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正是腊八节,整个皇都热闹非凡,街边挤满了叫卖的摊贩,吆喝声此起彼落,处处灯火,照耀得整个皇都熠熠生辉。
「小姐,你看,那有戏班子呢!」玄小昭指着不远处的戏班子,兴奋得直嚷嚷。
玄凌菲一路被她拉着,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加上这人潮简直挤得到处水泄不通,让本就不爱凑热闹的她更加没兴趣。
她这才明白,一向身体康健、一年到头从不生病的子莫为何会在小昭说要出门时果断装病,简直是未卜先知、太有远见了!
被迫看了近半个时辰的杂耍后,玄凌菲再也受不了,转身要回去客栈,这才发现原本站在她身旁看杂耍的小丫头不见了。
「小昭?」玄凌菲左右看了下,人实在太多,要在这人满为患的地方找人,压根就是海底捞针,她意思意思喊了一下,见没人回应便果断转身,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小昭有脚,腿还长得很,人又机灵,相信她能自己找到回客栈的路。
这么一想,玄凌菲走得更没压力了,她不喜欢太过吵杂的地方,那会让她头疼。寻着来时路,她穿过人群,缓步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梁少,你瞧!那有个落单的姑娘,看样子是个美人!」一名瘦猴一般的男子用下巴努了努不远处被斗篷掩得密密实实的姑娘。
梁菖仲朝他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眼睛瞬间一亮。「看背影确实是个美人,这姑娘身段不错,堪称极品。」
「少爷,那姑娘全身上下都被斗篷掩住了,您是从哪看出她身段好?」两人身旁的一名矮胖的男子一头露水。
瘦猴男子白了他一眼。「滚边去!没见识的家伙!」
他们哥儿俩的眼神之好,就是包成粽子他们都瞧得出来,更何况那阵阵寒风吹来,现出斗篷里若隐若现的好身段。
那饱满高耸的胸部、柳枝般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腿儿以及那头如瀑般柔滑的乌黑长发……
依他们阅女无数的眼光,拥有这般身段和秀发的女子,脸蛋肯定也极美,否则为何要覆着面纱呢?不就是为了避开像他们这样的登徒子嘛!
梁菖仲和瘦猴男子对视一眼,勾起了两人才知道的坏笑,便要过去搭讪。
一旁的矮胖男子见状,急急要拦。「少爷,老爷说过要您别再惹事了,上个月刘家姑娘的事您忘了不成?那一次险些就要闹出人命,若是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就是老爷再有钱也摆平不了呀……」
「罗嗦!」梁菖仲一脚把他踹开。「本少爷做事哪里轮得到你管!」
想到那个刘大头的闺女,梁菖仲就有气。刘大头是名捕快,在皇都这遍地是官的地方就是给人提鞋都不配,他梁菖仲的爹是中州长史,虽然只是个六品官,但和刘大头那小小的捕快比可是大了去,他能看上刘大头的闺女是她的荣幸。
谁知道那女人的脸盘儿美归美,却是个泼辣货,不过就是睡了她一次便寻死寻活。他本想用以往的方法解决,偏偏碰到了硬茬子,派去威胁的人不仅被刘大头打了出来,还扬言要告上官府,将他关进牢里。
他见解决不了,只好将这事告诉他爹,他爹听了险些要将他打死,若不是他娘死命拦着,他这双腿肯定断了。好在最后娘付了大笔的银子才将事情压了下来,但他也被他爹给关了一个月,闷得他都快疯了。
现下好不容易能放风,他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刘大头那次是他看走眼,这回他可不会这么傻了。
今儿个是腊八节,有点身分的女子谁不是乘马车坐轿子?就是想逛街,身旁又岂会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眼前这女子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那样子可不像是走失,因为她正一路朝着南市走去。
南市什么没有,客栈、酒肆最多,外地来客大多汇集于此,加上那女子的斗篷和皇都这几个月来流行的颜色迥异,衣着更是南方风格,让他大胆推测那名姑娘肯定不是皇都人。
他一日不碰女人就浑身不对劲,整整憋了一个月,眼前送上门现成的,怎么会放过?
淫念一起,他已来到那独身一人的女子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这么晚了,要不要本公子送你一程?」
玄凌菲看着挡在她跟前的两名男子,连话都懒得说,绕过他们便要离开。
梁菖仲见她理也不理,脚程还挺快,又追了上去。「姑娘你别走呀!相逢就是有缘,你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他本就猜测这姑娘是个美人,看见面纱上那双漂亮的眸子后,更加确定他的想法,就算这姑娘不理他也阻止不了。
「那不是梁家的梁菖仲吗?」阎承烈喝了点酒,正走到倚纱楼外透透气,却看见皇都的败类之一正在调戏良家妇女,不禁摇头。「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前阵子闹出的丑闻还未消停,这会儿又想惹事,真不明白梁长史这般正直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败类来?
他贵为三皇子,却生性潇洒、交友广泛,然而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不多,宁夜洛便是其中一个,加上两人因宁夜洛之母的关系,还多了层亲戚关系,自然走得更近了些。
宁夜洛听见他的嚷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双俊眉倏地拧了起来。「梁菖仲……就是前阵子毁了刘捕快闺女清白的家伙?」
他身为大理寺卿,案子不够大根本呈不到他这来,更何况刘捕快压根就没报官,他会知晓这件事,除了有其他管道,还因为他身旁有个熟知玄玥王朝各地八卦的好友阎承烈。
「就是他。」阎承烈嗤了声。「前阵子才听说他被梁长史关了起来,没想到趁着梁长史参加宫宴时又跑出来祸害良家妇女,就不知道这次会惹出什么事,说到宫宴,我嫌无趣称病不出席,你这小子怎么也没……人呢?」
阎承烈傻眼的看着身旁,寒风萧萧,宁夜洛早已不见人影……
宁夜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一向对女人这种生物不感兴趣,讲没几句话便脸色发白、腿肚子直发抖,更离谱一点的要么惊声尖叫、要么直接昏倒,和她们相处根本就是找罪受。
换作平时,他绝不可能充当英雄,可不知为何他对那有着一面之缘的女子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至于什么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她和那些弱不禁风的女子有些不同,让他下意识的前来救人。
他赶到时,正好看见梁菖仲要去拉她,他眉头一拧正要出手,却听见她清冷的说道——
「你确定要送我回去?」被烦了一路,玄凌菲觉得头更疼了。
「这是自然,身为君子,护送落单的姑娘回去是我们的职责。」梁菖仲见她终于停下脚步,心中一喜,连忙正气凛然的拍着胸脯。
「是吗……」玄凌菲也不罗嗦,直接解下自己的面纱,抬起那双始终低垂着的眼眸。「这样,你还愿意护送我回去吗?」
月光下,她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宛如暗夜精魅一般,诡魅的看向他们二人。
本以为捕获了一个美人,正打算好好品尝的两人,看见玄凌菲的右脸时确实被迷得七荤八素,心中暗喜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遇过最美的女子,可当她转过左脸,两人的笑容瞬间一僵,再看见她那双异于常人的瞳眸后,僵住的脸直接惨白,吓得大喊——
「鬼呀!」
原本色迷心窍的两人吓得转身就跑,哪里还敢逗留。
冷冷看着连滚带爬的两人,玄凌菲勾起了嘴角,正打算覆上面纱,却没想到树旁突然晃出了一个人。
「你不该这么做。」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宁夜洛,她怔了怔,压根来不及敛下自己异于常人的眼眸。
宁夜洛看着她那双泛着紫光的眸子,有些诧异,却不惊讶,继续说:「你不该拿自己的脸当武器。」
对于他说的话,玄凌菲真的傻了。她的确不该拿自己的脸当武器,她答应过爹爹,若不是那两人太过烦人,她也不会这么做,可宁夜洛的反应却让她很意外。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瞳色在月光下或在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时会泛着淡淡的紫光,那异色并不明显,极淡,但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她以为他看见她如同鬼怪般的双眸会吓得脸色发白或是拔腿就跑什么的,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一本正经,好似她的眼眸和寻常人一样没什么不同。
「你不怕我?」她难得一见的好奇心跑出来作祟了。
「你是鬼吗?」他问。他确实对她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感到讶异,但他身为大理寺卿,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没遇过?
「不是。」她摇首。
「妖精?」
「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
「那我怕什么?」他挑眉说。
玄凌菲露出一抹十分美丽的笑容,低声说:「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一点也没变?」她的声音混合着风声,几乎是呢喃着,让人听不清,但他却听得十分清楚。「你真认得我?」
不应该呀!这姑娘的长相这般出众,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而且一点印象也没有。
玄凌菲一样没有回答他。
宁夜洛却很纠结,正要追问,就听见远处传来叫他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只见好友阎承烈正往这儿走过来。
玄凌菲见状,忙将面纱覆上,望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宁夜洛见她要走,忙在后头喊,「你是姑娘,姑娘的特权就是尖叫喊救命,下回再遇到那种人,要么抬起你的脚狠狠朝他命根子踹去,要么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大声喊救命,可别像刚刚那样自伤,懂吗?」
眼前的姑娘很坚强,不仅与众不同,还能淡然的用自己身上的残缺去吓阻登徒子,她很聪明,却也聪明得让人心疼。
「那多累呀!」玄凌菲没回头,清雅的嗓音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空灵。「能用一眨眼的时间解决的事,又何必跑得要死要活?」
她这人最怕麻烦,能省事则省事,再说,她一点也不觉得自曝其短有什么不好,伤害什么的,她早八百年前就无感了。
宁夜洛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看着那没入夜色的窈窕身影,半晌才爆出一阵笑声。
这姑娘看似冷淡,没想到说出的话竟这么逗……
「你在笑什么?」阎承烈一来就见好友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直笑,害他心里直发毛。
「没事。」他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阎承烈也懒得问,事实上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答案,他探头往前方张望。「梁菖仲和那姑娘呢?你不会晚了一步吧?」
说真格的,看见宁夜洛英雄救美时,他可吓了一跳,他这好友虽不至于对女子避如蛇蠍,却也不曾主动亲近,照好友的说法,女人只会哭哭啼啼,一丁点儿事就大呼小叫,是麻烦中的麻烦,他不想找麻烦,索性避得远远的,所以见他去救人,自己还真不敢置信。
「没事,都走了。」一个是吓走人,一个被吓走,他单纯看戏来着。
「走了?」见他一脸平静,看来那梁菖仲应该是没得手,于是勾着他的肩道:「走!喝酒去,顺道告诉哥儿们,头一次救美的感想如何?」
「你哪只眼看见我救美了?」宁夜洛赏他一记肘击。
阎承烈动作麻利的闪过。「不救美你来这干么?看戏?」
看戏?还真有些像……
在离去前,宁夜洛再次回首,看着那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
夜空是一种寂静的暗蓝,到了后半夜一些云雾便化作柔柔薄薄的细纱,遮住了整个璀璨的星河,朦胧的光辉洒落在这个静悄悄的皇都,将皇都装饰得格外凄迷美丽。
玄凌菲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来到了梧桐街。
今儿个是腊八节,人人都去热闹,是来梧桐街最好的时机。
推开那扇被祝融侵袭过的焦黑大门,一股废弃已久的霉味扑鼻而来,里头一片黑暗,但玄凌菲却丝毫不害怕,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屋子,半边的屋舍焦黑一片,很显然遭受过火焰洗礼,被人及时扑灭才只烧毁了一半,倒是外头红枣树安然无羔,经过这么多年,落下的枯叶厚得几乎铺满了整个院子,红枣更是落了一地,再次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
玄凌菲拿出火摺子,燃起事先备好的小油灯,踏着枯叶朝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厅堂走去。
玄学绍留给她的遗书上写着让她来此寻找遗落的半块玉佩。那玉佩似乎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当初玄学绍带走她的时候十分仓促,以至于让那块玉佩摔成了两半。
经过这么多年,玄学绍也不知道那半块碎玉还在不在,但那是玄凌菲认祖归宗的唯一证明,他才会让她回玄玥城寻找,并让她找回玉佩后立马去玄府。
可她不想去玄府,一点也不想,但玄学绍的遗言让她不能违背。
回来玄玥城已有一段时日,三个人的花费可不少,当初玄学绍带着刚满四岁的玄凌菲和不到六岁的玄小昭和玄子莫离开玄府,纵使身上带着大笔银两,经过十多年也早就花得差不多了,留给她的银两不过就剩下百来两,这一个多月住客栈外加吃食又花费了不少银子,再这么下去迟早坐吃山空。
这儿是皇都,并非他们过去居住的山林,她毫无根基,就是有谋生之计,想自立自强也得要时间,而她的丫鬟可不会给她时间,打一踏进皇都,玄小昭一张嘴便没停过,不停的唠念着要去玄府,她要是还想耳根子清静,回玄府是迟早之事。
既然早晚都得面对,不如早些把玉佩找回来。
走进满是蜘蛛网的厅堂,她沿着玄学绍留给她的线索一路往他当初捡到她的地方走去,仔细地找寻着。
寒风呼啸而过,刮在这毫无人气的宅子,发出如同鬼魅啼哭的声响,加上宅子里除了玄凌菲手上那彷佛随时会熄灭的油灯外没有丝毫亮光,反倒是那油灯的光打在荒废已久的家俱上,显得鬼影幢幢,令人惧怕。
这儿是梧桐街出了名的凶宅,别说是姑娘家了,胆子小一些的男子都不敢只身一人来此,偏偏玄凌菲像没事人一般,慢条斯理的翻找着屋内的每一寸,就像在自个家似的,自在得很。
「看样子是真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宅子都找不着,玄凌菲这才拍了拍沾染灰尘的衣裙站起身。
既然找不到,索性就不找了,毕竟年岁已久,中间发生过何事她也不知晓,她再这么找也是徒劳无功,或许寻个白日再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也说不定。
端着在风中摇曳的油灯,她缓步朝门口走去,就在她准备离去前,脚尖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是……」她看着因她这一踢而飞撞到石阶后落在枯叶上的玉佩,弯下身将它给捡了起来。
那不是她找寻的碎玉,而是一块完整的玉佩,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皎洁且明亮,然而就在玄凌菲握住那块玉佩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画面犹如洪水一般,刹那间朝她脑中涌入——
两个小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脸蛋憋得通红,一名美妇神情哀伤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婴儿,她伸出手抱了哭声较小也较为瘦弱的那个孩子,美妇脸上满满的泪痕,不舍的揽着怀中的婴儿,泪水不停的落在她粉嫩的小脸上。
看着这画面,玄凌菲心口一缩,像是能感受到那名美妇心中的痛,那千般万般的不舍,化作一股窒息般的痛楚,让她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美妇颤抖的将一块玉佩系在婴儿的襁褓上,接着一名黑衣人便抱着那个孩子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痛哭失声的美妇。
画面一转,玄凌菲看见了一场大火,火舌犹如狰狞的魔鬼,不停向四面八方吞噬,周围的高温像是能在瞬间烧毁一切,火焰不停的蔓延,一路从屋角往正房烧去,四周满是救火的人们,却没能将大火熄灭。
从人们慌张的面色看来,里头似乎困着什么人,就在屋舍将要倒榻之际,她看见一道身影在最后一刻从火场冲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那救人的男子背上全是火,可他却不急着扑灭,而是将怀中的小婴儿交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那被迫抱着婴孩手足无措的身影让玄凌菲感到一阵眼熟,正想看仔细,画面又变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宅子外头的红枣树,她看见一名覆着面纱的女子慌不择路的在院子里跑着,玄凌菲看不到她的脸,却能从她颤抖的身子看出她在害怕,然后就看见一块东西从她身上落了下来,似乎是被自己握在手中的玉佩。
她在怕什么?
很快的,玄凌菲就知道她在怕什么了,她躲进了屋里,将手上的烛灯给熄了,正打算将门落锁时,玄凌菲看见一个男人扳住了她正要阖上的门,她大惊失色,转身便跑。
但那男人岂会让她跑?一手将她拉了回来,用力甩到早已覆了厚厚一层灰的床榻上,双手覆上了她细致的颈项……
画面到此为止,玄凌菲也在这时从玉佩传来的记忆中清醒了过来。醒过来的她小脸苍白如雪,冷汗涔涔,整个人彷佛大病一场般,连站都站不稳。
「小姐!」玄小昭一进门就看见往下栽去的玄凌菲,忙上前将她扶住。「小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那模样吓坏了前来找人的玄小昭和玄子莫,尤其是玄小昭,在扶住自家小姐时,发现这大寒天的,她身上的汗却几乎要浸湿那用银线绣了紫堇花的袄裙。
「离开……扶我离开这里。」玄凌菲很虚弱,这是她发现自己拥有感应能力后第一次这么的虚弱。
两人见她如此,也不敢多问,忙带着她离开。
直到三人离开后,那红枣树下缓缓浮现一抹白影,那白影十分的模糊,眼神凄凉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大雪如一件硕大的鹅毛绒衣覆盖住了整个皇都,丰厚的雪量,让人们露出喜悦的笑容,瑞雪兆丰年,这明显是个好兆头。
寒风夹着风雪灌入窗棂里,吹打着门窗,咯吱咯吱的响声持续不断,好似随时都会被吹塌。
「怎就突然下起了大雪?小姐一直不醒,这可怎么办才好……」看着窗外如鹅毛般连下了好几日都不消停的雪,玄小昭着急不已。「还是没有大夫肯出诊?」
玄子莫摇首,显然已去找过大夫,身上、肩上全是被雪水浸湿的痕迹。
「那可怎么办?这都第三日了……」玄小昭都快急哭了。
那日从梧桐街回来后,玄凌菲就陷入了昏睡,两人见状立马就明白自家小姐定是又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玄凌菲拥有着很特殊的体质,只要触碰到某些拥有执念的亡者遗物,就能看见他们生前的记忆。
这并不是什么好能力,除了让玄凌菲从小到大都被当成异类外,还会在读取那些亡者的记忆后身体虚弱,陷入昏睡。
然而以往就是发生这种事,玄凌菲最多也就昏睡一日,从不曾像这次竟昏睡了整整三日不醒,正因如此,玄小昭才会紧张。
玄子莫见状,再次转身而去,玄小昭知道他这是要再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