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逊广场是温哥华最热闹繁华的购物街起点,至少跨越五个街廊以上的各式各样的服装店、精品店、手工艺品店、咖啡厅、餐馆等等,绵延不断,街上还拥有加拿大西岸最大的唱片行及好莱坞星球餐厅,温哥华最高的帝国地标饭店也坐落于罗伯逊商圈的尽头,在每个充满星空的夜晚与海港中心的璀璨夜景相互辉映。
美丽祥和,夏秀平均温度二十度左右的温哥华,就像它的名字所带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文而无害。
奥普国际投顾就位在温哥华商业中心的一栋崭新大厦里,地处贸易中心与证券交易所的右方,加拿大广场的地域范围内,无论以地点、交通及商业眼光来看,这里都是温哥华的首选。
一早,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帷幕进入偌大的办公室内,一名有着乌黑迷人的长发却在任其散乱披挂在肩上的女人,正将她的一双玉腿搁在檀木制的办公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眯着眼,宛如慵懒的猫儿正偷得浮生半日闲般那样恣意,完全失去了平日在人前伪装的优雅。
“早。”奥纳森一进门便见到这样的美景,不过他只是闪了一下神,便恢复自若泰然的模样。
女人轻皱了一下眉,有点不满意这早就有人打扰她。
“早,奥纳森。”边打招呼边放下搁在桌上的美腿,马于甄俐落的用一个黑色大发夹把长发绾起,拉了拉身上的套装,漂亮的足踝套上了摆在桌子底下的黑色细带高跟鞋。
起身,拿起她桌上惯用的咖啡杯,她一如往常的朝办公室附属的小吧台走去替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一分钟之内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办公室顿时溢满了蓝山咖啡的香气,不由让人精神一振。
“欧笙财团的案子搞定了吗?”走向奥纳森,马于甄一开口便是这件半个多月来最棘手的Case。
奥普国际投顾是由中国籍的马于甄、法国藉的奥纳森和日本藉的冰川泽明这三个哈佛大学学姐、学弟于三年前合伙创办的公司,专接手企业新产品的资金募集及发展筹划工作,靠的是一流的专业企管能力与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只要能替雇主找到金主投资,他们的财源与口碑便能源源不绝而来。
公司才成立短短三年,每年的业务量已是上亿元美金,要不是他们人手不足,又不愿意扩张太快,营业额绝对是目前的十倍以上,不过,似乎没有人真的在意这个,大家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模式。
奥纳森闻声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马于甄笑了,揶揄的睨了他一眼,“你这个法国佬也懂得用我们中国人的词藻了,不简单。”
“耳濡目染嘛,站在我前面的可是个厉害角色,嘴巴总是跟毒针一样的刺和毒,不学着点怎么行?”
“最毒的那个人可不是我。”轻啜了一口咖啡,马于甄的眼眸幽幽地望向窗外的远方。
“想学弟了?”奥纳森眯了眼,探问的话不经意脱口而出。
“我要想他就真是玩命了。”冷哼一声,她好笑的撇撇嘴唇,“只不过,他再这样不务正业下去,我打算把他踢出去。”“接手自家财团算是不务正业?”
“要是他的心真在冰川财团,那儿自然是他的正业。”她对冰川太了解,已经像是他肚子里的虫。
“不懂,明明是个大少爷却跑来跟我们这种小百姓吃苦,天天得看人家脸色,拍人家马屁。”
闻言,马于甄哈哈笑了两声,“你不会是在抱怨你的工作量太大吧?奥纳森?若是如此,你可以少看人家脸色一点,不必那么委曲求全,可怜兮兮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奥纳森垮下了脸,“你不会真的不帮我搞定它吧?”
“叫我出卖色相?”
“杜克威是男人中的男人,你也二十有六了,女人越多人追就越有价值,不是吗?”
“他比我小,奥纳森。”她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兴趣。
“不会吧?你的个性这么八股?”奥纳森挑高了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还一直以为你对我那个学弟情有独钟呢?”
好巧不巧,冰川泽明刚好也小她一岁。
冷冷一笑,马于甄将一张混和着清丽与野性美的脸凑近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小男生来着?”
“你是没说过,可是你和泽明那家伙只要站在一块,每个人都会说你们两个是一对情人。”而且是完美的情人。
她的神情一黯,轻勾了勾唇角,淡道:“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真的?”
“你今天很像女人,奥纳森。”她不耐的挑眉,一屁股坐上了他的橡木办公桌,一双美腿在他面前晃啊晃地,“算了,我帮你这一回,选好时间地点,我就去跟那个小男生喝喝茶吃个饭。”
“真的?”奥纳森喜出望外,激动的拉起她的手。
“帐,咱们五五平分。”笑容灿灿,此刻的马于甄纯真可爱得有如十九岁的少女。
“没问题,没问题。”如果可以,他真想吻她,只不过得冒着她甩一巴掌的风险,想想还是算了。
甜甜一笑,她决定待会就去替自己添购几件古奇皮包皮衣服来犒赏自己为了工作放下身段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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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包小包提到家门口已是夜晚十点,付了车资下了计程车,马于甄才一转身就撞上一个结实不已的胸膛,不过这个结实的胸膛却似乎中看不中用,才被她这么轻轻一撞,胸膛的主人便哇哇大叫了起来。
那叫声像是狗吠,又像是鸡啼,抬眼见到高大的冰川泽明像活跳虾似的跳着,一张好看的脸全挤成一团。
“你……”他怎么全身是伤?
丢下手上的购物袋,马于甄担忧不已的上前拉住他的大手,一双眸子不再沉静无波,带着浓浓的急切。
“学姐,你就不能像女人一样温柔一点吗?我被你这么一撞,伤口又裂开了,非得上一趟医院不可了,唉呦喂……”眼角眸光瞧见她异于平日的紧张与担忧,冰川泽明更加夸张的叫了起来。
“你怎么受的伤?啊?很痛吗?”马于甄被他那一声又一声疼痛如绞的叫声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再看见他胸口的衣服渗出了血,手脚又缠着绷带,益发慌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痛,痛死了!都是你啦……唉呦!”冰川泽明叫着叫着,看她的眼眶都快掉出泪来,害怕自己笑出声,索性整个人蹲下去捂住胸口,“好疼啊!学姐,我真的快不行了……”
不行了?那怎么可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他,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老天!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忍着点,我马上叫救护车!”她该死的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说着,她拿起手机要拔号,手机却被人一把抢过——
“不必了,学姐。”冰川泽明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没事似的将她的手机拿在手中把玩。
“你——”仰起脸瞧他,除了胸膛上那明显的血迹,他看起来似乎还算挺好,不像是疼得要死的模样。
“你只是要请我进去坐坐,再煮点面给我吃,我的伤心会好了,我保证。”皮皮的一笑,冰川泽明像个撒赖的孩子将一张俊脸贴上马于甄小小的肩头,“我好饿喔,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三个钟头了,该不会我才一阵子没出现你就马上移情别恋了吧?”
泪,本来隐隐地兜在眼眶里就要落下来,硬生生的让她别开脸给吸了回去。
该死的!搞半天,这个男人竟耍着她玩?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冰川泽明!”气得叉起腰,马于甄鼓起腮帮子,恨恨的瞪着他。
“学姐……”
“别叫我!我才不会那么倒楣当你的学姐!”弯身提起刚刚被她丢在路边的大包小包,她气得直接越过他要去开门。
偏偏钥匙插半天插不进去就算了,还一直重复掉在地上,让她像个老太婆似的一直弯身捡东西,却老眼昏花的永远找不到钥匙孔。
“我来吧。”大手覆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在她的指缝间轻而易举的抽出了钥匙替她开了门。
他开她家的门,比她开自己家的门来得容易,这真的很讽刺。
瞪着他那双似乎永远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她有些愤愤不平,也有些气闷,提起东西走进门,一古脑儿将东西劈哩啪啦的扔在地上。
他跟在她屁股后面,“你这个模样真的很像小女孩耶,学姐,只有小女生会一气起来就乱扔东西,乱发脾气,我还以为你很晚熟很理性到了非人类的地步,没想到这么禁不起玩笑——”
话还未落,一个抱枕便迎面朝冰川泽明飞了过来。
“出去!”她气得朝他吼。
这个人,拿她的真心与关心当笑话,真是太过分了!亏她刚刚还差一点为他的模样掉下泪来。
“真的生气啦?学姐?”冰川泽明讨好的从身后抱住她。
依常规,果然不到三秒钟,她的身子一到他怀抱中便僵硬得像个存放百年千年的木乃伊似的。
“冰川泽明,你放开我。”她的嗓音很冷,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意。
“不放。”他说话的气息幽幽的吹在颈畔,撒赖的本事一碰上她就施展得十分彻底。
这不能怪他死皮赖脸,因为马于甄这个女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时候奔放如火,但他非常清楚她的内心里是块冰,动不动就把自己用冰块包裹起来,他只好无奈的当起火没事就溶它一下好平衡平衡。
“冰川泽明,你——”
“你别生我的气了,学姐。”他不松手,她也拿他无可奈何。
一向都是这样的,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跟他们与旁人的相处方式分外的不同,在旁人眼中,他冰川泽明是个很难掌握的男人,一会风一会雨;而她马于甄则是个很随和迷人的女人,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自己心知肚明,事实的真相根本不是如此。
他,痴情纯真得像笨蛋,而她,高傲无情得像块冰。
也因为如此,他要一直赖在她身边只能用缠的,否则早八百年前两个人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没生气。”她负气的垂下眼,承认自己生气实在有违她一向成熟理性的大姐风范。
“真的?”他在她耳畔温柔的问着。
他吹在她身上的气息如微风缭绕,搔痒得令她颈背之间寒毛直竖,全身窜过一抹不知名的气流。
她微眯着眼,猛地转过身——
这一转身,让他的唇不小心轻轻地擦上她的颊畔,奇异的挑起不该在她脸上出现的一抹嫣红。
他怔愣了一下,却很快的恢复过来,笑望着她怒瞪他的燃烧眼眸。
“你用在女人身上的那套不要用在我身上!”她知道他很会调情,只要他想要的女人很少逃得过他的手掌心,但她不要自己也成为他玩乐人生、轻弄爱情的对象之一。
他举高了双手,一脸无辜,“我没有啊,学姐。”
“你有!”该死的臭男人。
“我真的没有!我冰川泽明就算是个超级大色魔,想要染指全世界的女人,也绝不会把这念头动到学姐头上,我保证。”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举高的手更加彰显了他无与伦比的决心。
他的意思是——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了,他都不会想要她。
是这样吧?
苦笑的轻勾起唇,马于甄的眼眸幽幽地一沉,在她眸中燃烧的火花刹那间化为灰烬,陡地化成一潭深幽的湖水,让人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
“我知道了,你走吧。”
“学姐,你还在生我的气?”他俯下身有点担心的瞅着她的眸。
“不是,逛了一个晚上的街,我累了。”
“那你先去洗个澡睡下,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打点好自己。”说着,冰川明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转身去整理他带来的行李。
她不明所以的挑眉,跟到他身后,“你在做什么?”
“整理我的衣服啊,昨晚走得匆忙,也不知道有没有少带些什么东西。”他嘀咕着,一双手忙得不可开交,把衣服裤子领带一件件给扯出来。
“你该回到饭店后再整理这些东西。”她微皱着眉,望着眼前即将出现的一场混乱。
“饭店?”冰川泽明蓦地停下动作回过身来看着她。
“我说错了什么吗?”她仰起一张清丽白皙的脸回望住他,不明白了一脸的惊愕所为何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一次来加拿大,我要暂住你家直到我找到我要找的房子为止?”
他——要——住——她——家?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要暂住在我家里?”她敢保证她的行事历上绝对没有这项记载,她有脑袋瓜子也没有这项纪录。
“就是上一回我来找你的时候啊,你亲口答应的。”
“我亲口答应?”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答应他这种荒谬的事!
“没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你说反正我们是哥儿们,我住在这里对你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除非哪一天你交了男朋友,否则我爱怎么高兴来住就怎么来住,没有时间限制……你想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她的美眸瞪着他,努力的想要梭巡他眼里可能说谎的证据。
“那就慢慢想吧,学姐,我也累了。”冰川泽明大方的不跟她计较,朗朗一笑,高大的身子瘫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开始动手解开衬衫的扣子——
“你现在又在干什么?”见他一颗又一颗的扣子相继被松开,马于甄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学姐?”他讪笑的睨着她的背影,疼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的疲备。
“要脱衣服回房里去脱。”
她的脸庞热烘烘地,虽然她不是那种看了男人裸体就会昏倒尖叫的女人,但现在是在她家里,狭小的室内空间被一个大男人大剌剌占据了还在她面前宽衣解带顿时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很想啊,可是学姐,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医药箱摆在哪儿?”
医药箱?
马于甄蓦地一愣,回眸正好看见他胸前那一大块被血浸湿了的绷带——
“你——该死的!你真的……老天……”她张皇不已的冲上前去跪在他脚旁,鼻子酸楚地说不出话来。
“学姐,你别哭啊。”他脸苍白的笑了笑,一只大手掌抚上了她的发,试图稳定她过于惊慌的情绪。
“我没哭……”倒是被他这么一说,真的感觉到有两条温热液体在脸上滑过,伸手去摸,才知真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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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到住处时,已是午夜一点,宁静的港口只听得见浪潮轻轻地拍击着岩岸的声音,偶有船只行过。
冰川泽明一脚跨下车,高大的身子才窜出车外,两只雪白的小手便上前紧紧的搀着他。
“小心点。”她的目光只注意着他胸前那刚包扎过的伤是否会再次渗出血来,无暇抬头看见他此时眼底的笑意与温柔。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学姐。”
“你这人的话根本听不得,想在这里窝着,就得听我这个主人的,不听话就请自便,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气呵,气他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搞半天,原来她那一撞真把他的伤口撞得裂开了,他还兜着她说话说半天,让她以为他是在耍着她玩。
她也气自己……
一遇上他就失去平日的理智从容,跟着他的笑而笑,悲而悲,完全没了主见,少了神经。明明胸口一摊血,还能玩笑到哪里去呢?她却把他的嘻皮笑脸当成真,倘若她没有及时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真把他往门外赶,今晚巷弄外是否要多了一具腐尸?
闻言,冰川泽明冲着她生气的眸懒洋洋一笑,“你不赶我了?”
那笑,迷人得紧,震得她差点闪了神。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她不放心这样的他一个人待在饭店里,更不可能受得了自己整夜担心着他却看不见他。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向她,冰川泽明笑得一脸得意。
之前那些她亲口答应他住在她家的话全是他信口诌的,要不如此,她一定不会收留他。说也奇怪,他一直搞不懂她对他究竟是好还是坏,大家眼里总爱把他们俩个人凑成一对,她对他也真的还不错,只是真要狠下心时,却绝对比任何一个女人对他还要无情。
还记得前不久在哈佛办毕业舞会的那一夜,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而把自己灌得烂醉,醉得连走路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仰躺在马路中央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趁着浓浓的酒意大哭一场……
她没有抱着他安抚,也没有跟他一起哭,只是冷冷瞪视他,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同学们把他从马路中央扛走,她便丢下他一个人走了,那一晚,她邀当他的舞伴,却不管死活的任他在马路上自生自灭……
第二天,他找上她,天知道他找她做什么?怪罪她的无情无义无心肝?还是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因为扔下他一个人回家而彻夜难眠?又或者,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惹得她这个大小姐从今以后都不想再理他?
天知道是为什么!总之,他来了,她没有当他的面把门甩上,一句话也没说的让他进了她住的屋,倒了一杯热热的茶给他,自己却拿起皮包离开,把偌大的房间让给他,说要去准备她的博士论文。
她待他,真的就是学姐学弟那样的好吧?或者再多那么一点,是姐姐对弟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