谜,诸如此类的。
宫湄卿咽了口唾沫。“因为……”
见她神情万般沉重,他一根手指按住了她柔软的双唇。“好了,瞧你蘑菇的,反正我也不想听,不管如何,我都娶定你了,你只要知道这个便成。”
他将她搂紧,精壮的臂膀牢牢地锁住了她,一个疾速的吻覆上她的双唇,那舌尖不管不顾地窜进她唇舌里乱搅蛮吮,吸住了她的丁香小舌便是不放。
她着实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要推开他,一径地任由他狂野的吸吮她的双唇,任由他将她搂在怀里。
宫湄卿被吻了个昏天暗地,只觉得身心全不是自己的了。
原来……原来吻也可以这样令人心情激荡,虽是两世为人,但这是她第一次品尝到浓烈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了她的下巴,醇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样你还要说不能当我娘子吗?”他那双阴烈的眼眸此时柔情似水,直勾勾的看着她,手指轻轻地在她红肿的唇上描绘着。
宫湄卿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知道是心里早有他的位置了,被他吻时才会那么酥软无力,只想与他贴合在一起。
她说不出不喜欢他的话,但她得把事实说出来,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
她鼓起勇气来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听着,我不能做你娘子的理由是,我已经定了亲,再过几个月便是嫁期。”
“不好笑。”貔貅皱眉。“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宫湄卿软弱的看着他。“我没说笑,是真的……”
该死!看她的双眼……似乎是真的……敢情他这个小王爷沦落到要夺人所爱,要上演一出抢亲记吗?
貔貅眼一眯。“如果是真的,那么你现在说,你与谁定了亲?”
也罢!为了她,便是被冠上一顶强抢民女的帽子,他也认了,谁让她已经将他整颗心都夺走了,若是让她嫁给别人,他也心不成心了。
“我……”她是有口难言,因她自称小户之女,自然不能说出与她订亲之人是堂堂荣亲王府的世子。
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貔貅眼里成了她在说谎。“怎么?说不出来?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对吧?”
宫湄卿舔了舔唇瓣,沙哑地道:“不,我确实已订亲了,是一个与我极相配的人,他忠厚老实,是个猎户,家里有些田产,也有间遮风避雨的屋子,虽是打猎为生,但答应了让我一生不愁吃穿……”
“什么鬼话?”貔貅忽地暴怒地打断她,他阴鸷的瞪着她。“我现在就承诺让你十生十世不愁吃穿,且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许你嫁他,你必须嫁给我!退婚吧!”
宫湄卿命令自己冷漠与平静。“不可能,我绝不可能退婚。”
“为何不可能?”貔貅冷凝的眼底已燃上了一把炽火,扳着她双肩的双手紧了紧,逼视着她。“难道你喜欢那个人?”
“对……”她的声音泛着微微的颤抖,因为他攥得她肩膀生疼,心里更疼。
“该死的!”
他低咒一声,大步转身离去。
宫湄卿的心紧紧一缩,热雾迅速盈满她的眼眸。
她没有任何足以退婚又不伤了荣亲王府和宁国公府和气的理由,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家族间的利益联姻是她的责任,她若毁婚,两府都会颜面扫地,荣亲王还不知会怎么记恨,依前生她对荣亲王的了解,那人的性子是绝不吃亏,眼里揉不进沙子,肯定会对付宫氏家族。
重生后,她心心念念的便是让族人避祸,如今又岂能为了自个儿的情爱令宁国公府陷入危机之中……
这一晚,她做了饭,但他赌气不肯吃,连药也不肯喝,让她叹息不已,内心极为煎熬。
他的冷漠延续了两天,他的意志力也够惊人,竟然一直绝食抗议,无论她怎么央求都没第三天,她真是急了,如果下跪他肯吃饭,那么她会下跪。
“不想吃我做的饭,那你到外头饭馆去吃好了,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他可知道他绝食了三天,她也同样三天没吃好没睡好,一颗心全悬在他身上,也怪自己为何一开始没跟他说清楚,伤害了他的一片真心。
“真是好笑。”貔貅面无表情,冷漠以对。“你都要嫁给喜欢的男人了,管我会不会饿死?”
他的眼底深处仍然燃烧着那把火,她瞧得清清楚楚,她该如何让他放下?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就走……”
闻言,他胸口宛如被重击了一般,又气闷又难受。
他蓦地抬眸,英眉紧蹙,狠狠瞪着她。“你敢?!”
宫湄卿叹息一声。“既不让我走,又不理睬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究竟想怎么样?”貔貅直接对上她的眼,慢慢的重复她的话,嘴角一勾,哼道:“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在我没同意之前你休想离开半步,你若敢走,就等着回来替我收尸!”
宫湄卿瞪大了眼眸。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被人弄得如此手足无措。
他还真会威胁人,这般蛮横耍赖的行径是哪里学来的?可会把菩萨都气死。
可一想到他的初衷也是不想她离开,她无法对他生气,反而心中还升起丝丝不该存在的甜蜜。
前生被元奕纶重重伤害,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起涟漪,但是,此刻他已经超越了元奕纶在她心中的位置,这一世她想好好做元奕纶的妻子、好好维系他们夫妻情分的心思也被动摇了……她,知道自己爱着他。
然而,她却不能听从心里的声音,不能答应做他的娘子……
这一夜,她在外间又是辗转难眠,直到卯时天色微白,烛干火也灭了,她才起身走到小院子里,原想醒醒脑子,不料却有个人由身后搂住了她,教她浑身一震,他是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的?
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貔貅,他的气息太过熟悉,自己怕是永远忘不了了……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也一样。”
她感觉到貔貅那坚实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正紧紧的搂住自己,他的气息不断吹拂在她耳际,他开口了,声音满是受困于情的沙哑。
“卿儿……我的卿儿……你当真要弃我于不顾去嫁人吗?嫁做人妇之后,你真能安心吗?若是再也见不着我,你当真不要紧吗?他日要是听到我死于非命,你能无动于衷吗?还有,若我娶了旁人,你能不痛不痒吗?我若孤寂一生终老,你能不为我心痛吗?若是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我便放你去嫁人,若是有一个答案是否定的,表示你心中有我,那么我便决计不能由着你去嫁别人!”
他说得坚决,令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千回百转,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想到只有月影伴随他的孤寂身影,她的心就会紧紧一缩。
他真给她出了个难题,在如此心境下,她如何能好好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