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是我的棋子,但一颗总是想要逃开的棋子,对我而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相较于内心的不悦,奉绝世的回答很冷静,一字一句让人感受到的是全然的算计。
“这……倒也是啦!”果然。心中的诧异顿时消失无踪。
他就知道大师兄还是他所认识的大师兄,外表看起来好像美艳无害,其实心思缜密,绝对不可能感情用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好奇的追问。只要是大师兄想要做的事,天底下没有他做不到的。
因为他够有耐心,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只要他认定了,就不会放弃。
就像他愿意让皇上的指婚束缚,一切只为了能替他爹洗清罪名。
“你说我该怎么办?”抬眉,奉绝世突然用很认真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师弟。对女人,他从来不在乎,所以不曾对她们花过任何心思,但师弟可不同。外表阳刚又不失俊美的他,向来悠游于花丛间,这种事当然要问他。
“你应该要……”对于大师兄的不耻下问,花丛浪子洛子阳略略沉吟,没多久果然有了对策。“先要她的心,再让她变成你的人,那么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心和人吗?”
“没错。反正她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事情绝对会简单很多。”
“这样好吗?”不知怎地,听到师弟的话,向来果断的奉绝世竟犹豫了。如果说,宇文慕蝶也是那种为了富贵权势而不择手段的女人,那么他可以掠夺得问心无愧。
可一个即使在成亲前夕还在振笔疾书,埋首书本中的女人,能有多么不择手段、工于心计?
对一个单纯的女人来说,用掠夺身心做为手段,着实太过份了。
是他眼花了吧?洛子阳惊诧地瞠大眼。他好像在大师兄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犹豫?这怎么可能?!
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大师兄,竟然会为了他的建议而犹豫不决?
难道说……脑海中蓦地闪进一种可能性,但随即被洛子阳给抹去。
不可能!相貌平凡,又小家子气的宇文慕蝶,怎么可能入得了大师兄的眼?是他大师兄不要,否则就算是皇室的天仙公主,相信他也能轻易娶得。
“大师兄,她是一颗任你操弄的棋子,更何况她已经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只不过是对她好一写做些为人夫婿应该做的事,就算色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其实,要爱上大师兄这样的男人太容易了,只要他有心,他可以轻易让任何女人对他掏心掏肺。
色诱吗……奉绝世的心思转了转,莫名的,一张带着迷糊的脸庞不期然地跃进他的脑海,耳朵彷佛又响起她那毫不犹豫的三个“好”字。
那个看似天真,但脑袋瓜子不知道转着什么的女人,行为处事总是透着古怪的女人,她会是一颗好棋子吗?
如果,将她当成棋子本就是他的初衷,那么现在他又在迟疑什么呢?
“大师兄,你在犹豫吗?”洛子阳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
迎向师弟那略带惊讶的眼神,奉绝世的唇畔立时勾出一抹虚无的笑容,语气很坚定。
“我不会犹豫的。”
这件事从他爹死后,一直是他的心愿,就算倾尽一生,甚至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他都要达成!
因为史官是世袭,所以他早就知道,宇文大兴打算把记下当朝史事的重责交给独生女,他也才会心甘情愿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就在他与宇文慕蝶成亲的第二天,宇文大兴为了收集史料南下,让他昨日的造访扑了个空。
他当然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等了十年,自然可以再等一阵子,原本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偏偏方才宇文慕蝶的表现,让他清楚的知道她有多么不在乎。
不仅是对他不在乎,就连身为他妻子的身份她都不在乎。
这种不在乎可能危及到他原本的计划,所以,他不能再漠视不管。
“既然如此,还需要考虑什么吗?”
师弟的一句话点醒了他。是啊,就这么办,他还要考虑什么?
想到这里,奉绝世的心湖回复成往日一般的清明。
还有什么好想的?这是早就已经决定的事。
他要的只是不让爹在史上留下恶名,这点皇上为了自己的私心,一直不愿替他爹完成的事,就让他这个儿子来做吧!
奉绝世灿亮的眸里不再闪烁犹豫神色,直直地望着师弟说:“怎么样才能勾弓像宇文慕蝶那样的女人?”
等到她爱上他之后,就会是他最忠实的妻子。
可他不需要她的忠实,他需要的是她的笔真实的记下爹的一切。
爹的忠肝义胆,怎能被埋藏在翻滚的历史洪河之中?
“勾着她,缠着她,腻着她,宠着她。”
洛子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说出这十二个字。却让从来不曾在女人身上花心思的奉绝世听得一头雾水。
勾着、缠着、腻着、宠着?
除了最后那个宠着他稍稍懂得之外,其他的他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懂?”看到他满脸不解,洛子阳洋洋得意的解释。“勾嘛,就是用你那无坚不摧的眼神,随时随地痴痴地望着她;缠,就是你无时无刻都得待在她身边,让她无法摆脱你;腻着她就是要让她习惯你的亲近,至于宠,就是你得让她觉得你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懂了吗?”
就像私塾里的夫子谆谆教诲一般,洛子阳耐性十足地解说。
但他愈解释,奉绝世脸上愈有难色。
这很难吧!尤其对他而言。
“你自己看着办吧。”没有忽略大师兄脸上的那抹难色,洛子阳很没义气地勾起唇角。
没想到他向来清心寡欲的大师兄也有“为情所困”的今天呵!
反正秘诀都已经对他说了,结果如何,端看他自己了。
宇文家人口简单,身为小姐的宇文慕蝶身边也一向只有紫情随侍,所以在自家小院里自在清静惯了的她,现在常常被奉家众多像幽魂一样突然出现在她身侧的家仆吓到,尤其女仆眼中的那种嫉妒、羡慕的表情,更是让她不自在,所以她自然地躲在屋子里,不愿出门。
至于她的挂名夫婿,好像也挺忙的。听紫情说,他总是在宫里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府,然后便在书房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缠上他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乐得轻松,被他那双幽深的眼盯上,她反而显得不自在,心跳总会莫名加快。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头重重推开,让宇文慕蝶轻蹙柳眉。
望向站在门口,一脸气呼呼的紫情,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不是去厨房取午膳吗?怎么回来却是两手空空?还气呼呼的?
“小姐,他们很过份,明明该替你准备午饭,却说用膳时间已过,炉火已熄,所以不让我取用。”
“喔。”闻言,宇文慕蝶只轻应一声。
果然,从那些丫鬟望着她的眼神,她就知道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轻叹口气,她认命的起身,走到榻旁,从陪嫁过来的矮柜拿出一个红漆已斑驳的木盒,自里头拿出银两,递给贴身丫鬟。
“去买一些吃的,还有一些种子回来。”昨儿个她在奉府里闲逛一圏,发现有些僻静的地方人烟少至,或许她可以在那儿种种菜、养养鸡,日子也许会过得比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还要惬意许多。
“小姐!”听到主子的交代,紫情几乎傻眼。
就算再没脾气,也不能这样吧!
好歹她也是皇上指婚的奉夫人,怎能这样被委屈对待!
“去吧。”她了解紫情心中的不平,但是人家若是存心刁难,就算去争,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姐怎么能……”
“没有什么能不能的。”相较于紫情的不服气,宇文慕蝶心平气和的说道。虽然这样的生活会忙碌一些,可至少安稳的很。
下回见着奉绝世,她干脆央求他给她一个僻静的小院落好了,少了那些仆佣来来去去,倒也清心自在。
“小姐……”紫情很生气,但她了解自家小姐固执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难再更改,她只得取过钱,可是嘴里却不住地咕哝。
“怎么说你也是皇上指婚嫁进奉家的,他们这些刁奴敢这样欺负你,简直就是爬上了天,结果小姐自己还掏银两买吃食、买种子,这样像话吗……”
一长串的嘀咕,听得宇文慕蝶不觉难受,只觉得有趣。
紫情什么都好,就是爱唠叨了些。有时真搞不懂到底谁才是主子?
她的灿烂笑容在目送紫情离去后,才微微敛下,整个人陷入深思。
她很清楚,若是没人在背后撑腰,就算这些下人们再不欢迎她这个新主子,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到要她饿肚子。
那么是谁呢?
突然间,脑海中浮现一抹美艳而张狂的身影,那个在园子里把她拦下来的女子。
是她吗?
如果是的话,追根究底都是俊美的奉绝世惹的祸。
唉,她究竟嫁了个什么样的大麻烦?
不仅皇上虎视眈眈,现在再凑上一个美艳的女人,而且她相信,那女人未必是最后一个。
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无言之外,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处之泰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