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呀……”
这称呼让茗晴拧起秀眉,抬头望去一见来人,杏眸顿时睁大,惊喜的喊着,“小帧?凤妈?”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格、格格……”小帧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没茗晴那般惊喜,反而是一脸担忧的拉着她东瞧西看,“格格?您哪里不舒服?王爷说您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本来还不信,这会儿一看,何只没血色,连鬼都比您好看得多!您怎么了?究竟是哪不舒服?”
小帧连珠炮般的问话,茗晴没听进几句,倒是那句“王爷说”,她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是注意到她的不适才去叫人,并不是不理她,这项认知让茗晴心房一暖,难受的感觉顿时消散不少。
“格格,您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见她恍神,小帧拱起双手,附在她耳旁又喊。
她这一喊,茗晴总算回过神,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没事,只是搭太久的车,有点头晕。”
听她这么说,小帧才松了口气。
这时凤妈也来到马车旁,瞪了小帧一眼说:“你这丫头,不是才叮咛过你不能叫格格要叫福晋,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还喊得这般大声,不怕王爷责骂?”
被凤妈一警告,小帧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一行人扎营的扎营、煮食的煮食,个个忙碌不已,根本没人理她,这才拍拍胸口说:“还好没人理我……”
“那是大伙不和你计较,记得别再叫错了。”凤妈再次嘱咐。
小帧吐吐舌,连忙端正站好,对凤妈挤眉弄眼,“知道了。”
见她这副模样,凤妈好笑的摇摇头,接着关心的看向茗晴,“福晋,您真的没事?要不要我端杯水让您解解渴?”
“不用。”茗晴摇摇头,有些别扭的说:“凤妈,你们还是叫我格格吧,叫福晋……听得挺不习惯……”
“这怎么成!”凤妈马上反对,“您嫁了人,称呼自然要改,就算福晋不在意,可不代表王爷也不在意,身为下人,该有的礼仪还是得遵守。”
凤妈说得有理,茗晴咬咬唇,想了会儿又说:“那么,只有我们三人在时总行了吧?福晋这名号……我实在听不惯。”
这两个字眼,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并非正牌的福晋而是个冒牌货,让她感到十分心虚。
“这……”
凤妈还犹豫着,小帧已在一旁接话,“就这么办吧。我也觉得叫格格习惯些,有外人在时我一定会谨慎,不会叫错的。凤妈,你说好不好?”
两人对一人,她还能说什么?凤妈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说:“格格说的话,我哪次拒绝得了?”
茗晴绽开甜笑,这才开心的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大娘回心转意,让你们来的?”
出嫁前一晚,她曾要求大娘让小帧和凤妈陪自己一同出阁,可大娘不肯,还讥诮的说她珠宝首饰可是一样都没少给她,这会儿还想跟她要人?想都别想!
虽说早已料到这结果,她还是难过了一整晚,没想到今天就见到她们,这可是让她诧异万分,以为大娘转了性。
“怎么可能?”小帧翻了个白眼,嗤声说:“大福晋会回心转意?我想天塌下来还比较有可能。她在格格您出嫁那天甚至还想将我和凤妈锁起来,怕我们偷跑,若不是王爷阻止,我们可能连格格的婚礼都没能见到。”
闻言,茗晴一双秀眉马上拧了起来。“那你们……”难不成真是偷跑来的?
见她一脸担心,小帧猜也猜得到心思单纯的格格在想什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格格您太看得起咱们了,先别说不晓得您往哪条路走,光这路途遥远,我们两个弱女子用走的,可能走到双腿废了都还到不了。”她吐了吐舌,才又说:“是赫远王爷让人接我们来的。”
一听是赫扬带她们来的,茗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凤妈已接着说:“是呀,今儿个一早,赫远王爷便派人来找我们王爷,向他讨几个平时服侍你的丫头,说是怕你到北方不适应,讨来陪伴你的,王爷便让我们俩来了。”
茗晴没想到赫扬竟连这点都为她安排妥当,感动的情绪霎时溢满胸怀,杏眸下意识的望向在不远处的他。
像是心有灵犀般,原本背对她的赫扬正巧转过身,两人视线就这么刚好的对在一块……
发现小妻子正瞧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赫扬想装作没见到,但一双腿却控制不住地自个儿旋了脚跟,朝她走去。
茗晴没料到会和他四目交接,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走向她,望着停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她喉咙一紧,那股莫名的紧张再次袭来,令她一双粉拳紧揪着自己的裙摆握得死紧。
一旁小帧和凤妈早在赫扬走来时便已避开,此时周遭只剩他们沉默的对望着。
两人对视许久,直到赫扬发现她微微颤抖的双肩,蓦地想起她今早说的话,浓眉倏地拧起,低咒一声便转身要走。
“等等!”
一见他又想离开,茗晴心一急,连忙伸出手拉住他衣摆,可他的动作太大,而坐车坐了一整日的她双腿早麻得没有知觉,整个人便这么向前栽去,吓得她脸色一白,倒抽一口气。
她本以为自己会直接跌落在地,但走在前头的赫扬,一听见她的抽气声便迅速回过头,动作极快的将她拦腰抱起。
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茗晴回神松了口气,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竟偎在他怀里时,小脸又浮上一抹红,咬着唇低声说:“谢谢……”
赫扬眸光一黯,没说什么,将她放在马车上转身就要离开,怎知长腿迈出一步正想迈第二步时,却发现衣摆上揪着一只小手,让他无法脱身。
回过头,他蹙眉看着她。
迎上他困惑的目光,茗晴润了润唇儿,轻声说:“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儿个早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怕,不是怕你的人,而是你那……那……像是会把我、我给……给……”颊上红粉更甚,她垂下杏眸,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望着她娇羞的小脸,赫扬心一动,忽然觉得梗在他胸口一整日的闷气竟奇异的消去,所有不悦因她诱人的模样一扫而空,黑眸泛起一抹温柔。
“算了!”他蓦地开口,却没解释这句“算了”代表什么,而是抬起她垂下的小脸,皱着眉问:“你好点没?怎么脸色还是白得像纸?你那两个奴才和你聊了半天也不晓得要倒杯水给你喝,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见他脸色总算和缓下来,茗晴压在心里的大石也跟着放下,“我没事,那个……赫、赫扬,谢谢你。”她还不习惯唤他的名,这让她感到别扭又羞涩。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赫扬一双眉拧得更紧,沉声问:“谢我什么?”
该死!她身子很差吗?为何脸颊摸起来是冰的?
他过分晶亮、星子般耀眼的黑眸,令茗晴感觉脑袋瓜一晕,半晌才低声道:“谢谢你带小帧和凤妈来,真的很谢谢你。”
小帧和凤妈对她而言就像亲人一样,他带她们来,让她们和以前一样可以陪在她身旁,她衷心的感谢他。
“用不着谢。”他用指腹摩挲她毫无血色的唇瓣,沉着嗓又说:“我讨她们来,是让她们来照顾你,如果她们做不到我的要求,我马上让人将她们送回去。”
他的话让茗晴心一惊,连忙求情,“平时都是她们照顾我的,我、我也让她们服侍习惯了,你能不能别送她们回去?”
赫扬双眉依旧拧得死紧,“不能!如果你的脸色继续这么苍白下去,我等下就让人将她们送走!”
“我的脸……”抚着冰凉的脸蛋,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的脸色,可却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认真。
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她是见识过的,并且记忆犹新,怕他当真将小帧凤妈送回去,她赶紧保证,“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搭太久的马车有些头晕,等下喝了水、用完膳就会好了,求求你别送她们走好吗?”
“如果懂得照顾主子,怎么到现在还不端水来?”他不悦的说。
赫扬哪里会晓得,他的外表虽然没之前那般骇人了,可如雷的嗓门、高大的身材仍让人心生畏惧。连大男人都很难不怕,更何况是小帧和凤妈两个女人?她们不是不懂得照顾主子,而是碍于发软的双腿,只能站在远处等着他离开,才有胆子前来。
赫扬瞪着双眼,上下打量这看起来太过柔弱的小妻子,她单薄的身躯让他愈看愈不顺眼,偏偏她眼底的哀求又让他一股气想发却发不出,末了,他只能深吸口气,臭着脸说:“要我不送走她们也行,我给她们一个月的时间,让她们养好你的身体。一个月后,你身上若没长上十斤肉,我就把她们送回去!”
“什么?十斤?”那是要吃多少东西呀?茗晴面有难色,努了努嘴,语带商量的问:“能不能……”
“不能!”
“……”她都还没说呢。
“这事就这么定了。”他说着探出手,蓦地使劲揉着她的双颊。
“唔?唔……你……”茗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胆阻止,只能忍着痛任他蹂躏。
赫扬自认手劲不大,殊不知对她这种皮薄肉嫩的南方姑娘而言,已称得上是重手,不一会儿,她那像是透明的小脸便泛出两抹淡粉色,漾起一丝微热的感觉。
直到这时,他才肯松手,满意的说:“这样好看多了。”
痛得差点掉泪的茗晴一听见他称赞,脸上那被他蹂躏出的红云顿时变得更娇艳,低垂着螓首,不敢抬头。
赫扬没发觉她的羞涩,一旋身便扯着嗓门,将小帧与凤妈叫来。“你们两个,过来!”
“王、王爷有何吩咐?”两人畏惧的直想往后缩去。
黑眸轮流扫看她们害怕的脸,赫扬不耐的皱起眉,冷声说:“听着,从今天起,好好照顾你们的主子,我要她的脸色像现在一样红润。一个月内,她那单薄得像是风吹就倒的身子若没养出十斤肉,我唯你们是问!听懂了吗?”
他目光森寒得仿佛能贯穿她们身躯,让她们怕得直打哆嗦,哪敢有异议?只能连连点头。
又吩咐了几件事之后,他深深望了眼他的小妻子,终于转身离去。
直到赫扬高大的身影离得够远,小帧这才吐了口大气,身子一软,偎在凤妈身上说:“天啦!好恐怖的人……”
“是王爷。”一旁的凤妈脚虽然也软了,却还不忘纠正。
抹去脸上的冷汗,小帧说:“格格,您……您可听见了?从今天起,您得多吃点,否则我和凤妈就惨了。”
“我……”茗晴苦着一张脸,自己也无法保证,毕竟她食量本来就不大,一个月内要长十斤肉,恐怕连喂猪也没那么容易。
“总之先吃饭吧,想长肉,就得用力吃。格格,我去为您端饭菜来。小帧,你来帮忙。”凤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