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出去,卧冬姑娘就要冻僵了。”
教主不知何时拿下面具,好看的脸噙着邪气的笑容,“怎么是我出去?是你出去让我们独处才对吧!”
藻冷冷的白了师弟一眼,“我一出去,她恐怕就吓跑了,看谁还会跟你独处。”
他说得没错,卧冬要是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在场,一定连忙找理由逃跑,说什么也不敢承认是来找苗羽的。
“想不到师兄也懂得少女心来着,看来柳青瑶调教有方啊!”
叭叽……门把碎裂的声音,藻冷着脸道:“我出去。”
教主嬉皮笑脸道:“师兄,消消火,我出去行了吧!”
藻不答,但退了一步,算是让步。
教主才推开门,就见卧冬一个踉跄,转头就要佯装成路过,赶快闪人。
他也不拦她,只是轻声道:“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谁……谁咳——”卧冬紧张到呛到,“咳咳……谁说……”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苗羽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轻拍着她的背。
“天气冷穿这么单薄就出来,回北方若还是这样,你不冻坏了?”
卧冬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苗大哥面容,说着苗大哥式的关心语调,有些气人的说:“你们为什么是同一个人呢!”
“什么?”
“没事!”卧冬扭头就要离去。
“卧冬。”语调缓慢却深情,让卧冬竟抬不起离开的步伐。
“我以为你有事想问我?”教主一顿,“如果没有,那我进屋里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卧冬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简单放过她,反而不甘心地转过头来,“等一下!”
话一出口,看见教主转过身来时的得逞笑脸,她就后悔了。
“你为什么老是算计我,耍得我团团转!”卧冬实在是气不过,她从来不得罪人,也不惹麻烦,为什么他偏要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
教主走到她身边,凝视她的双眼,“你真的觉得我是在耍你?”
“不然……是怎样……”卧冬一时语塞,不只是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出来,还有他那轻轻抚上她脸的那只手,让她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紧绷起来。
“我是认真的,所有的算计都是认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耍你的意思。”苗羽轻声覆在她耳边道,那丝丝麻麻的气息让她不觉握紧双手。
“你……这是诡辩。”辩驳的声音很小,因为那反覆保证的认真让她无力辩驳。
“呵!你要怎么才会相信?告诉我,我去达成。”继续诱哄。
“我……我要怎么才……”卧冬觉得自己有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惊觉之下醒了过来,跳开一段距离,减轻教主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对她造成的影响,“我才不想相信!”
教主无奈的耸耸肩,心里头却偷笑着,发现原来自己的真面目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看来以后在她面前可要多多拿下面具才行。
“你不想相信,那你要我怎么解释呢?”
“我……我不知道啦!”卧冬索性别过头,不去看那勾魂似的细长眼睛,咕哝道:“我实在不了解你这个人。”
“没关系,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慢慢了解。”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没意识到那话中的承诺,卧冬继续抱怨,“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逼得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果然还是不能能卧且卧,我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无名无灾平淡过一生,但你却让我成了武林中最出名的八卦主角。有你在的地方,到处就充满麻烦,我极力撇清,你却一个局过一个局,拚命设计我,我又不是像祈岚少爷一样可以跟你斗智,也不像藻护法是童颜美男子,你为什么还是要一直找我麻烦?”
他静静微笑看着卧冬,不回话。
卧冬看他不回话,也不嬉皮笑脸,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说得又没错,他干嘛这样看着她。
苗羽低沉的嗓音听来有些诱哄的味道,“卧冬,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找你麻烦?”
“我……”她实在没有办法直接回答是。
她是怎么了,难道她心里其实不全然认为教主是个麻烦吗?
“卧冬?我想娶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这样是个麻烦?”
卧冬呻吟了一声,“不要问我,我还没想清楚。”她需要点时间,这一切根本不是她想像过的人生。
教主太清楚她的处事原则,不逼她,她永远不会去想,只要能卧且卧,一切烦心之事,她都会刻意保持距离。
“不行,卧冬,你今天就要想清楚,我们明天就要回北方了!”
“明天?!”
“对,明天。”没有商量的余地。
***
又是一夜无眠夜,本月堪称卧冬有生以来睡眠天数最少的一个月,她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想了一夜,还是没有解答,向来豁达如她,遇到婚姻大事竟也不觉身陷泥沼,没办法,谁教这是她过去想也没想过的情况。
留在这里混吃等死,快乐一辈子,本来是她最大的愿望,但经过这几天的情绪转折,她隐约觉得,如果没有跟教主走,说不定她有一天会后悔。
但是如果今天马上跟他走,她觉得现在就后悔了。
她平心乐活了这么些年,如今却遇到这么个人,把她的人生全部搅乱,也让她从男人变回了女人,还眼看着就要没什么选择的嫁人了,她不排斥嫁人,但她却害怕如果让一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她是否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然后,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了无牵挂的生活?
教主知道她在怕什么,他在她无所谓的生活态度里,逐渐洞悉到一颗逃避建立深刻感情的心,他本来只想知道她对感情是否真的如此冷漠,却在试探之中,遗失了自己的心。
天才刚亮,卧冬就忍不住再次踱到教主房前。
教主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抑或也是一夜无眠,他老早就斜倚在门口等她,不同于昨晚的是,他戴着面具。
卧冬则苍白着一张脸,看得出一夜憔悴。
她踌躇许久,终于决定向他坦白,她有些结巴地开口,“我……不想跟你一块走……是因为我怕我会爱上你。”说完这句话,她已几乎用完全部的力量。
教主嘴角的线条意外的柔和起来,他轻轻摘下面具,一如往常的笑脸,少了点戏谑的邪气,“为什么怕?”卧冬正面摊牌,显示她真的愿意认真去思考他们两人之间的可能。
被他诱哄的语气引导,卧冬一古脑把烦恼说了出来,“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心里变得很重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承认了什么。
教主可是乐得心痒痒的,要听到卧冬承认他在她心里很重要,那可是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有人在心里很重要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很重要,就表示得担心他,得烦恼他,还得怕失去他,很重要等于烦恼。”卧冬很认真的下了结论。
“你很讨厌烦恼。”
“对。”
“但是如果已经逐渐变得很重要了,还刻意去骗自己不重要,是不是也是烦恼?”
卧冬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是。”
“那么,平心乐活的原则,是不是该自然而然的让很重要的继续很重要,不要骗自己?”
是有点道理,可是他还没很重要啊!所以她也还没开始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