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好久,看着车窗外的雨刷一左一右的晃动着,奥纳森再一次气急败坏的低咒了一声,正要把手机给甩开,对方却在此时接起了电话——
“喂,学长,我正……”
“我不管你现在正在干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甄儿她不见了,你可以当做若无其事,可以不关心她的死活,但是请你告诉我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好吗?该死的今天温哥华竟然狂风暴雨的!那个小妮子竟然还是给我他妈的跑了出去!千不该万不该,我竟然相信她不会做傻事……”
“你现在人在哪里?”
“你管我人在哪里?你只要告诉我甄儿可能去了哪里!虽然我很不情愿打电话问你,但是这世上大概只有你最了解她了,你告诉我,她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最可能去哪里?去做什么事?你给我想想!”
“飙车。”冰川泽明低沉的嗓音有如鬼魅,轻得叫人听不真切。
“什么?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她最难过的时候会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飙车。”
“在这个该死的鬼天气里?”她疯了不成!
是的,她一定是疯了!怎么能不疯呢?自己爱的男人结婚了,结果新娘不是她,若真要若无其事的笑,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车子借我,我去找她。”
“什么?”又一个疯子出现了不成?远在巴黎的新郎官竟然在电话里向他借车?
奥纳森正想发飙,对方的手机却突然挂了,嘟嘟嘟的声响回荡在静寂的车内,刺耳得紧,正欲再拨一次号码,一个高大的人影却矗立在车窗外,狼狈不堪得像是掉进臭水沟的落水狗。
是他,冰川泽明……
现在才五、六点,真要见鬼了不成……
“下车!”打开车门,冰川泽明一把将驾驶座上的奥纳森拉下车,高大的身子挤进了略显狭小的车内,关上了门。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车!”奥纳森回过神,拼命拍打着车窗,还试图打开车门。
“我刚刚跟你借了,不是吗?”
“可是——”
“只有我找得到她,你进去她的屋里等着。”说罢,冰川泽明将油门一次踩到底,车子飞也似的冲进了大雨滂沱中,转眼消失在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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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公路”的名字取得甚是贴切,一边是海岸山脉,一边是断崖奇岩的海岸,离开马靴湾经过狮子湾后,来到了布里坦尼亚海滩。
海天一线的错觉,在接近暴风雨的夜晚时更加的惊心动魄,漫天飞舞席卷而来的巨浪像是要翻覆上了天,而天,似乎要倾倒在海的尽头。
打开了车窗,时速一百四十的车速在狂风暴雨中狂飙,身子有蒸腾似的快感,仿佛要被狂风跟着吹上了天,被暴雨卷进了大海,车子里头都湿了,还淹了水,冰冷透进了她的肌肤,是她支撑着不被狂风大雨撂倒的最大动力。
她需要足够的清醒,来体验这种接近生命极致的疯狂毁灭……
然后,她要遗忘。
在风里遗忘他,在大雨中遗忘他,让自己的生命可以重新活一次。
尽情的哭吧,没有人看得见,风雨都是她的朋友,可尽情的掩盖住她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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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明:
原谅我的自私,自私的霸占你八十几个日子,明知道你的心已不在我身上,却开开心心的答应跟你结婚,除了为一偿宿愿,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让菲尔放心的签下离婚协议书。
是的,我利用了你还给菲尔自由,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该因为我而占住了他妻子的位置,要不是你的出现,他绝不会如此干脆的把我让给任何人,因为他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
我爱你,但是你已经不爱我了,不管你承不承认,过去你对我的疯狂爱恋已化为强烈的愧疚与同情,我明知道的,却又盲目的假装看不见,与你在一起的日子能多一天是一天,我是那么的贪恋着你对我的温柔,不想放手……
上天真是造化弄人呵,再与你相遇的我明明可以从此再也不放开你的手,生命却将不久于世……
我是爱你的,真的爱你,所以不愿意你为了我的离开而痛苦一辈子,我终究还是要离开你的,在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前离开你,不要怪我偏心,我利用你的存在而让菲尔重获自由,现在,我也还你自由。
是不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呢?
不用找我,我会过得很好,我自己的积蓄加上菲尔这多年来所给我的,够我尽情挥霍到美美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天,相信我,我绝对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坚强一百倍,否则无法度过没有你的两千多个日子,更无法度过失去孩子时的那份绝望心死……
若不是再次与你相遇,我也还是我,一样过着我原来的日子,设计我喜欢的服装,所以,你不必自责,不必担心,不必愧疚,就当做我们没有再次相遇过,一切都只是场美丽又伤心的梦而已,好吗?
你真正爱的那个女人正在温哥华等着你呢,你已经在七年前伤了一个爱你的女人,不要在七年后又辜负另一个深爱你的女人,我看过她,看过你在她面前所绽放出的笑容,我因此深信不移,她绝对是你的幸福。
当个落跑新娘让你很没面子吧?我是故意的,真的,就当做这是冰川老奶奶和你欠我的一次婚礼。
差一点成为你爱妻的 方桦 笔
果真,外表看似越坚强的女人其实内心越脆弱吗?
所以,方桦可以玩笑似的要他给她一场婚礼之后潇洒的离开,而甄儿却默默的选择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夜里独自一个人飙车,自我放逐?
“放心,我会一如以往的照顾她的,虽然她骗了我。”尊贵非凡的菲尔伯爵出现在婚礼即将举行的早上,在他看完方桦留给他的信时淡淡地宣告着。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他怔怔地,可鄙得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告诉你,除非她想见你,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她,这是我对她最后的承诺。”
“是不是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依她?宠她?”他看着菲尔,不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这样无所求的照顾一个别的男人的女人。
“只要我能力办得到,没什么不可以。”菲尔柔柔的一笑,深遂的眼眸里没有责难,没有哀伤,只有一贯的温柔。
“我想我没有不放心的理由,对吗?”
“是你根本无能为力再照顾她,你心里有着深爱的女人,就算看着她、抱着她、跟她说着话的时候,你的心里、眼底也没有她,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而我不会。”
“你没有心爱的女人吗?还是你根本就是爱着方桦的?”否则,他如何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都不是,只是我的肩膀比你宽一点罢了。”菲尔笑着走了。
看似越坚强的女人其实越脆弱……
这句话不断的在他耳畔嗡嗡回响着,让他无来由地心慌、失措、不安。
顾不得外面一堆人正等着替新娘子化妆、换衣服,替他的婚礼布置会场。冰川泽明想也不想的要人订了一张飞往温哥华的机票,马上打了一通电话给马于甄,想告诉她——要她务必在那头等着他。
手机接通了,却只听得到风声、雨声和隐隐约约的哭声,然后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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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容忍一点点的差错……绝对不允许!
当他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突然滑开了既行的轨道狠狠的撞上山壁,当他亲眼目睹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当场翻了过来,车身冒出了白烟,他的心也在那一瞬间碎成片片……
“不!”冰川泽明大声嘶吼着,踩足了油门开近山壁,打开车门便狂奔而出。
甄儿!我的甄儿!你绝不能出事呵!我求你!
此刻他的心,比暴风更狂,比雨更骤,剧烈的跳动着的心,其砰砰砰的声响清晰无比的传进他的脑袋。
他奔近了那辆车,死命的打开车门将驾驶座上的人拖了出来,苍白似雪的脸庞几乎让一片鲜红所淹没,让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甄儿!我的甄儿!你听见我了吗?是我啊,冰川泽明,你深深爱着的人,你听见我了吗?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听见没有?我在求你了!你听见了吗?你不是一向最受不了我的撒赖功夫吗?你给我醒醒!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醒醒!”
漫天嘶吼的叫声宛如在夜里悲鸣哀号的孤寂苍狼。
撕心扯肺的痛真真切切的在撕裂着他、鞭挞着他……抱着马于甄冰冷而一无所动的身躯,冰川泽明在狂风暴雨中狂奔,一颗心什么也不求,只祈求着上帝保她平安……
只要她好好活着,就算拿他的命来换,他也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