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了,从他好不容易从那困住他十天的魔窟中逃出来,就一直板着这张恨不得将教主碎尸万段的脸,要不是想起师父的教诲,他真的会忍不住动手……一定会动手!
那女魔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多困住他七天,整整十天他简直……不说了,第十天他终于冲破被制住的大穴,硬是出手,才逃了出来,那一击,她……没有受伤吧?该死,她受不受伤关他什么事!
“怎么样?接下来是否该放出我要去抢卧冬回来的风声?还是学学啸天山庄,人家比文招师,我们来办个比武招亲擂台?”教主的玩兴不减。
“我真为卧冬先生掬一把同情泪。”近乎磨牙的声音,似乎也很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同情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来辅佐这样的教主一辈子!
“师兄,你真是退步了,你以前的脾气好多了呢!”
“如果你不把我丢给那个女魔头,我的脾气还够用十年。”说到那女魔头,墨藻的脸更绿了。
“怎么?那十天人家没有好好服侍你吗?”苗羽轻佻的语气让藻恨不得打爆他的头。
“你这么想被服侍的话,怎么不自己去待个十天?”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那可不行,柳青瑶的心上人可不是我。”教主勾起诡谲的微笑。
藻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是魔头转世,谁沾上谁倒楣。”
“哈哈哈~~那师兄你可是两个都沾了,天大的倒楣啊!”
将一向敢怒不敢言的藻气绿了脸,柳青瑶果然好大的本事,值得交流一下,学学要怎么对付卧冬。
卧冬啊卧冬,一开始他确实是对她好奇,好奇她能卧且卧能做到什么程度?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所谓、随遇而安的人,本质是否真的这么冷情?卧冬看来对人亲切,事实上对万事万物都一视同仁,反而是一种不在乎的冷情,甚至冷到了对自己的心都不甚在乎的地步,他一开始是想逼她,想看看她的底限,想知道逼到底的话,她是否真的卧得下去?
那天,在回离教的路上,他确实感受到她想逃的意图,或许从他吻了她之后,她就卧不下去了!
在这过程中,他也发觉自己并不是真的想逼走她,也不是单纯的玩兴,他想要的是她能留下来,不是能卧且卧的留下来,而是找到留下来的理由而留下来!
他不要她用无所谓的态度,无所谓的留在这里,他要她深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就算是用逼的,也要迫使她放弃那无所谓的念头,他要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她的生活,让她不再能卧且卧,而要择他所在而卧。
当他彻底的了解这一点后,他开始筹画他的计画,让大量的八卦消息藉着往返的武林人士传回中原,让她耳边不停的听见他这个人、他的宣言,然后,他会真的去实现!
彻底、绝对,让她没有无所谓的空间。
想到她再度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他就心痒啊!
教主再度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看来,苦主就快要产生。
***
“嘘,你有听说最近最热门的八卦最新发展吗?离教教主与啸天山庄先生的最新八卦!”客栈里的客人窃窃私语,似乎没听过这热门的消息,就不是武林中人似的。
“我知道!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先生与啸天山庄兄弟和教主四个人复杂的四角关系嘛!”旁边的人放下茶杯,连忙回答,怕讲太慢被当成不知道,多丢脸。
“什么四角关系,你真的落伍了,那是三天前的消息了,昨天从北方传回来的第一手消息是,那个什么……什么东东先生,是离教教主至爱的恋人,两人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是陆祈岚硬是用终生契棒打鸳鸯,把人家带了回来。”一开始起头的灰衣粗汉,用夸大的语气道。
旁边的白衣书生一口茶喷了出来。哇咧!还棒打鸳鸯咧!教主会不会太会编故事了!
“这位小哥你怎么了?”讲八卦不忘关心周遭,听八卦听到喷茶,好歹要关心一下。
“咳……没事,没事。”当然没事,总不能在这里承认他就是什么东东先生吧!
没事,那就继续刚刚的话题。灰衣粗汉一脚踏上板凳,确信他是知道这消息的第一人,得意了起来,“没想到陆祈岚这么恶劣,竟然拆散一对深情的佳偶。”
“咳……咳……咳……”深情佳偶……又呛到了,武林人士都这么会编故事吗?
“别这么说,陆祈岚也才十岁,搞不好是把自己的先生当娘,舍不得让给别人。”
闻言,众人皆点头称是,唯独什么东东先生的人咳得好生厉害。
先是四角关系,现在变成祈岚少爷的阿娘了,阿娘喂,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刚刚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灰衣粗汉清清嗓子又道。
众人皆前倾身子,洗耳恭听。
“重点是离教教主不离不弃,绝不会因为一张终生契就打退堂鼓,他已经备好绝对会让啸天山庄愿意让出先生的聘礼,准备在元宵之前赎回心爱的未婚妻。”灰衣粗汉神秘兮兮的说道。
“咳咳……咳……咳咳咳……”卧冬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意思是她剩没几天快活的日子可过吗?还赎回他心爱的未婚妻咧!教主还真敢说!
卧冬不自觉的摸摸系在腰间的袋子,红珊瑚手链仍乖巧的躺在袋子里。
自从回到中原,她就将它拿了下来,一来是怕睹物思人,一看到这手链就神经紧张,影响睡眠;二来是怕引人注目,只是,一想起他那天说的话……
不准拿下来,如果任何人告诉我你拿下来了,后果自负。
她就不敢随意把这红珊瑚手链乱丢,至少如果他突然出现,她还来得及戴上……
她这么一失神,立刻被宵小盯上,尤其她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下手的好对象。
“哎呀!”卧冬被撞了一下,一回神,腰间的袋子就不见了,“扒手!有扒手!”
大夥儿一听见有扒手,瞪大了眼就想抓人,但客栈里人潮聚集,以致卧冬没看到撞人的人是谁。
卧冬当下冷汗直冒,她是不怕银两不见啦!花钱消灾嘛!但是那珊瑚手链……她实在不敢想像要是教主发现那条手链不见了,会要她拿什么来还?
她光想,全身鸡皮疙瘩就一颗一颗的冒起来,她还欠他定情信物呢!
幸好,一名白胡子高手一眼就揪出刚刚撞了卧冬,缓慢往门口移动的年轻人。
“就是你,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
“我……我才没有偷东西,你有什么证据?”年轻人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包,慌了手脚。
“证据?!白胡爷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不好,眼力最好,他看到还会有错吗?臭小子,你什么地方不偷,在我们一帮好弟兄跟前偷东西,不是给大家难堪吗?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就放你一条生路。”
年轻人从没遇过这么大的阵仗,心想这下子要是承认了,肯定必死无疑。
“你们不要含血喷人,人多势众就随意诬赖人,我才没有偷东西。”年轻人坚持地道。
“你不承认是不是?”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
“别开玩笑了,我没有偷东西。”
“那这是什么?”灰衣粗汉性子急,直接上前扭住他的手臂,搜出那个腰袋。
“那是我早上带出门的银两,你们的腰袋不也长这模样,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银两?”那人摸摸腰袋,是有银两,但还有别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知道!”
年轻人没有说话。
“不要倒出来!”卧冬掩面低吟,但是来不及了,火红色的珊瑚手链掉在桌面,那鲜艳有如掐得出油脂的色泽,以及再明显也不过的火焰刻痕,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离教雕刻师之手。
众人看看那条手链,再转头看看卧冬,再转头看看吓得脸色惨白、直接跪倒在地的年轻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
卧冬恨死自己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竟跑来这种地方听她过去最避之唯恐不及的“八卦”。
八卦等于麻烦,这句话当真错不了。
终于,白胡爷清了清喉咙,率先开口,“还不快帮教主夫人把东西收起来。”
灰衣粗汉马上点头如捣蒜,手忙脚乱的把手链和碎银塞回腰袋,小心翼翼的捧回给卧冬。
老天爷,他刚刚没有讲到什么得罪夫人的话吧?
刚才讨论得最起劲的几个人冷汗直冒,深怕教主夫人一状告到离教教主那里,他们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用。
卧冬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谢谢。”
她僵硬地踏出客栈,但忽然想起那个吓得脸色死白的年轻人,还有一干凶神恶煞,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又回过头来,只见每个人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必恭必敬的看着她。
“呃,我想这是小事,东西拿回来就好了,请大家不要为难那个年轻人。”如果不帮他说几句话,等她踏出这间客栈,他大概会被打死吧!
众人再度点头,对年轻人道:“夫人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磕头!”
那年轻人早已面如白纸,口吐白沫,哪里还听得到磕头不磕头。
京城当天最新鲜的八卦再度出炉,上京客栈的生意因此大为兴隆,因为这儿可是离教教主夫人现身的地方哪!大夥儿亲自见证了传说中离教教主的定情信物。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夫人和教主是对苦命鸳鸯,硬是被想要娘的陆祈岚少爷拆散;夫人宅心仁厚,连扒手都宽赦,当然不忍心放爱徒一人,于是忍痛与教主分别,回到中原,但教主怎能忍受心爱的人离自己远去,非到中原迎娶回佳人不可,呜呜呜……真是感人的武林佳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