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翻个身,她没有醒来的打算,仍是继续会她的周公。
叮咚、叮咚--
突地,急切的门铃声传来,硬是打断了她与周公的梦中约会。不甘愿的再翻过身,梵明月连睁眼都不愿意。
叮咚、叮咚、叮咚--
她是真的不想理会来访的人,但那种催魂似的按铃法真的很难让人不去理会。
火大的坐起身,然后更火大的下了床,梵明月怒气冲冲的冲出房。
出了房门,经过客厅,没几秒的时间,梵明月已经冲到玄关,继而拉开大门--
「有事快说,没事就滚!」困倦的眼底还布着淡淡的血丝,她根本没将来人看仔细。
该死!还好她现在是一个人住,而不是住在老家,要不那种按铃法,只怕是连葬在后山的列祖列宗们都要跳起来骂人了!
「东西呢?」造访者清楚且直接的点明来意,这倒是教恍惚中的梵明月想不清醒都不成。
「啊?」大眼一瞪,梵明月开始有点小不爽,「周大小姐,我为了妳的事忙到凌晨才睡,妳就不能好心点,多给我一点休息时间吗?」
「把东西给我,妳就可以回去睡妳的回笼觉啦!』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周筱薇反倒是一脸的理直气壮。
无力的翻了个大白眼,梵明月虽然不意外会听见这样的回话,但,她还是觉得不快!
「妳急什么?那东西又不会长脚跑掉,妳就不能晚一点再来拿吗?」有没搞错,给她多睡几个小时,东西也不会不见啊!
「嗳呀,妳不会懂啦!我可急着拿那东西去威胁……」
「威胁?」听到了这个怪异的字眼,梵明月直觉不对。
「呃……没有啦,我是说我急着要拿去找人算帐啦!」发现说错话的周筱薇赶忙把话给圆掉。
「嗯?有这么急?」眼一瞇,梵明月偏头望住周筱薇。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因此,梵明月只能盯住周筱薇,试着在她身上看出端倪。
「当然急啦!我急着要去教训那没天良的男人嘛,所以妳快点把东西给我,好让我去替自己出一口怨气啊!」
「只是这样?」梵明月一脸狐疑。
「对,只是这样!」用力一点头,周筱薇不敢再轻易泄露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梵明月对朋友是很有义气,可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存着坏心来找她办事的,那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好啦,我去拿给妳就是了。」梵明月终于还是信了周筱薇的片面之词。红唇轻轻一撇,她往屋子里走去。
不消多久,梵明月再出现时,手上已多了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给妳。」
梵明月才一伸出手,周筱薇便急呼呼的接过。
「谢啦!妳再回去睡吧,不吵妳了,Bye!」喜孜孜的抱着那袋东西,周筱薇便不再多说什么,闪人去了。
「啧,真是现实的家伙……」伫在原地,梵明月对着前头那飘然远去的身影猛皱眉。
这就是她梵明月最常交到的朋友类型--有事就来找她,没事绝不会想到她。唉,怎么老是认识这种人呢?
* * *
贾氏企业总部二十八楼,执行副总裁办公室--
「老哥,能不能给个解释?」
开口说话的是名男子,只见他一派的轻松自若,甚至还舒舒服服的半躺在真皮沙发椅上。
「解释什么?」坐在大办公桌后的人一脸茫然。
「你是真不懂还假不懂?」坐直身,抬起头,两张相同的脸孔终于迎面对上。
没错,他们俩是如假包换的双胞胎兄弟!
那位坐在大位上,看起来满脸正经的就是贾家大哥--贾孑人;而他这位吊儿郎当的浪荡子就是弟弟--贾子人!
「什么懂不懂的?有话就直说,别在那里打哑谜。」
三天前喝下的那杯酒让他到现在都还很不舒服,实在没心思也没脑力去猜谜语。
哟!老哥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哦?那好吧,直说就直说。
「还记不记得前些天,你代我去应酬这事?」习惯性的挑了下右边的眉峰,贾子人淡淡地问道。
他负责的是业务跟公关,所以交际应酬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人红嘛,当然偶尔会有分不开身的时候,只好找老哥代打啦!
「你还好意思提?我那天真被你害惨了。」一想起那天的事,他的头就更痛了!
唉,以后真的再也不碰酒了,搞得这般凄惨是为哪桩?
「我害你?老哥,你说反了吧?应该是你害我才对!」贾子人无奈道。
「什么意思?」贾孑人的脸上布着满满疑惑,完全听不懂贾子人话里的意思。
那杯酒,让他足足醉了三天,而且还被酒店的人将不甚清醒的他给送回家,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都还混混沌沌的。
关于那天的事,唯一还存有印象的,是那张在他脑中盘旋不去的美丽脸孔。
看着老哥那张莫名所以的脸,贾子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来,老哥是真的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这么说好了,有人寄了一些照片给我,并且以此为要挟。」贾子人冷静的说着,就彷似在谈论天气般的轻松。
「嗯?」不同于贾子人,贾孑人的习惯往往是先挑左边的眉,而后才进行下一个动作--皱眉。
「她向我勒索一大笔钱,如果我不肯给,她就要把照片和底片卖给八卦杂志,让我身败名裂。」
「然后?」不是他故意装不懂,而是他真听不出来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子人的私生活一向放浪不羁,若是真被人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相片,那也不无可能。只是,这事跟他有何干系?总不会怀疑是他做了这等无聊事吧!
「要是真跟你没关系,那我就不用来找你了。」
起身,贾子人走到了大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仍一脸呆样的哥哥。
若这只是他自己一人的事,那可就简单了,随随便便两三下就能轻易解决掉,而且还可以解决得非常干净利落,只是……他的手法会残忍了些就是。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事情不单是扯到他自己,还有他家老哥,所以他才打算来问个清楚。
「呃?」
他真的被搞胡涂了,子人到底想说什么?平时的他还有耐性听他说故事,可今天真的不行,他的头还在抽痛着,实在没办法听子人打哑谜。
「还不懂?」唉,他家这老哥的脑子真是优秀,用在公事上绝对聪明,怎么一转到私事就成了白痴?真是可怜!
更大的问号浮现在贾孑人脸上,他只能等待自家弟弟公布答案。
「照片主角是一个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内裤的半裸男子,拍摄地点是男人圣堂的高级套房,拍摄日期正好是三天前。这样,你有没有一点印象了?」唉,老实讲,他真觉得自家老哥是个宝,都被人设计了,竟然还无知无觉。
「那跟我……三天前!?」贾孑人突地正襟危坐。他觉得头更痛了!
「对!就是三天前,也就是你代我去应酬的那一家俱乐部。」他说的够明白、够清楚了吧!
「你该不是在告诉我……」老天,不会吧?竟然是他!他竟然被……怎么会呢?
「对!我的意思就是--照片中的主角是你,不是我。」
他真的、真的很同情老哥,后知后觉就够可悲的了,老哥的等级还比那更高--不知不觉!
「这怎么可能?」
事情是怎么扯到他头上来的?怎么会这样?贾孑人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三天前,唯一让他仍记忆着的只有那名女子……那个他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美丽女子。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啊!
「你真的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贾孑人低头敛眉,苦思中。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努力的回想着,他试着寻回那天的所有记忆、所有细节。
「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或者是人?」贾子人很帮忙的提醒。
「事是没有,人倒是有一个……」眉心紧拧成一团,贾孑人明白事有蹊跷,但他却不愿相信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人?什么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贾子人心急的追问。
「那天……」拧眉瞇眼,贾孑人这才把当天的情形给全盘托出。
没喝酒前的事,他仍记得很清楚,可最后那一段就真的记不得了。满满一杯酒下肚后,他老早就晕死过去,哪还会保有意识?
难道真是她设计了他?
但,她没有道理要这样对待他啊!可那天,他接触过的除了同去的人外,就只有她……
「喔……拜托!」听完故事的贾子人,险些拿头去撞墙。
「你白痴啊!那种地方的女人说的鬼话,你也相信?」果然,天才跟白痴只有一线之隔!
「呃?」贾孑人一脸茫然。
瞧老哥那是什么痴呆脸?贾子人为之气结的冷声哼道:
「你难道没听过,欢场女子无真爱?」
这年头坏男人是很多,可是坏女人也不少啊!尤其是在声色场所工作的女人们,那满腹的城府才更为可怕!
「请问,话题什么时候转到真爱不真爱那儿去了?」他又没跟谁谈到情、说到爱,他只不过是……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确对那名女子存有好感,
但那还不到论情说爱的程度吧?顶多,她只是让他念念不忘而已……又或者比那再更甚一点,但也就这么多了。
呃?好像还真的有些扯远了。贾子人赶忙把话题拉回:
「不是,我是要说--无真言啦!」对对对,他要说的是这句!的确跟真爱没啥关系。
是这样吗?她骗了他?为什么?贾孑人有着满心的疑惑,当然除了满腹的纳闷之外,还有浓浓的不悦。
「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没必要骗我……」明知她的嫌疑最大,他却仍是不由自主地会想为她说话。
唉!他的病情果然严重!对一个初相识且连名字都不知的女子念念不忘,这实在已经够离谱了,现在竟然还只想着要为她说话?
听见贾孑人还在帮着那人说话,贾子人忍不住的扬声大喊:
「你不要告诉我,你觉得这件事跟那女人没关系!」老哥什么都好,脾气好、性格好、人也好……骗!
「我当然知道这事不可能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你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她设计我的,不是吗?所以,我们还是先把事情查清楚再来作论断吧!」
虽然,明知为一个称不上熟识的女子辩白,的确是件相当可笑的事,但他却是忍不住想这么做!
因为,他想相信她!
他不希望她真是个骗子,就算她是……他也希望她是逼不得已。
「任谁都会想到问题是出在她身上吧?」贾子人不悦地道。
有没搞错,老哥竟然帮着外人讲话?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在风月场所做事的女人?
「我不知道,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除非找到她出来对质,否则早就已经醉死的我,如何能把罪推往她身上?」这事,他该当面问个清楚才是!
「你有病啊!还对个什么质?」贾子人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我敢笃定,拐你喝酒的那女人,肯定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个这么……该死,他甚至找不到形容词来说老哥了!
「你这样说,对她并不公平。」要给人定罪前,总得先让人说个清楚明白才是。
「哈,不公平!?」拜托,谁来敲醒老哥那颗固执的脑袋?
「你不会真相信,那女人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贾子人无力的问。
「那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她一定参与?」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他向来不去作假设性的猜测,这是他做人跟做事的原则。
而且,他私心希望……能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可以为自己解释的机会。如果,这事真是她所主导或有所参与的话,他希望能听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我比你了解女人!」咬着牙,贾子人用力说着,只希望老哥能清醒过来。
老天,他真想抓老哥那颗死板板的脑袋去撞墙了!对一个陌生的女子而言,老哥给的信任未免也太过了吧?难道老哥是被她给迷住了?
「这是什么理论?」贾子人的话使得贾孑人哭笑不得。
子人确实是比他了解女人,这点他不能否认,但,那跟这,是能扯在一块的吗?
「正确的理论!你相信我,那女的肯定有问题!」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大大问题!无论怎么看,一切就像是早已安排好的陷阱!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她有问题,那等我去找过她,跟她对过质后再……」他不愿相信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子。
「你是猪啊!?」还要找人对质?老哥怎么就是不肯相信他的判断呢?
「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你何必大动肝火?」他也知道自己偏袒得过火,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这么做。
「你还不懂吗?那女人以为你是我,所以才会……」到底要怎么沟通,老哥才能听得懂他说的话?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老哥却执意装作看不见,真是气死人了!
「你这么说不就显得她更无辜了?若她真以为我是你,那又怎会傻到要用一杯酒来引我人瓮?」黑眸一抬,贾孑人持续争辩中。
他是「一口就醉」,子人却是「千杯不倒」,这事除了家里头的人知道外,外头可没半个人知晓他贾孑人是沾不得酒的!
呃!?对喔!
「这……」老哥的话也不无道理。贾子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也陷入了迷惘。
「还有,能不能请问一下,为什么人家会拿着照片上门来找你?」整件事说来,罪魁祸首就是子人,要不也不会有这等是非生出。
「嗯?呃……这……总之是一言难尽!」能言善道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哑然无声。
一言难尽?这下子,不用等子人公布答案,他也已经猜出个所以然。唉!子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变得正经些?
「你又闯祸了?」难怪人家会想整他,谁教他老是流连花丛。
贾子人眉眼一皱,不满的瞪着自家兄弟。
「什么叫『又』?别说的这么难听。」
虽然他猜想这可能和自己外头的风流债有关,但是在还没确定真正原因以前,他可不认帐。
听见了子人的话,贾孑人眼一抬、左眉再一挑。
「既然你都说自己会解决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能在他手上解决的事,何必再说来烦心?
「喂!现在是你被人家偷拍了耶!」拜托,现在被偷拍的人是他耶,要是不从调查偷拍者着手,怎么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
「人家既然当那是你,那由你来解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顿了下话才又道:「再说,事情既是你惹的,你就得负责把事收尾。」
反正拍都拍了,他还能如何?而且人家只当里头的主角是子人,那就让子人自个儿去把事给解决掉吧!
哈!说的真好,老哥倒是把事给推个一乾二净。啧,早知道他就不走这一遭了,说了那么多,结论还是--白、搭!
「好,照你这么说,那我就依自己的方式解决啰!」转身,贾子人决定走人。
望着子人离去的背影,贾孑人又觉不妥的出声喊人:
「等等!」
「什么?」回头,贾子人面带困惑的望着自家老哥。
他到底还想说些什么?对着子人疑惑的脸,他其实也有些茫然。为什么她的影子一直在他心中呢?唉……
「我想这事还是先查清楚再说,你要做任何动作之前,记得先来知会我一声。」
他真是中毒太深,一心竟然只想护着她,到底……他是着了什么魔?
「啊?」傻眼,贾子人这下发现老哥真的是不对劲到了极点。
以往,交托给他的事,老哥可从不曾要求要回报,为啥这次会有所特例?嗯……看来主因应该是出在那名女子身上……
收到子人纳闷兼探测的目光,贾孑人有丝尴尬。
「就这样,你可以走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对劲,问题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哦。」贾子人抱着满腹疑问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