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玉一见到姿菁进来,忙起身过来拉住她的手,仔细地打量着。“我这新媳妇真是标致漂亮。谕儿真是好福气。”
尚雪跟绍琪虽早已见过姿菁,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成为他们的大嫂。
绍琪首先发难,“她不是那个女——”他扒手两个字还来不及出口,就被绍渊捂住了嘴巴。
尚雪也惊呼出声,不过她是认出姿菁是那位卖绣品的姑娘,“她不是绣坊的姑娘吗?怎么会做了倪家小姐?”她想跳到姿菁的面前看个清楚,却被绍渊一把拉住,按回椅上。
不过她的话倒是令从未见过姿菁的凌武扬夫妇起了疑心,他们一齐望向凑成这段姻缘的二堡主凌武云。
凌武云收到兄嫂质问的目光,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提亲时确实是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依在倪夫人的身边,却不是眼前这一位,不过这位倒长得要比那位倪姑娘清丽许多。
他站起来走到姿菁的面前,眼光犀利的审视着她。自尊心很强的姿菁强迫自己抑下畏惧的心情,抬起头以坦荡的目光迎视他。
凌武云心里暗赞,已经许久没有人有这般的勇气在对他了,甚至是自己的那两个宝贝儿子。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双亲是何人?”凌武云沉着嗓音问道。
姿菁的态度是庄重的,丝毫不以她的出身为耻。“我姓倪名姿菁,父亲是倪文乐,母亲娘家姓苏,单名一个青字。”
“苏青?倪夫人的娘家不是姓石吗?”毕竟是唯一的儿子要娶媳妇,虽然丈夫说随便找个清白的女子即可,可是沈香玉还是免不了详细的调查一番,不然万一娶进门的是一个女土匪那还得了?
“石玲是我大娘,我娘是偏房。”姿菁勇敢的随众人疑惑的目光,她早知石玲为了顾全面子,决计不会告诉别人她的身世,不过她并不想隐瞒。
“怎么从未听过倪员外有偏房呢?”一直沉着脸的凌武扬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姿菁的确有心要尽人媳的本分,但是如果对方为了她的出身而有嫌弃,她也绝不恋栈,毕竟这不是她自愿嫁过来的。
“如果各位长辈认为菁儿不够资格做凌家的媳妇,菁儿愿意原轿而回,不再与凌家堡有任何的瓜葛!”她斩钉截铁地道。
好倔的丫头!凌武扬在心里点头,恐怕也唯有这丫头克得住居傲的谕儿了。
绍渊见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质问姿菁,心中不忍,也暗暗的为姿菁叫屈。他保护性的站到姿菁的身前,一改往日嬉笑的模样,换上了正经的神色,沉稳地道:“爹跟大伯一心只想为凌家传继香火,不惜重金下聘娶倪家小姐当媳妇,如今只听说人家是庶出的,就一味的为难,这似乎有欠公道。如果三位老人家真要坚持门户之见,那小侄愿意立刻送倪姑娘回去。”
厅内除了尚雪之外,其他四人对绍渊会突然站出来为姿菁说话都大感意外。尤其是绍琪,他看兄长那副模样,不禁要怀疑绍渊是不是看上了大嫂。
凌武扬哈哈一笑,他可不想平白失去一个跟谕儿势均力敌的媳妇。“贤侄莫要紧张,菁儿既然已经和谕儿拜了堂,自然就是凌家堡的人,怎么可以让她离去?我们会那样多问,只是想我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他转向姿菁,和悦地道:“你该不会忘了要向公公、婆婆及二叔敬茶!”言下之意是已经承认姿菁是凌家的媳妇了。
姿菁并不笨,自然听得懂堡主的意思,她待众人重新坐定之后,依礼跪在凌武扬及沈香玉的面前,接过瑾儿端来的茶,双手奉上。“媳妇给公公、婆婆奉茶。”
凌武扬夫妇对媳妇的贤德赞赏有加,也对儿子的恶意缺席感到抱歉,他们依礼给了姿菁一个大红包,然后为姿菁介绍凌冢堡的成员。
沈香玉扶起姿菁走到凌武云的面前说道,“菁儿,这是你二叔,堡里内外的事情有什么不懂的,就请二叔多教导。”
姿菁低首应是,依礼跪拜奉茶。凌武云对她甚有好感,给了她好大一个红包。
“菁儿聪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惜我没福气收你当媳妇,不过当个二叔也不错。”这虽是个笑话,不过随着众人的笑声,有一个人的脸色却更为阴暗了。
绍渊握紧了拳头,可恶的绍谕!这么重要的日子,却放任姿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难堪与问题,自己则躲在乘风院中享福,他根本没资格做姿菁的夫婿!
姿菁才刚起身,小姑尚雪就奔到前面来,讨喜的叫道:“嫂嫂,我是你相公唯一的妹妹凌尚雪,你不会忘了我吧!”她偷偷的朝姿菁眨眨眼。她一听说了姿菁的事,就对这个嫂嫂充满了好奇,决定一有机会就找她挖掘秘密,“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姿菁一见到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就十分喜欢,因她有着自己所羡慕的纯真笑容。“谢谢你。如果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请你多教教我。”
“好啊!”尚雪乐意得很。
“她哪能教你啊!倒是你千万别被她带坏了!”绍琪调侃着,虽然第一次见到她的场面很奇特,不过姿菁给他的感觉印很深刻。
“绍琪!”尚雪气得直跺脚,他把她原本想在新嫂子面前表现的好形象全给毁了。
绍琪压根不理会尚雪投射而来的怒火,笑着对姿菁逢我介绍,“堂嫂,你没忘记我吧?我是绍琪,他是我大哥绍渊,都是你见过的。”他也朝姿菁眨眨眼。
姿菁昨晚就知道了前些日子救她的是绍渊跟绍琪,她向两兄弟点头致意,感谢他们没有拆穿她当扒手的事。
“哦!原来你们有秘密瞒着我?”尚雪挪着嘴,不悦的叫道,绍渊认识姿菁她是知道,可是绍琪会认识姿菁?这怎么可能?看来她这个大嫂一定还有很多秘密值得她挖。
两兄弟神秘地相视一笑,决定吊吊尚雪的胃口,不告诉她。
尚雪犹不死心的缠住姿菁,要姿菁说出来。
姿菁为难的不知如何才好,还好沈香玉及时解了她的窘境,笑骂着女儿,“尚雪,别闹了!人家婆菁才刚嫁过来,你可别吓坏了她,以为我们一家子都跟你一样刁钻难缠。”
今天这些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大家都好像有秘密瞒着他们似的。
尚雪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倚向姿菁道:“才不会呢!你说是吗?大嫂!”
“才怪!”绍琪糗她一唏,引起了一阵笑声。
姿菁也不自觉笑开了。
这个娇美的笑容,却使得一旁的绍渊、绍琪几乎失了魂!
这时,丫环梅香来报:“启禀老爷、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完毕,请上桌。”
凌武扬率领大伙一起入席,沈香玉悄悄唤过瑾儿低声询问,“派人去请少主了没有?”
瑾儿摇摇头,“少主推说头疼,无法前来!”她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被凌武扬听到了,先前的好气氛立时消失殆尽,换上沉闷的低气压。
“这是什么话?新婚的第一天就装病,这对得起人家吗?”凌武扬忿忿地道。
姿菁缅腆一笑,劝说着:“没关系的。爹,绍谕的身子骨弱了些,就让他多休息吧!”
此话一出,众人莫不瞪大了眼睛。
“嫂嫂,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身体不好?”尚雪第一个大声问道。
看到大家怪异的表情,姿菁开始想到事情的不对劲,“城里传言爹跟二步是为了给病重的绍谕冲喜,才不惜重金下聘娶媳妇的,难道不是?”
“当然不——”尚雪急忙想替绍谕辩解,却被绍渊突然夹进嘴里的菜给堵住了嘴巴。
“当然是这样,可是绍谕的病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么严重。”绍渊频向在座的众人使眼色,要大伙别再多嘴。
“这是什么菜?这么好吃!”尚雪在咀嚼不口中的佳肴后忍不住称赞道。
“这是少主夫人一早亲自到膳房煮的菜,说是要孝敬老爷、夫人还有二爷的!”梅香讨好的说。
“真的?”沈香玉非常满意的望着姿菁,“真是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比起我那白白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真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她笑指着尚雪,“她呀!就只知道玩而已,什么都不会。”
尚雪嘟着嘴,不依地道:“好嘛!反正我没嫂嫂能干,又会做饭又会刺绣的,干脆她当你的女儿好了!”
沈香玉宠溺地捏捏她的丰颊,“说什么傻话,我才不要菁儿当女儿呢,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媳妇就可以留在身边一辈子。”她暗示地瞟着女儿。
尚雪羞红了粉脸,撒娇的叫了声:“娘!”然后像个孩子般往沈香玉的怀里钻去,引得大伙一阵哄笑。
姿菁望着她们母女,不禁有些神伤,不知娘跟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跟凌武扬夫妇一起用完早餐之后,姿菁趁着绍渊送她回东波院之际,支开梅香,乘机向他询问昨晚神秘人之事——只除了最后那段她保留没说。
“你是说昨晚绍谕去过你房里?”对此绍渊并不感到意外,从绍谕昨夜的态度,他知道他一定会去看姿菁。
“我并不是很确定,只是他也没有否认!”姿菁红着脸嗫嚅地道。
绝对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胆敢假冒凌家少主之名?“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他只问我是不是倪宝的妹妹!”她在九曲桥上停诠,注视着绍渊,“请你告诉我,绍谕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是什么事?”
绍渊踌躇半晌,他该不该说呢?如果他把绍谕娶她的真相说了,她铁定会恨死绍谕。
“对不起,我不能说。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你并没有好处。”背地伤人的事情绍渊还做不出来。况且他也不忍告诉她真相,因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还未受疼爱就被打入冷宫的命运。
可恶的凌绍谕,为什么不成全他呢?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尚雪一早就派人把绍谕请到绮香楼,转达爹娘要她劝说的话。可是说了半天,绍谕仍然是埋首在古诗中,似乎诗句比她的话还有吸引力。“都已经拜了堂了,你到现在还不肯进新房,爹问你到底想怎样?”
受不了妹妹的疲劳轰炸,绍谕终于合上书走到楼告透透气。
这座绮香楼位于凌家堡的中心,不论是要到东波院、乘风院、还是西菱院,都得经过它,为的是有事时能够保护到凌家堡的这颗掌上明珠——尚雪。
“大哥,你倒是回我一声啊!不然我怎么跟爹交代?”尚雪穷追不舍的跟到楼台。
“那就不要交代了!”绍谕淡淡地开了口,眼光注视着正从远处相偕走来的两人。
尚雪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是绍渊跟姿菁。“你真应该感谢绍渊哥,都是绍渊哥在代替你陪伴大嫂。”尚雪望着越走越近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绍谕脸上浮起了肃杀之气。
他照顾得可真用心!瞧绍渊那谈笑风生及姿菁巧笑倩兮的模样,绍谕不禁愤怒的握紧了双手,看来这两人是忘了谁才是新郎官了。
“明天是嫂嫂回门的日子,娘要你陪嫂嫂回去拜见岳父岳母。”尚雪犹自说道。
“不去。”绍谕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尚雪瞪着一双大眼,怒视着绍谕,不明白他到底不中意姿菁哪一点。“你跟她有仇吗?不然干嘛这么对人家?”
“跟我有仇的不是她,是爹。”
“爹?爹跟你有什么仇?”她可不记得爹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大哥,反倒是大哥经常顶撞爹。
尚雪并不知道绍谕跌断脚的真相,因为那时她才六岁。况且事后大家都将此事列为大忌,更是闭口不提,所以尚雪从不知绍谕的腿是如何断的。
“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反正我不会让爹称心如意就是了。”绍谕转身一跛一跛的步人房内。这该死的脚,天气一转凉,就痛得厉害,使得他行走时跛得也特别严重。这又提醒了他,它是拜谁之赐。
尚雪想上前扶他,却被他粗鲁的推开了。“我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
“是还不到那时候,不过也快了,何不让嫂嫂回到乘风院去,叫她照顾你,也许能使你的痛苦减轻些。”尚雪没好气的说着。
“让她看笑话?”然后尽失尊严?不!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尚雪无奈的翻着白眼,又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大顽固!“那就只好请绍渊哥送嫂嫂回去了,这总比放她一人回去要好。”
绍谕闻言,一双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虽然不悦,却也无可奈何。“随你吧!”他沉痛的丢下这句话后,缓缓的步出绮香楼。
尚雪挫败的坐回椅上,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不想陪嫂子吗?为什么一听说绍渊哥要陪嫂嫂回去,就那么生气?该不会是……他爱上她了?
这个猜测使她精神一振,看来这个婚姻还是有希望的。
隔日一早,沈香玉便派人送来姿菁回娘家所需的礼品,还吩咐绍渊护送她。
倪府离凌家堡并不算太远,可是坐轿却也需要花上一、两个时辰。
知道女儿今天会回来,倪文乐一早就在门外等着,一看到衣着光鲜的姿菁被扶下轿,就立刻迎了上去,将姿菁和绍渊请人大厅。
正在厅内坐着的石玲,一见有凌家堡的人陪着姿菁回来,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陪笑的招呼着:“菁儿,你可回来了,娘想死你了,看你这身打扮,凌堡主夫妇一定很疼你吧!”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如果不是看在凌绍谕病重的份上,她哪会把少主夫人这个好位子让让她坐?
“不知道凌少主的病有没有好一点?”姿艳也虚情假意的问候着,想知道姿菁的惨状。
明白这对母女的酸葡萄心态,姿菁毫不示弱地道:“谢谢大娘跟姊姊的关心,公公、婆婆都很疼我,还送了不少珠宝给我。这次回来,他们还特地请二堡主的大公子专程护送。”她将绍渊拉了过来,笑着向石玲母女介绍,又说,“相公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过些日子一定可以来向大娘跟姊姊请安的。”
绍渊虽然感觉得到三个女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不过仍是有礼的绽放出他那特有的迷人笑容,向石玲母女问安,“堡主及夫人要我代他们向倪员外、倪夫人请安。”
“不敢,不敢,老夫担当不起。”倪文乐客气的道,请绍渊坐下。
石玲一听说他是二堡主的大公子,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脸色。“公子真是一表人材,不知成亲了没有?”女儿没能坐上少主夫人的位子,当凌家堡的二少夫人也不错。
绍渊抿嘴浅笑,又是一个急于攀龙附凤的人,这种人他见多了。“成亲是还没有,因为放眼整个苏州城,还是找不到一位善解人意的佳人。”他故意摇头叹息。
看到姿菁偷笑的娇颜,绍渊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向姿菁眨眨眼,表示这并不包括她。
好一个自大的家伙,要损人也犯不着把所有苏州城的姑娘都扯进去啊!姿菁心里暗骂着绍渊,因为她知道绍渊的意思是说苏州城里没有他看得上的美人,这当然也包括了姿艳在内。
可是石玲母女不知是装傻还是真不懂,石玲偏偏还叫姿艳奉茶,“艳儿,凌公子走了那么长的路,一定很累了,你还不快奉上茶水!”
姿艳也很有默契的从正打上茶的丫环手中接过茶盘。迳自将茶端到绍渊的面前,嗲声说道:“凌公子请用茶!”
绍渊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爹,我娘跟冠均呢?婆婆托我带了引起礼品送她。”姿菁向倪文乐问道。依石玲的个性,她绝不会让他们到大厅来的。
石玲一听姿菁把苏青跟冠均的存在告诉了凌家堡的人,立时气白了脸,怨恨的注视着姿菁,“你怎么有脸把自己的出身说出去?”
“我的出生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存心隐瞒真相的人!”姿菁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跟我娘讲话的态度吗?”姿艳也不甘示弱的叫着,完全忘了要在绍渊面前维持好形象。
“我的态度如何还用不着你来评断,现在我所担心的是我娘跟弟弟。你们有没有依约照顾他们?”她转向倪文乐,要求他带自己去寻找母亲跟弟弟。见石玲母女还想纠缠不休,不得已,只好使出美男计。“绍渊,她们就麻烦你了。”
绍渊会意的挡在石玲母女面前,使姿菁和倪文乐有离开的机会,不过自己却惨了。
石玲一见阻挡的人是绍渊,立刻收起了母夜叉的形象,姿艳也换上了无比娇柔的模样,向绍渊哭诉道:“凌公子,你看到了,我这个妹妹是多么的泼辣、不懂礼数,对于嫡母竟然如此无礼,你回去可得向堡主和夫人禀明,要他们多管教点。”
她的虚伪造作让绍渊起了反感。“我想姿菁的行径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然我伯父跟伯母就不会那么的疼爱她了。”他向姿菁离开的方向望了望,“我奉命保护她,不能离开她太久,请恕我先行告退!”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这一辈子他最怕的就是这种腻人又造作的女人,还好姿菁跟尚雪都不是。
“太不公平了,老天爷怎么可以如此善待姿菁?那个位子应该是我的!”知道凌绍谕的病并没有她们想像的那么严重,姿艳开始嫉妒起姿菁来了。
“算那丫头运气好。”石玲虽然不甘心,可是事情已成定局,也只好安慰女儿了。“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找个比凌家堡更好的婆家。”
话虽如此,可是要再找个比凌家堡更有财有势的,谈何容易哪!
苏青母子就住在倪府后面的小跨院中,姿菁一见母亲的病好了许多,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娘,你好吗?菁儿好想你哦!”她紧紧拥着苏青,倾诉自己的孺慕之情。
“你夫婿跟公公、婆婆待你可好?”苏青关心地问。
“嗯,他们都待我好得不得了。”姿菁不想让母亲担心,决定隐瞒内情。“婆婆叫我带了些礼品来送你!”她兴奋的拉着苏青坐在堆满礼品的桌前,“这里面有给你补身子的上好人参跟绸缎布料,都是婆婆特地为你准备的。”
“这怎么好意思,你回去要代娘好好谢谢你婆婆才行。”苏青吩咐道。
“是的,娘!我一定会遵命的!”姿菁俏皮的说。
苏青爱怜的笑骂:“都成亲的人了,还没个正经样,小心婆家的人笑话你。”
“他们才不会笑话姊姊,他们疼姊姊都来不及了呢!”冠均完全站在姊姊这一边,姊姊那么善良聪慧,一定会得到婆家的喜爱。
姿菁吐了吐舌头,不予置评。她走到冠均的身边,悄悄塞给他一些银子。冠均发觉到重量很沉,面露狐疑的望着姿菁,她该不会又扒凌家人的钱了吧?
姿菁猜出他的想法,狠狠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别胡思乱想,这是堡主和夫人给我的红包。”她低声向他交代,“这些钱你留在身边,千万别让大娘他们知道。有什么需要自己拿钱去买,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嗜财如命的石玲母子,绝不会给他们零用钱的。
冠均了解的点点头,向姿菁保证道:“姊,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娘受到一点欺侮的,所以你自己也要坚强,千万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老天有眼,我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会扬眉吐气,不会再受倪宝和倪姿艳的气。”
姿菁的眼眶湿了,弟弟已经变得像个有骨气的男人了,母亲再也不必受苦,好日子即将到来。“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有什么事就到凌家堡来找我,知道吗?”
苏青跟冠均依依不舍的送姿菁到门口,发现绍渊早已等在那里了。
姿菁看着绍渊,恐怕刚才他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吧!不知他对自己把钱给冠均的事做何感想?
今晚是个幽暗湿冷的雨夜,雨滴清脆地敲打在屋顶上,然后沿着屋檐滑落。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姿菁的房前,他在房门口伫立不动,似乎在犹豫应不应该进去。
“妻子是你的,任何时候你都有权进去!”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犹豫,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绍谕缓缓的回过身,望向声音的主人。
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那熟悉的声音,让绍谕很清楚那个人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冷冷地道。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绍渊的声音也很冷漠。
“我来看我的妻子。”绍谕面无表情的回答。
“一个你不愿意入洞房的妻子?”绍渊嘲讽道:“别忘了,这里是东波院,是我住的地方!”
“那又如何?这并不代表你就有权利三更半夜的闯入她的房间。”
“别会错意了,我会在这里是为了等你。我想知道那天夜里闯入姿菁房里的是不是你?”
“原来你们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连这种事她都可以对你说?”绍谕的声音里饱含着深沉的怒气,“是我没错,我有这个权利。”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这个权利,那就带走她,好好的疼惜她,不要在这里增加我的痛苦。”明知不可能有结果的,却还情不自禁的一直陷下去,绍渊为自己的痴傻感到可笑。
兄弟那么久了,绍谕听得出他的痛苦,看到绍渊这个样子,他心中泛起了一丝愧疚感,自己确实没有理由拖他下水。“我会加派人整理白马院,尽早把姿菁送过去,不会再让你为难。”
“你还是要把她关进白马院?就为了你那孩子气的呕气?”绍渊跟绍谕只差一岁,所以他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
“这不是呕气,不是意气之争,而是原则问题。我立过的誓就得做到。”绍谕愤恨的咬牙说道。
“又是那个可笑的誓言?”绍渊忍不住低声咆哮,“为了它,你不惜牺牲姿菁的青春?她又是何其无辜?清醒点吧!别为了它断送了自己的幸福,你是喜欢她的。”甚至为了独占她,而不愿成全我。他暗暗加上一句。
“这是我的事!”绍谕狂傲的扬起下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一切都由我安排,不劳你费心了。”丢下最后一句话,他脚尖轻点,翻身跃出十余丈外,一转眼便消失在幽暗的雨夜中。
绍渊喟叹一声,希望老大不会有后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