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义鹏的指示下,找了间客栈过夜,并打听消息。
“二哥,这里就是荧县了,等明日一早,我们再四处打听看看。”孟开云举箸夹了块肉,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
“两位客倌,酒菜都送上来了,你们慢用。”伙计送上一壶酒,笑着说完便打算要离开。
“等一下。请问小哥,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是跟外地人有关的?”孟义鹏喊住伙计问话。
伙计被叫住,虽纳闷他有此一问,但仍是想了下,这才摇头。
“没有。我们荧县最近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那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孟义鹏心底难掩失望,原以为客栈人来人往,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伙计走了几步,地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犹豫了下这才开口:
“这位客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跟你问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孟义鹏语气紧绷地问,就连大口吃肉的孟开云都停下举箸的动作,盯着伙计。
“半个月前,有人报说官在我们荧县郊外发现一具男人尸体,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是个外地人,被人一剑穿胸而过,因为尸体无人认领,目前还停放在义庄里。”
“义庄在哪?”孟义鹏俊脸揪变,语气激动地问。
“义庄就在出了我们客栈大门,一路往北直走到底就是了。”伙计话一说完,就去忙了。
“老三,我们走!”
孟义鹏一刻也不愿多等,修长的身形倏地一起,大步朝外走去。他心底的不安逐渐加大。刘忠的年纪和静儿失踪的时间,在在都符合方才伙计所说的,他必须立即赶去义庄确认才行。
“二哥,等一下!”孟开云喝了口酒润喉,急忙拔腿跟上。
“两位少爷,等等我们啊!”
才刚安置好马车的石禄和石康两兄弟,没想到才踏进客栈,正好与冲出客栈的三少爷擦身而过,急得嚷嚷,忙不迭地跟上。
孟义鹏一路朝北走,花了两刻钟的时间赶到了义庄。
四人一踏进四周荒凉、带着阴森氛围的义庄,走在最后头的石禄忍不住吓得身子抖颤,害怕地缩在兄长身后,尤其在看到义庄里头停放了为数不少的木棺,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询楼老人停下打扫工作,看着踏入义庄的四人。
“老伯,我们是来认尸的。半个月前,在你们荧县郊外发现的一具男人尸体,我们是来确认是否是我们要找的人。”孟义鹏黑眸无惧地扫过一具具木棺,最后目光停在老人一脸探索的脸上。
“你们是他的亲人吗?跟我来。”
老人瞥了四人一眼,转身缓慢地走着,带领四人来到最里头靠角落的一具木棺前,推开木棺,露出木棺里尸体的脸来。
孟义鹏俊脸毫无惧意,低头瞥了棺内一眼,脸色倏地刷白——孟开云见他神色有异,也跟着低头望去。
“二哥,果然是刘忠。”孟开云脸色沉重。刘忠已死,那么他负责保护的公孙静——
“二哥,怎么了?”孟开云尾随在后,见他神情不对劲,急忙扶住他,着急地低唤。
祥鹤如意、平安如意。如今却碎成两半,沾上血迹斑斑。
那么它原该守护的人儿如今是否安在?黑眸沉痛地望着手上的碎玉。
“二哥,莫非……这玉佩是静儿的?”孟开云瞧着二哥哀痛的神情,再怎么粗神经也猜得出来。
“玉佩你们拿走吧,尸体也带回去厚葬,人死了总是要落叶归根回自己的家乡才好。”老人不再理会二人,缓步走回方才的地方,继续未完成的打扫工作。
“石康、石禄,明儿个一早,你们先将刘忠的尸体送回去好好厚葬。”孟义鹏话一说完,即踏着沉重死灰的心情离开。
孟开云不放心,尾随在后;石康和石禄二人再瞥了眼身后的木棺,也急忙跟上。
翌日一早,石康和石禄奉命先行运送木棺回白虎城厚葬。
孟义鹏两兄弟则继续留下来打听公孙静的下落。半个月后,在一无所获后,孟义鹏只好放弃,先行返回白虎城。
始终不相信公孙静已死的孟义鹏,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仍是不断派人寻找公孙静的下落。
秋去冬来。孟义鹏四处派人找寻公孙静的下落,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年后,孟府有了件盛大的喜事——孟应虎迎娶青龙城里珠玉阁的大小姐裴琉璃进门;这场婚事让孟府热闹了许久。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更增添了一股寒意。
“二少爷,我们这会是要去哪里?”
石禄替主子撑看油伞,忍不住瑟缩了下。这天气还真是冷啊!
“去趟孟记药铺吧,看一下你五少爷是不是又在做大善人了。”
老五自开业三个月以来,从没让药铺赚过银子,大哥已慎重警告过他了,若是这个月再让药铺赔钱,他的皮最好绷紧一点。
去年初冬时,永方药铺欠了孟记钱庄银子无力偿还,遂将药铺抵押给孟家,后来大哥决定将药铺交给老五打理。可这小子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有着一副悲天悯人的软心肠,见是穷人,不收钱就算了,赠药更是常有的事。
要知道孟家产业至今由众多手足打理,可还未出现赔钱的情况发生,这赔钱可是犯了大哥的大忌。
石禄瞥了眼身旁的主子,忍不住在心底悄悄叹息。
至今尚无静儿的下落,都失踪半年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二少爷仍不死心地打探静儿的消息。
这半年来,二少爷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他见过私底下二少爷一个人时,瞧着静儿做给他的衣裳,那黯然神伤的神情着实令人不忍。
回想起半年前在义庄时,二少爷见着他亲手送给静儿的玉佩碎成两半,上头还沾上斑斑血迹,那崩溃的模样至今回想起来仍让人心痛,没想到二少爷会对静儿用情那么深。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是静儿爱缠着二少爷,直到静儿出事,看到二少爷哀痛心碎的模样,他才知道原来二少爷也是深爱着静儿的。
“来一份糖炒栗子和栗子糕。”
“姑娘,你又来替你家小姐买了?”苏老爹对这位近来常见的客人印象十分深刻,这位姑娘总是冷着一张脸,活似多不情愿来买似的。
“没办法,我家小姐就喜欢吃你卖的糖炒栗子和栗子糕,还有街尾的肉粥。”冷脸姑娘惊觉自己说得太多,马上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张大娘卖的肉粥的确好吃,是我们白虎城最出名的,只要吃过一次,绝对会想再吃。”苏老爹也是肉粥的常客,不忘吹捧。
这回冷脸姑娘不再搭腔,接过苏老爹用纸袋包好的糖炒栗子和栗子糕,留下银子,转身就走。
“二少爷?”
石禄低唤突然停下脚步的主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又忍不住叹息。
听到苏老爹和那位姑娘的对话,也难怪二少爷会停下脚步了,糖炒栗子和栗子糕及肉粥可都是静儿爱吃的。
“走吧。”孟义鹏收回心神,举步往药铺方向走去。
孟记药铺自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好,除了收费公道外,加上是孟家五少爷亲自看诊,长得俊秀斯文的孟继允向来以耐心好牌气出名,更重要的是,每回遇到穷苦人家时,他总会忘了大哥的警告,赠医施药是常有的事。
“杜大娘,你这脚扭伤是伤到筋骨,只怕没那么快好,要记得少走动,内服外敷的药不能忘记,必须两天回来看诊一次。”孟继允细心交代。
“谢谢大夫,可是……这药会不会很贵?我怕身上银子不够。”杜大娘一脸困窘。她可是拖了好几天,实在是脚痛得忍不住,只好硬着头皮来孟记药铺。
“杜大娘,你不用想那么多,就先去拿药就好。”孟继允笑得一脸和善。
“谢谢大夫!谢谢五爷!”杜大娘感激地直道谢,脚一拐一拐地去拿药。
下一位病人是个小男孩,年约七岁,同样是一脸困窘地走到孟继允面前。
“你不是施老伯的孙子,叫小海吗?老伯的病好点了吗?”孟继允关心地笑问一脸别扭的小男孩。
“爷爷吃了孟大夫开的药好多了,可是……”小海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身上连个碎银都没有,之前爷爷的病会拖那么久,都是因为没有银子的关系。大夫根本不肯来看诊,就算他去医馆跪求,也只有被踢出来的份,只有这家新开的药铺,上回来时愿意让他赊银子,就不知这回能不能这么好运了。
“阿寿,拿上回我开给施老伯的药给小海。小海,不要担心爷爷的病,等晚些时候,药铺没什么病人时,我会再去一趟帮你爷爷看诊。”孟继允轻拍小海的脸,想到上回他来时,一直在门口徘徊不敢踏进来,还是他发现后叫他进来拿药,是个孝顺的孙子。
“多谢大夫、谢谢大夫!”小海双眼惊喜地大睁,一直拚命道谢,不敢相信竟能遇到这么好心的大夫。
“老五,原来你都是这么替人看诊的,免费赠医施药,难怪药铺自开业以来老是赔钱。”
孟义鹏双臂环胸地斜倚在门框上,已看了好一会了,俊脸上似笑非笑,药铺里的伙计全都低垂着头,暗忖五少爷这回惨了,被抓个正着。
“二哥。”孟继允连忙站起,笑得一脸讨好,暗自庆幸来的人不是大哥。
“照你这样替病人看诊,若是寻常药铺,只怕等着收馆了。”孟义鹏环伺药铺一眼,众伙计没人敢抬头,就怕遭殃。
“二哥,可是他们都是穷苦人家,根本付不出银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实在有违他学医之道。孟继允来到二哥面前,硬着头皮说。
“你该知道我们开的是药铺不是善堂。大哥对于你老是赠医施药一事早已知情,他也不奢求你能让药铺赚钱,只求不要让药铺赔钱。可你却自药铺开业以来连连亏损,没让药铺赚过钱,你觉得大哥在忍了三个月后,还会再忍下去吗?”
孟义鹏轻拍他肩头,笑得一脸温和,要他自个儿好自为之,眼角余光瞥到一抹身影,黑眸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