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向来充满威严的聂云天护住因娇羞而躲进怀里的柳轻烟。
“我问完事就走。”一点都不知情识趣,聂紫相无视亲爹的怒目相视,直接朝着娘亲问道:“你知道柴书南学医的事吗?”
“当然知道。”
这府里上上下下除了他这个笨儿子之外,只怕没一个人不知道柴书南有一双巧手,无论怎样的病痛或是疑难杂症,一旦到了她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若非柴书南不想为聂府招来太多的麻烦与叨扰,只怕她早已是名震天下的神医了。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只要一想到那日,他是用怎样轻蔑的语气同她说话,一阵阵的内疚就不断袭上他的心窝。
她是那么的努力,想要获得他的认同,可他却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你有想过要了解她吗?”柳轻烟黛眉一挑,平时虽然温婉,可是到了这紧要关头,她对自己的儿子,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其实,她早就知道儿子的一颗心全在萧多玺的身上,可柳轻烟就是不懂,那个贪图富贵的女人究竟有啥好的,又有哪一丁点儿可以跟她率真可人的媳妇儿比。
偏偏,她这个笨儿子就跟鬼遮眼似的,只觉得萧多玺样样都好,甚至心甘情愿为她投身官场。
儿子明明就聪明干练,可一遇着感情事,就活像个白痴似的,跟他的爹完全没有两样。
蓦地,柳轻烟想起以往和亲妾夫婿的情海波折,她没好气地嗔视聂云天,爱妻的聂云天怎会瞧不出妻子眸中的怨怼,一伸手便轻拍着柳轻烟的薄膀,安抚意味十足浓厚。
“我……”面对娘亲的质问,向来辩才无碍的聂紫相顿时无言。
看来,他是得想个法子同柴书南道歉。
是他小觑了她,她其实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一无是处,只是他从来不愿认真看待她。
聂紫相满心的愧疚,没来由的,他只想好好地同她说说话。
在歉然地望了爹娘一眼之后,聂紫相转身就要走人。
眼见儿子那心急如焚的模样,柳轻烟感到一阵欣慰。
他这个笨儿子,终于像是有点儿开窍了。
“我说你啊,别总以为南儿会永远停在哪儿等你,若有一天她铁了心,不愿再等你回头,只怕你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闲闲凉凉的一句,是威胁也是鼓励,但聂紫相却没再做声,那抹坚毅的身影在转瞬间已经消失无踪。
“我说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怨嗔的眼神直直勾住聂云天,瞧他那一脸官威,柳轻烟的纤纤细指不满地在丈夫胸膛上重重点着。
他这个孩子的爹啊,城府较他那个傻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尽将一切的事儿都看在眼底,可却是个十足的闷葫芦,宁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子在广海浮沉好几年,硬是一声不吭。
“说啥,相儿若是自己看不开,那苦果也得他自己尝。”
聂云天心里明白,儿子已经好几年都不曾为任何的女人动过心。
他也知道,其实玺贵妃近来在后宫动作频仍,儿子也总是被牵着鼻子走,一颗心还为玺贵妃牵挂着。
再这么下去,如若有朝一日,两人的过往传到皇上耳里去,那么不论是对聂家,还是对儿子,都不是件好事。
他现在只希望,聂紫相能够迷途知返,否则……
聂云天将爱妻揽进怀里,那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的拥抱让柳轻烟忍不住娇嗔一声,但仍是顺从地偎进他那厚实的胸膛中。
“我说,你这个做爹的,瞧戏瞧了那么多年,是该做点什么了吧?”
“我……”
面对娇妻的索求,聂云天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眉眼,柳轻烟已经懂得了他的索讨。
成熟且风华绝代的容颜红晕满布,轻轻地点了点头。
罢了,就算再帮她的傻儿子一回吧!
要知道,她这个夫婿向来深谋远虑,敦厚的外表之下,其实有着一颗最缜密的心思。
只要他愿意出马,她相信终究能助聂紫相早日看清事情的真相。
人呢?又不见了!
聂紫相才踏进那空空如也的屋子,脸色倏地铁青。
不是还病恹恹的?怎么这会儿又消失不见?
她一定要那么不受拘束吗?
聂紫相的一颗心,突地为那他总视为无物的女人波动着。
他利眼一扫,便瞧见门外那一脸惴惴不安,恍若心中积压千言却无语的蕊儿。
察觉蕊儿探头探脑、欲言又止的模样,聂紫相内心油然升起一丝不妙。
“你,进来!”
发现异样的聂紫相毫不犹豫地伸指钦点,在他的命令下,蕊儿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踱进房。
该说吗?
能说吗?
直觉告诉蕊儿,如果还想要自己的小命,最好就听少夫人的,啥都别说。
可是——要真的不说,若牛子闯出什么乱子,她就是有十备命也不够赔啊丨蕊儿一面犹豫着,一面低着头,不想在还没想出周全之策时,面对聂紫相那双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眸子。
“你主子呢?”
“我……她……那……”蕊儿那吞吐的模样更暴露她的心虚。
聂紫相锐眼一眯,即使声不扬、气不怒,已让人感受到十足的杀气。
他此刻想起柴书南为了赌一口气,可以光着身子昂然地从他眼前走过,那女人骨血里有着一股傲气,不容他人摧折想到这里,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盛,脑海也跟着闪过一个念头。
那女人该不会……
聂紫相灵光一闪,决定套套蕊儿的话。
“皇宫大院可不是一般老百姓有机会一探究竟的,怎么不也跟着少夫人去见识见识?”
“小的怎敢,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少夫人不怕,是因为想为少爷做些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了口,蕊儿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上血色尽褪,一双眸子盛满惶恐。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好骗啊!
少夫人千交代、万交代,要她不准说的。
“晰”的一声,聂紫相一掌重重击在身旁的几案上,转眼间成了一堆废材。
蕊儿见状,心一悸,一双腿也跟着软了。
虎目能瞪,向来沉稳自若的聂紫相只觉得自个儿手心发痒,恨不得随手捉个人来祭他的怒气。
“什么时候去的?”
“今晨。”
“她一个人如何进宫?”皇宫大内不比寻常,并非寻常人能随意进出的。
就算硬闯,宫内外也有数以千计的禁卫军,他倒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进宫的。
“她……她……”
面对少爷的质问,蕊儿抖得只差没皎桌自己的舌头,但偏偏状似修罗的人毫无自觉,往前踏了一步,让蕊儿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
为了保住自个儿的小命,蕊儿当下很没义气地说道:“少夫人昨夜进书房偷少爷进宫的令牌。”
有了那张令牌,自然可以通行无阻。
那该死的女人,这般贸然进宫,要是被人当成刺客,就是有几百条命也不够她死。
悬着一颗心的聂紫相猛地往门外冲去,被遗忘的蕊儿自是万般庆幸。
还好,方才少爷那盛怒的模样,活像随时会要桌她的小命一般。
但……说也奇怪,少爷不是从不在乎少夫人做什么事,甚至几乎不曾踏足少夫人的院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