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熟睡的脸庞显得精致娇柔,如云的秀发散落在枕边,衬托出无邪、惹人怜爱的神态。丝被贴附在姣好的曲线上,随着轻缓的呼吸起伏。
刑天刚深沉地盯住她,嘴角勾起一道愉悦的笑容。
“睡得真沉呐。”低沉地说道。
修长的手指沿着粉嫩的脸颊轻触,似乎想藉着躯体上的温度来确定她的存在。
咏蝶咕哝一声,无意识的挥掉扰人清梦的手指。
他轻轻一笑,手指又缠上她的眉睫。
“春雪,别闹了,再闹下去我要生气了。”她翻过身,背对着来人,闭阖的美目从未张开。
刑天刚从喉咙处冒出愉悦低笑,他翻上床侧坐在咏蝶身边,单臂霸道地勾住她的小蛮腰。
“我像你的小丫鬟吗?小野猫。”低下头,在洁白小巧的耳壳说话,掌下的娇躯在一瞬间变得紧绷。
“你……刑天刚!”
半侧的身体感受到倾身半压向自己的男性肌肤,秦咏蝶倏然张开双眼,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很高兴你没叫错人。”刑天刚斜挑眉梢,危险的魅色掩上俊美邪肆的脸庞。
“你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我的房间!”咏蝶惊慌的弹跳起来,瑟缩在离他最远的床角,蹙眉恼怒。
“你迟早是本王的人,不必避嫌。”
单掌支头,刑天刚侧躺在芙蓉帐内,高大的躯体占满了大部分的床榻,即使秦咏蝶已经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仍没办法与他隔开距离。
“我从未答应过。”她倔强反驳。
“你爹已经代替你应允了。”
伸手勾回她的腰肢,刑天刚以魁梧的躯体压制住秦咏蝶。
她咬住下唇,明亮的水眸射向慵懒笑意的邪俊男子,不挣扎也不叫闹。
对于一位被男人压制在身下的女人,她的表现显得冷静过头了。
以额抵住她的额,鼻尖摩挲她的俏鼻,他捉摸她的心思,顺道分享彼此的体温,偷取她身上香甜的气息。
“放开我。”樱唇微启,咏蝶冷静的瞪着他。
闻言,刑天刚不禁逸出爽朗的笑声。
“你试图自尽?”今天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刑天刚略撑起身躯,在咏蝶的上方搜寻任何可疑的伤口,放肆的目光游移在仅着单衣的娇躯上,一点也不觉得如此做有何可议之处。
面对灼热的视线,咏蝶假装若无其事偏头,但神色间的愠恼却怎么也藏不住。他的体温几乎快灼进她的胸口,让急遽跳跃的心头更加不安。
“你的伤口在哪里?要本王找出来,还是你自动告知?”他低眉敛目,差点被柔若无骨的娇躯乱了心神,忘记今天来见她的目的。
“我没有自尽。”气恼的低喊,咏蝶除了怕他以外,更怕门外看守的家丁会听闻两人的对话,冲进她的房中。
“那这个是什么?”轻松的语气转为阴沉,他恼她的不诚实。
大掌探向她的手腕处,未存丝毫怜惜之心施力抓起,几乎让咏蝶痛的渗出眼泪。
凤眼中一片漠色,他冷漠的看着缠在腕处白布条透出的明艳血红。
她已是他的人,还瞻敢轻生!?这一点小痛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惩罚。
“伤口、刀痕,你爱怎么称呼都行。”她倔强道。
刑天刚以为她自尽轻生,不,她才不会告诉他,伤口纯粹是一场意外,随便他怎么看她好了,她不在意。
“小骗子。”他终于松手,秦咏蝶以最快的速度缩回,黛眉因为疼痛紧蹙。
“你若知道我的脾性,就应该选择对我诚实,满口谎言的女人是无法让男人疼人心底的。”他似笑非笑的玩笑语气。
“我就是这种女人。”咏蝶端着怒容定定地注视着他。
“我骄纵、任性、无礼,不懂得柔顺,甚至满口谎言,你趁早打消要纳我为妾的念头比较好。”只要刑天刚放手,要她如何诋毁自己都行。
刑天刚轻笑着搂起她,让咏蝶坐在他的怀中。
“这么多缺点,本王倒要考虑、考虑。”他再也不满足两人中间还隔层衣料,以牙咬褪单衣,露出粉嫩香肩,双唇在上头嬉戏,预先品尝她的柔美。
咏蝶奋力想推开他埋在肩项的头颅,无奈完好的左腕被他掌握住,已经受伤的右手使不出一点力道。
咏蝶的脸蛋通红,再这样下去,自己一身冰清玉洁将会被他夺走。“你别再戏弄我了,你玩得起,我却玩不起。”咬牙承认自己的无力。
面对刑天刚狂妄的进逼,她仅能执拗的告诫自己必须坚强,却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小粉蝶,你别生气!满身是缺点的你,合该配我这位好色无度、荒淫可耻的人,咱们确实是老天爷撮合的好姻缘。”刑天刚轻吟,特别加重那八个字。
“你——”她惊怔的圆瞪眼眸,望进一双带笑的俊狭凤眸。不知不觉中明亮容颜更添一层红艳。
他在她的周边安排细作吗?怎么连她奉送他的评语也一清二楚?
“你怎么会知道?”即使她认为自己说得没错,可是仍不禁有些尴尬。
“惊讶了?”她真是纯真的叫人怜惜呀。
心中一动,刑火刚立刻霸道的叠上她的娇躯,炙热的舌夺取她唇齿间渴望已久的芬芳。
咏蝶惊慌失措的单手抵挡刑天刚侵略的身体,却让他俐落的擒压固定在她头上方。
“放开我。”咏蝶的娇躯冰寒如千年玄石,没有一丝热情。
刑天刚狂妄的一笑,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拥有一个女人。
“后天一早,我会亲自来接你。”
“后天?这么快。”咏蝶慌了手脚。
“不快,本王想你可是想得度日如年呢。”轻佻扬眉。
难道她的一生真要断送在刑天刚手中?只为了他短短几天的兴趣。她惨白了的脸庞,猛然摇头。
“别试图玩任何花样,我既然认定你,就会不择手段攫获,即使你万般不愿也一样。”刑天刚支起她精巧的下颚,以过分轻柔的语调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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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禅寺。
庄严肃穆的佛堂上,一尊慈悲渡化众生的大佛低敛眉目,看管众生悲欢离苦。
秦咏蝶专注地跪拜在大佛前的蒲团上,口中喃喃有语,台上的香案幻出白色烟雾,弥漫在她的四周。
“小姐。”
春雪紧挨在咏蝶身边,小脸流露依依不舍之情。自从刑天刚告知要返回京城开始,那小巧的眉从未打开过,苦愁之情比咏蝶更甚。
秦咏蝶默不出声,顶礼膜拜后,才站起来踱出佛堂,三名孔武有力的家丁立刻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小姐——”春雪再唤一声,立刻快步赶上咏蝶的身侧。
“什么事?”咏蝶淡然回问。
“小姐,你真的要跟刑王爷走?”春雪大著胆子问。
“我还有第二条路吗?”宛若戴上平静的面具。
这些日子与父亲争执不下数十遍,爹的冷硬之心从未动摇,反倒是她的心伤痕累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绝食、冷战、逃家……各种方法都用过,难道真要走上死路才行吗?
“让春雪跟着你好吗?”
“你留在这里,爹已经答应过我会好好安排你。”
“为什么不让春雪跟着你,春雪已经跟你十多年了,春雪不想和小姐分开。”她像一只快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苦苦低求。
“这一次去京城不知是好是坏,我一个人便罢了,何必让你跟着我受苦。”
好的话只是短暂,而坏……却是彷若一生的漫长呵!
“春雪不怕,让春雪陪你好不好?”她摇着咏蝶的手,执着道。
“你若真的替我想,就听我的话,待在杭州。”咏蝶断然道,明白表示再无转圜余地。
“小姐——”春雪的眼眶泛出泪花、鼻头微红,小姐已经决定的事情向来就不容更改。
那今天,就是主仆相聚的最后一日了。
“别哭,若我的运气好,说不定一年后,刑天刚就会放我回来,到时我又能见到你了。”一年,是最长久的估计。
细白柔荑抹去春雪的激花,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腕间重新包扎好的伤口。
那双邪肆含笑的凤眸,突然浮跃到她眼前,芙蓉脸上添了一些怔然不解,莫名的红晕占据双颊。
昨夜,刑天刚占据她的寝榻,顺道也缠了她一晚。虽然没有再进一步的侵略,可是那深沉的目光却燃烧她心头一整晚。
她承认她是害怕的,怕刑天刚在她昏沉之际轻薄了她,所以一夜不敢阖眼,挺直的背脊不敢稍松一分。
无论他如何取笑她,她仍坚持这些无用的抵抗。仿佛有这些行为就能让自己安心,即使她知道决定权在于他的手中,并非在自己。
完好的一手悄悄覆上伤口处。
刑天刚在何时帮她重新换好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冰凉的触感颇具疗效,伤口已经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了。这代表刑天刚是准备伤药过来的,可是又为何故意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
她真的猜不透他的人,也猜不透他行为后隐含的真意。
如果他肯离得她远远的就好了。她无法喜欢当一颗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棋子,被他难以捉摸的反覆个性耍得团团转。
对于她,刑天刚到底抱持着何种心态?
“小姐、小姐?”
春雪的呼唤拉回咏蝶缥缈的心思。
“什么事?”
“咱们要立刻回府,还是在寺庙逛一逛?”
回去见爹那张无情的脸?
“陪我走走吧!”转念,旋即做出选择。
春雪高高兴兴的陪着咏蝶往寺庙内部走,对着遇到的和尚们点头致意。
“秦姑娘请留步。”四名高壮魁梧的中年汉子从大门赶到主仆面前,阻断她们的去路。
“你们是谁?”春雪挺身质问。
“刑王爷的属下。刑王爷交代我们上山来迎接秦姑娘。”右边的汉子说道。
“刑王爷不是说明天一早吗?怎么会改在今天?”春雪立刻牵着咏蝶的手不放,离情依依。
四名汉子互相交会了一眼,似乎料不到春雪会说这句话。
“是这样子的。”四人之中最矮的圆滚胖子笑开了脸。“原本是预定明天启程,可是突然接到京城传来的紧急通知,太子有事急召刑玉爷商量,所以就改在今天了。请秦姑娘快一点,免得让王爷久候。”
“我家小姐还没向老爷辞行呢!”春雪跺脚。
“哼……相信秦老爷子能够体谅。”
四人的目光直溜溜地盯向秦咏蝶,希望她主动配合。
“我跟你们走。”默然站立一旁的咏蝶下定决心,主动走向四名侍卫。
既然逃不过,就坦然面对吧。
“小姐!”春雪对着秦咏蝶的背影叫唤,眼一眨,泪水就如断线珍珠般掉落在地面。
“春雪,代我向爹说一声。”
纤细柔弱的背依旧没有转过来,秦咏蝶仰头望了一眼杭州的天空,目光幽渺。
这一别,她还能再回到故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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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姐是去刑王府过少奶奶的生活,你哭个什么劲呀!”
沿着捷径走到山下,一路上春雪抽抽噎噎,一条手绢也不知被她拧干过几回了,三名家丁的其中一位终于忍受不住,出声阻止。
春雪回头狠狠一瞪,怒火高涨。“你懂什么!”
她暗自生着闷气,使劲践踏青石大道,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地上.
秦府的大门在望,春雪不再理会后面三名可恶的男人,快步走进门槛。
“春雪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老爷找你找得快发火,你还在这里悠哉,对了,小姐呢?你们一去就是半天,也不留个话,我像只无头苍蝇在杭州撞来撞去……”老管家扯住春雪的手,唠唠叨叨的找不到一个重点。
“哦。”春雪点点头。“老爷在哪里?”
正好她也要报告老爷,小姐已经被刑王爷的手下接走了。
这下老爷一定乐得很,因为他再也不用派人看住小姐了。
“大厅中,正在款待刑王爷。”全天下能让王爷等待的女人,大概只有咏蝶小姐一个人吧。
“谁告诉你的?”老管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春雪要回头覆命,想想不对又停在半途,转头问道:“小姐呢?”
“小姐……被刑王爷的侍卫们带走了。”她瞪着老管家看,脑筋一片空白。
“嗄?”老管家同时睁大双目,一样的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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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的手下接走咏蝶?”
大厅上,冷锐尊贵的男子微眯鹰眼看向害怕点头的小丫鬟,沉重的低气压充塞每一个角落。
“糊涂!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秦启祥拍着桌面,怒火勃发。“春雪,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和咏蝶串通好,想故意逃家。”老脸狰狞的质问。
想来想去就是这个想法最具可能性,否则咏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不……不是的,小姐离开前很伤心,遗要奴婢代她向老爷辞别,绝不可能做假。”春雪斩钉截铁大声的澄清,然后觑眼瞄向阴沉的刑天刚,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而且什么,还不快说!”秦启祥冷哼一声,还是不太相信春雪的话。
“他们的衣袖都绣上刑王府的标记,否则奴婢怎么敢让小姐跟他们走。老爷如果不信,可以问刘福三人,当时他们也瞧得一清二楚。”春雪振振有辞。
一下子焦点转到立在春雪背后的三名壮汉,他们连忙也跟着点头。
刑天刚和身后的颜劲交会目光,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有内贼。
刑府的标记特殊,若无专用的针绣秘法是无法仿冒的,除非是身边的人,否则不可能有相同的衣饰流传在市面,所以——
哪一个人会大胆到这种地步?刑天刚沉吟。
“爷,最近夜姬似乎频频外出。”颜劲略有保留的怀疑。
夜姬?刑天刚抿直薄唇,眉宇间罩上寒霜。
“走。”刑天刚低喝一声,如旋风般迅速离去,身后的侍卫们紧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