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书房的门扉被毫不客气的推开来,刚一进门,薛丽花便不由分说的数落勾魂。
那话虽然没头没脑,可勾魂却很清楚她所指为何。
“二娘来,有事?”好整以暇地放下书卷,对于薛丽娘这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并未放在心上。
对于今时今日的景况,他心理早就有所准备。毕竟二娘这么大费周折地入主暮源居,绝对不可能只是如她所言,是想在他失踪之时,暂代主人一职,以免府中大乱。
话虽说的好听,可心里盘算的应该是另一回事吧!
“当然有事。”只要一想到方才艳非丫头哭的梨花带泪,她就一肚子火。“我问你,你为何对艳非说你不会娶她?”
只差没指着勾魂的鼻子,薛丽花仗着自己是长辈,口气咄咄逼人。
锐利的双眸毫不留情地射向她,那眼神中布满浓浓的不耐。
“实话实说有何不对?”他言简意赅地反问。
从小到大,他对眼前这个二娘从来就没有好印象,虽然她总是不遗余力地讨好他。
要不是看在亡父的分上,他甚至想将她当成陌路人,哪可能像现在这样任她在暮源居作威作福。
“这哪是实话,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来找我拿你父亲遗物时,答应过我什么?”睁大眼,薛丽花双手叉腰,活似泼妇一般地扬高调质问。
“我倒想听听你认为我答应了你什么?”
女人,贪得无厌的动物!
眸中不耐的渐浓,勾魂强忍着想要将二娘轰出去的冲动。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照顾艳非一辈子,难道你想翻脸不认帐?”
该死的,她就知道这男人难以掌握,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和他周旋,可偏偏他身后的权势和财富却是她所梦寐以求的。
“我是答应过。”勾魂点头承认,却又抢在她开口前,补充道:“要照顾艳非的方式很多,未必得要是我娶她。”
“那怎么行!”
若是他不娶艳非,将来的一切计划就通通名不正、言不顺了。
“为何不行?我已经有了想娶的人,若是二娘首肯,我也愿意以我之名,替艳非寻得一个好人家。”
“你要成亲了?”乍闻这消息,薛丽花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对。”虽然起初只是想要避免麻烦而考虑起这可能性,可一见她那铁青的脸色,他突然觉得这主意还真的不错。
“是谁?”怒火冲天,薛丽花完全忘了自己身份地质问。
凝望着她,他薄唇一勾,很大方地说:“说起来,这人二娘也是认识的,她就是小时候曾被你打得半死的秦弱水。”
“你说什么?”脸瞬间成了一片雪白,在听到秦弱水这三个字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像见到鬼似的。
勾魂将一切尽收眼底,但却不动声色。
在年纪尚幼时,他就觉得以薛丽花那二姨太之尊,怎么会跟个小丫头那般过不去。
休说那次的毒打,就说后来的好几次,即使有了他的护卫,弱水也常遭到二娘的为难。
看来,其中的问题不小。
眯起深邃的眸子,他心中寻思。
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薛丽花语气激动地说:“我不准,那不过是个丫鬟,怎么配得上你尊贵的身份呢?”
“不准?”细细地玩味着这两个字,他发现有人显然很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哪。“我似乎没有给你权力决定我的亲事吧?”他笑问,可那锐利的目光让人充分地感受到他的不悦。
“魂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惊觉自己在慌乱间失了分寸,薛丽花忙着要解释。
然而勾魂并未给她这个机会,他冷然说道:“我敬你是我二娘,可不代表我会任你操控,再说当年你贪生怕死,甚至连替我爹收葬都没有,害我赶回经盗贼肆虐的勾家庄时,已经遍寻不着他的尸骸,只能替他立个衣冠冢,如今仍保你衣食无忧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话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警告,若是她再往他身上打主意,那么他将情面不留。
“我……”薛丽花试着为自己解释,只是勾魂已经一回身,不愿再多听她说上任何一句。怒气冲冲地来套公道,偏偏情势一转,搞得自己灰头土脸,薛丽花心里怒气难平。
瞪着勾魂的背影好一会,心知再也讨不了便宜,她恼火地转身离去。
在与要进入书房的闻人翻云错身之际,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被瞪得一脸莫名,他抬眼看向勾魂,很好心地不再拐弯抹角。“人找到了。”
话声未落,勾魂已然回身,那速度之快让闻人翻云咋舌。
“在哪?”他急问,方才与薛丽花对峙时的不悦,完全抛至脑后。
终于让他找到她的下落了。
“在天水云间。”
“果然是他!”
一切终究是跟潇潇公子脱不了关系,他就像是无时无刻会突然冒出来的噩梦,让人烦不胜烦。
带着熊熊的怒火,勾魂跃身飞驰而去,留下一脸玩味表情的闻人翻云。
随风轻扬,一阵阵悦耳的琴声飘送而来,让人感受到一股悠闲与自在。
门儿轻推,秦弱水却连头都懒得抬上一抬,兀自抚琴,那种轻忽的模样仿佛世事皆与她无关。
“咳!”
来人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偏偏她像是听而未闻,纤纤十指继续在琴弦上跳跃飞舞。
终于,来人不耐地将大掌往琴上一按。
“弱水姑娘,瞧我一眼不行嘛?”
“潇潇公子愿意放了我大哥吗?”眉眼不抬,秦弱水开门见山地问道,身为花魁时的巧笑嫣然早不复见,此刻在她脸上的是一抹冻人的冰寒。
“只要你们兄妹愿意为我做事,别说是自由了,就算你要的是天上的星儿,我也会为你摘下。”
脸上挂着一抹潇洒笑容,潇潇公子折扇轻摇地撒着饵,期望鱼儿能吞下,可谁知秦弱水不但没有如其他女人般地喜上眉梢,表情反而更加冷淡数分。
这彻底地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对勾魂的妒恨更是冲上心头。
是绝色,可却属于那个该死的男人,那道貌岸然的男人究竟凭的是什么?
恨啊!
“听说,他要成亲了。”他突如其来地说道,要她死心。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秦弱水只是浅浅地扬起一抹笑,诚挚地说:“那很好。”
他已经立业,现在成家,理所当然。
“你不在乎吗?你肚子里甚至怀着他的孩子。”潇潇公子咬牙切齿地提醒她。
在那场混战中,他留下她和她大哥的命,是顾念旧情,也是认为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过,在他请大夫来替昏迷过去的她诊治时,却发现她竟已有身孕,别人或许以为她人尽可夫,怀的种也不知是哪个男人的,但与她相交数年的他,可是万分清楚其中内幕,所以她肚里孩子的爹是谁,他再清楚不过!
秦弱水轻缓地摇了摇头。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以勾魂今时的身份和地位,是该找个足以与他匹配的女人陪伴一生。
“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个意外,孩子也是。”她很清楚,不会自欺欺人。
她更清楚的是,这男人留着她的命,其实是想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去打击勾魂。
只不过他这样机关算尽,到头来只怕是失望了。
在勾魂的心目中,她可是一个胆敢暗算他的女人,若真有再相见的一天,恐怕他最想做的便是掐死她吧!
“你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血脉,我不相信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胸有成竹。
“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赶尽杀绝,拼着五大家族的势力也要跟当今朝廷作对?
“因为他该死!”风流恣意的俊脸在提到勾魂时竟显得狰狞,由此可见,那恨意有多深。
“一个人之所以该死,绝对会有个理由。”
她想知道,很想。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帮他化解。
毕竟行走江湖能够少个敌人,他的生命分保障。
“他玷污了我妹妹却不愿负责,害的我妹妹芳华正盛就含恨离世,这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杀了他吗?”
潇潇公子说的咬牙切齿,显见那恨依然日日夜夜在他心里纠缠着。
“不可能。”几乎连思索都不必,听见他所说的话,秦弱水连一丝丝对勾魂的怀疑都没有。
“你凭什么这么说?”
当年,他也一直相信勾魂的为人,他们甚至还曾经同拜一个师尊的门下学武,名为师兄弟,其实更似兄弟。
可事实证明,是他的引狼入室害了亲妹妹。
这几年来,只要一想到妹妹临死前那含冤带恨的眸光,他就恨不得将勾魂大卸八块。
“因为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所以做不出来这种事。”
潇潇公子只怕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所以才会相信勾魂会作出这样的事来。
“空口无凭。”
“若他真的是无辜的呢?”
“那么自然恩怨一笔勾销。”潇潇状似大方地表示,但随即问道:“可假使你不能证明他是无辜的,你愿意答应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吗?”
“潇潇公子难道忘了我正怀着你恨得男人的孩子?提出这种条件,不觉得荒谬吗?”何况,她虽然对勾魂有信心,可是她和大哥现在被困在这里,倚福安又被灭了,如何去找证据?
“我当然没有忘记你肚子里怀的那男人的孩子,不过,把原本属于那男人的东西夺走留在我身边,我倒觉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
“如何?”他走上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只要你答应了,我甚至还可以放走你大哥呢,留在我身边吧,我保证绝对不伤了你……”和肚子里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