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爱离开后,聂宣叫她进去办公室收拾残局,办公桌旁的地上一片狼藉,满地堆着本来应该搁在桌上的卷宗,反观桌上却空无一物,可以想见之前这一男一女战况之激烈。
看不出来呵。那样优雅高贵的名门千金,竟然愿意和一个男人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做爱?
啧!
鼻头又开始发酸了。
席若菲用力踢飞一粒街道上的石子。
心里闷得慌,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刚刚一直持续到现在,任她怎么想法子都挥之不去。
走着走着,又看到石子,再踢——
“啊!”石子刚好打到一个高大又孔武有力的男人。
“对不起。”席若菲连连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她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否则那颗石子怎样也不会打到对方。
对方盯着她,两手插在裤袋里,对她的连声道歉没理会,却也没有让开路给她走的意思。
不会是……强盗吧?
席若菲下意识地抓紧皮包,连退数步,转身想跑。
“席若菲小姐——”
对方正确的叫出她的名字,席若菲一愣,顿住了脚步。
“我是警察。”男人掏出了证件朝她走近几步。
虽然路灯不是非常亮,但她的眼力还不赖,看清了上头印着「孔祥麟”、“刑二侦查组干员”几个字。
席若菲皱起眉。“我犯了什么罪吗?不会是因为我刚刚不小心把小石子踢到你身上吧?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不是,席小姐。”孔祥麟咧嘴一笑。“事实上警方是动用了一些资源才找到你,因为需要你的配合,帮我们侦查一件有点棘手的案子……”
*
席若菲完全没有意愿配合什么警方办案,有本事的话,那些领纳税人血汗钱的警察应该直接拿出搜索令把聂氏企业翻过来找,而不是天天守在她家门口烦她。
这几天为了准备会议资料,她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回到家还得让那个孔祥麟疲劳轰炸纠缠一个小时,说一些仁义道德的大道理,训示她配合警方办案是国民应尽的义务等等等……搞得她好几天睡眠不足,身心俱疲。
一大早,席若菲端着咖啡进办公室,聂宣正在讲电话,语气不疾不徐,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宽大的背斜倚在黑色牛皮椅上,双脚优雅的交叠着,如果不是对话内容不时飘进她的耳朵,她可能真要以为他是在跟情人说话了。
“我知道了,去把那家伙的档案找出来,顺便帮我约他的顶头上司吃个饭……嗯,暂时先不要妄动……”聂宣边说话边示意她把咖啡放在桌上。“你问我要他的手臂还是一只脚?”
铿——
旁边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
席若菲的一张脸因这句话而显得更加苍白。
“对不起。”她小小声地道,伸手把咖啡杯扶正。
聂宣撇唇,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感到有趣,别开眼没理会她,继续讲电话。“……嗯,我看就他那双眼睛好了,不然就叫他签一张器官捐赠同意书,等他挂了还可以造福很多人……”
天啊……
他究竟在说什么?又要人家眼睛,又要人家手脚和器官的?流氓果真是流氓!她怎么会对这种男人的吻心动?她头晕得更厉害了。
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如果聂宣发现她在偷听他说话,她可能不小心会少掉一只耳朵什么的……
转过身,席若菲佯装镇定的打算马上离开,身后的聂宣却已经挂上电话唤住她——
“席秘书。”
席若菲震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是,总裁。”
她抬眸看着他俊逸非凡的脸,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昨夜没睡好吗?”基于对部属的关心,聂宣开口问了。
打从她走进来时他就发现了,她走路似乎有些飘浮摇晃,厚厚的底妆掩盖不住她苍白的面容,勉强撑起的笑容还是一样专业,却着实比哭还难看。
席若菲一愣。
有那么明显吗?她的样子看起来真有那么糟?
“关于什么?我是问有什么令你烦心的事,工作上有问题?”
“没有……是私事。”她轻抿着唇,没打算将警方天天找上门烦她的事给说出来。
和这个男人的关系越简单越好,反正他也打算一直与她保持良好的上司下属关系,那么她当然更没理由因为一些芝麻小事烦他,更何况,如果他知道警方找上她是要她帮忙调查他,她很可能工作不保……或许还不只如此,她有可能会被杀吧?
“私事?”
“对。”越想越紧张,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聂宣俊眉微挑,神情带着些不悦的睨着她闪烁心虚的眼神,为她竟选择对他说谎感到些微的气闷。
“你应该知道今天的会议有多重要吧?”
“知道。”
“那就不该让你的私事影响到公事。”他刻意强调“私事”两字,俊容却波澜未兴,让人无法瞧见他真实的情绪。
“我没有。”她下意识抬眸抗议。
“你有。”
“总裁——”
“不必跟我争论什么,事实胜于雄辩。”他冷冷地打断她。“我将会拭目以待你今天的表现,出去吧!”
烦躁的打发她走,聂宣蹙起眉心,转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不想再让这个女人轻易的影响他的情绪,挑起他的怒气。
是的,她的的确确影响了他,就算他一再漠视,他的目光还是无数次不经意的落在她那白皙清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上。
见鬼的!
这一点都不像他!
*
这是一场极为重要的会议,是聂氏财团正式宣告跨足台湾电子科技产业的第一步,为了这场重要的会议,席若菲足足忙了一个礼拜,虽然不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也相差不远了,可是没料到的是——她竟然在这场会议中严重失常。
虽然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状,极力周到,让这场会议进行顺畅,可是一个不小心恍神,手上端着的咖啡杯无预警的从她掌心滑落——
铿锵——
她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大又响,震得她耳膜发疼……
不可能,只不过是杯子碎掉的声音,怎么可能震得她耳膜痛呢?
而且,不只耳膜痛,头也痛、脚也痛……
“该死的!”
在一片光影混沌之中,她仿佛还听到一声大吼……
“对不起。”她被吼回了神智,下意识地蹲下身要收拾一地的碎片。
“你给我住手!席若菲!”聂宣大跨步的从会议桌的另一头走向这一头,一张俊脸紧绷着,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参与会议的企业大老们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没人料得到传言中冷情冷血、犀利不留情的聂大总裁,竟然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中断会议,对一名小小秘书大声嚷嚷……
这气氛着实诡谲难测,个个心头难免满怀疑问。
席若菲因这声大吼而顿住,还没回神,纤细的手腕已被刚强有力的大掌给扯住一把提了起来——
“总裁……你……”他把她抓得好疼,手腕像是快被捏断了似。
“张经理!”聂宣大声唤道。
“是,总裁。”离他们位置最近的张经理连忙起身上前。
“送席秘书到医院去,马上。”聂宣头也不回的下令。
“嗄?”张经理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何时变成一个跑腿小弟了?他瞄了席若菲一眼,不过就是小腿被割伤流了一点血罢了,聂大总裁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一点?“可是会议……”
“我来主持就可以了。”
“……是。”张经理不情不愿地答应,迎向席若菲,席若菲却在此时用力的甩开聂宣的手。
“不用了,我得收拾这里!”她再次蹲下身,想不出聂宣有什么理由生那么大的气要把她赶走,是,她是摔破了杯子,打扰了会议的进行,但就因为这样,她更不能这样拍拍屁股就走啊!
“席若菲,不要挑战我所说的话。”聂宣冷冷地抿唇,高大的身子笔直的站在她面前,不明白她都快要站不住了,究竟还要撑到何时?“起来,马上,否则后果你自行负责。”
“我没事,不需要去医院,就算真的要上医院,那也请让我先待到会议结束。”席若菲压低嗓音,用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说。“总裁不是叮咛过我,不要让私事影响到公事吗?所以,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直到会议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