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绣布,有些不安,这几天她的思绪总是乱纷纷,而且愈来意不喜欧自己,她变得心机重重。
从以前到现在,她就讨厌惜儿,但不至于做出暗箭伤人或是以言语讥讽他人之事,但这些事,她最近却全做了,让她惊觉她的心是如此丑陋不堪。
先是嘲讽惜儿,而后视而不见的让她滑倒在雪地上,她原本可以出手扶住她的,可是她没有,她让她摔在地上,划伤手掌。
而后她竟然在罗炎面前说些莫须有、挑拨的话语,想让罗炎误会惜儿和擎山,虽然知道效果不大,但她还是说了。她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罗炎冷淡的态度总是刺伤她,所以她才冲口而出,当她瞧见他皱眉时,她的心底是快意的,可是事后她总是后悔,责备自己。
但当她再看见惜儿或罗炎时,又会忘了懊悔,心中再次充满嫉妒,今早,她好心端早膳给罗炎,但他……
影澄烦躁的起身,下意识地拨拨头发,他为什么总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到底哪里如此令人憎恶?
就是因为她气得失去理智,所以她才会对惜儿说那些话,她只是想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影澄叹口气,捂住脸,如果她不是如此小心眼,她应该跟著那两个男的,她明知道他们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名穿黄衣的公子哥,可是,她却一走了之,因为她当时想,就算惜儿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活该。
可是她错了!如果惜儿真的死于湖底,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她会没有颜面面对罗炎。
她绞紧双手,无法面对如此任性、自私、小心眼的自己。现在,她不敢去探望惜儿,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面对她时,会不会又说些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伤人话语。
她叹口气,倚著窗户,仰望一轮明月,蓦地,她瞧见罗炎自惜儿房中走出来,她立刻偏过头去,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她,但她就是不想看见他。
而后,她又听见开门声,她偏头一看,是擎山,他出来伸展筋骨。
顾擎山也瞧见罗炎了,他见他跃上屋顶,奔出庄外,顾擎山讶异地睁大眼,这么晚了,罗炎要上哪儿去?
他禁不住好奇也尾随在后,但始终和罗炎保持一大段距离,因为他的功夫在罗炎之下,为避免被发现,最好不要太靠近。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到达目的地,他惊异地睁大眼,罗炎竟然到刘知府官邸。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庄主派他出任务?可是不可能,若真有任务,他应该会穿上夜行衣,而且他连面都没有蒙,那就更不可能了。顾擎山飞身上屋檐,搜寻罗炎的身影。
他瞧见罗炎飞身至后院,而后一间间地寻找,不知在做什么?令他愈来愈好奇。
罗炎再次在一间昏黄的房间外停了下来,他戳破窗棂纸,往里头看去,只见一中年妇女低首缝补衣裳,鬓发间掺杂了些许的白发,身形纤弱。
罗炎看不清楚她的脸,当她抬头倒水时,罗炎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而紧握拳头,是娘──
他无法自主地推门而入,中年妇女听见开门声,讶异地转头,她瞧见来人的刹那,手中的杯子掉至地面,碎成片片。她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子,激动地颤抖著双手,虽然他长高了,容貌有些许的变化,但她知道他是她的……
“炎……”她说不出话来,泪水蓄满了她的眼眶,她伸出手──
“娘。”罗炎出声,他跨前一步,梅秋菊激动地抱住他。
“炎儿……”她失控地进出泪水。
罗炎抱著母亲,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什么,他觉得喉咙似乎梗住了。
“我是不是在作梦?”梅秋菊揉著眼,泪如雨下。
“不是的,娘。”罗炎不禁有些鼻酸,看著母亲早生的华发和清瘦的身子,不由得百感交集,他没想到他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他一直以为母亲必定是凶多吉少。
梅秋菊仰望著儿子,边哭边笑的说:“让娘看看你……长高了……也壮了……”她无法抑制泛滥的泪水,而频频拭泪。
七年前她掉下山谷,碰巧坠入河中,因而被水冲走,虽是大难不死,但也伤得不轻,等她清醒时,已是五天后的事了。当时她拖著伤再回到山路搜寻,已不见罗炎和惜儿的踪迹。
她心急如焚,以为他们被捉回罗府,探听之下,才发现他们也不在罗府,自此以后她每每托人寻找,却都无消无息,谁知道这一晃眼,都过了七年了。这些年,她可是没一日睡得安稳,更觉得对不起小姐,若不是存著一丝他们或许尚在人世的念头,她早就随小姐去了。
“惜儿呢?”她左右张望。
“她很好。”
梅秋菊听到这句话,才落下心中一块大石。“那她人呢?”她又问。
“我要她在庄里等著,我先过来看看。”他顿了一下才又道:“因为我们有过太多的失望,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梅秋菊再度潸然落泪。“娘何尝不是呢?这几年为了找你们,期待落空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我甚至求老天,只要让我再见你们一面,我死了也无憾。”
“娘──”罗炎笨拙地拍拍母亲的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激动。“是孩儿不好,你才会掉入山谷──”
“别说傻话。”梅秋菊打断他的话,她急急地擦干泪水,拍拍他的手,罗炎向来内敛,她这样哭哭啼啼的,一定让他不知所措。
罗炎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放下,这几年他总是在自责没有抓好母亲。“我来接你走。”
“现在?”
他点头。
“我还没告诉夫人。”她对罗炎解释:“当年若不是她,我恐怕不会站在这里了,她还帮我打听你们的下落,我得向她辞行才行。”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罗炎一语带过。“也是托人打听的。”
“你怎么进来的?”她擦干颊上的泪。“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府邸的卫兵突然增加很多,日夜都在巡逻。”她讶异于他竟没有引起一丝骚动。
“娘,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惜儿。”
他的话吸引她全部的注意。“我也想见她,可是……你们这几年过得好不好?现在住哪儿?我不能一声不响地溜走。”她蹙眉,万分著急,她也想立刻和惜儿见面,三个人团圆在一起,等了七年,好不容易才见到儿子,她实在等不到明天向夫人辞行后再离开;但现在一走了之,却又显得薄情寡义,夫人对她情深义重……
“明天吧!”她终于说,她拉著罗炎坐下。“娘不能闷声不响地就走了。”她深锁眉头,内心也在挣扎。
“我知道,明天我带惜儿来。”原本他是想立刻带著娘走,但她有她的顾忌,那就明天吧!
“你们现在住哪儿?”她急急地问著这七年来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罗炎逐一回答母亲的问题,只见梅秋菊时而拭泪,时而叹息,这几年,她常担心他们两人不知沦落何方,又怕他们无以为生,忧心挂念从不曾断过,如今知道他们都过得不错,那就好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梅秋菊才惊觉夜已深,立即要罗炎先回去,他出来这么久,惜儿一定在担心他。
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虽然她还想多聊一会儿,但是更深露重,夜已深沉,于是她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该走了。
“我明天就来。”罗炎道。
“我知道。”梅秋菊颔首,她正想打开房门时,突然传来一阵闹烘烘的声音,外面的守卫不知在喧嚷叫嚣著什么。
“我由窗户出去。”罗炎走向西面的窗,他不想和外头的卫兵照面,徒增事非。
梅秋菊点头,罗炎便掠身而出,翻身飞上屋檐,跃出官邸,但却不是朝山庄而去,而是往另一个方向。
因为,他还有一件事仍未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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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炎回到“隐月山庄”时,天已泛白,他走进惜儿的房里,发现她趴在桌上睡著了,桌上的烛火还亮著。
他吹灭烛火,弯身抱起惜儿,她的手中握著棉袄,他抱她到床上,惜儿在他抽起棉袄时醒了过来。
她揉揉双眼,眨了几下。“炎哥哥,你回来了。”她微笑,撒娇似地抱住他,磨蹭他的颈项,睡眼惺忪的说:“我等了你好久。”
“怎么在桌上睡著了?会著凉的。”他拿起棉被盖上她的背。
惜儿搂紧他的腰,甜甜地笑著。“好暖。”她打个呵欠。
他宠爱地露出一抹笑容,看来她在半梦半醒间,惜儿蜷缩在他怀里,就要睡去。
“找到姨了吗?”她含糊的问。
“找到了。”
“噢。”她没有反应,突然,她睁开双眼,注视著他,嘴巴半启,睡意全无。
“找到了?”
他点头,她的模样好可爱。
“真的?”她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在哪?在哪?”她兴奋地东张西望。
“我们一起去接她。”他温柔地笑。
“好,好。”她点头如捣蒜,就要下床。“现在就去。”
“天才破晓,你再睡会儿。”他拂去掉落在她眼前的青丝,昨晚她一定为了等他而很晚入睡。
“我睡不著。”她高兴地抱著他摇晃。“找到梅姨了,真好,真好!”她笑得好开心。
“是啊!”他有股莫名的感动,缩紧双臂,他以脸颊摩挲她柔嫩的脸。
惜儿咯笑出声,他的胡碴弄得她好痒,但她不在乎,现在的她好快乐,好幸福。
“我们现在就去。”她仰头看著他,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胡碴。“你昨晚没睡吗?”他似乎才刚回来。
“我陪娘聊天。”他简短地回答,其实,他是因为奔波至罗府,所以耽误了时间,他向罗天佑提出了一些警告,还顺手惩处了他。
“你一定累了。”她示意他躺下来休息。
他摇头,表示不累。一、两晚没睡,对他没什么影响,以前为了狩猎敌人,日夜赶路已是家常便饭。“想现在走?”他问。
她点头。“可是你一夜没合眼──”
“我没事。”他起身,惜儿也跟著下床。
“对了。”她拿起床上的棉袄。“我做好了。”她甜笑著。“快穿起来。”
罗炎接过衣裳穿上,惜儿替他拉好,退后一步打量。“做对了。”她拉著他的手,袖子再也没有多出一截了。
他抚著她的发,沙哑道:“谢谢。”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惜儿害羞地低头,他拂开她的刘海。“你也加件衣裳,外面很冷。”
惜儿听话的自柜子里抽出棉袄穿上,罗炎说道:“别穿这件,旧了。”那是当年母亲织给他的衣裳,因为对他现在而言太小了,所以都是惜儿在穿,已经好几年了,她仍时常穿。
“可是好暖。”她笑。“我喜欢这件。”袖子上还有她缝补过的痕迹。它会让她想到他抱著她滑下山崖,躲在洞里的那些回忆,那让她心中暖暖的。
罗炎不再说什么,只是拿件披风披在她背后,在她颈下打个结。
“走吧!”
“嗯。”她握著他的手,一起出了房门,却瞧见走廊的一端走来一大票人。
“罗炎──”詹鸿达沉声道。
惜儿纳闷地看著他们,怎么大家都这么早起床?待他们走近,惜儿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全是愤怒的,而影澄的手臂正流著血。
“怎么了?”惜儿惊呼上前,影澄怎么受伤了?
影澄用力想挥开惜儿。“走开──”她怒道。
罗炎在她要碰上惜儿前,扣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不要碰她。”他直视影澄,声音冰冷,她对惜儿的态度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予计较罢了,但他是绝不可能让她动惜儿半分,他甚至怀疑是她告诉惜儿“杀手”一事。
惜儿拉拉罗炎的手,小声道:“没关系。”
罗炎这才放开影澄,她恼怒地涨红脸,撇开脸去。
“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这时,詹鸿达质问罗炎。
他点头。
“去哪儿?”他又问。
罗炎轻蹙眉头,没有回话。
“快回答。”一旁的人叫道。
“罗炎?”詹鸿达扬声。
“刘知县府邸。”他回答。
“你这个叛徒。”已有人冲上前来,要揍罗炎。
唐祥云拉住其中一人,蹙眉直视罗炎道:“你真的去过刘知县府邸?”
罗炎再次颔首,这时,一旁的五人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将罗炎和惜儿团团围住,口里不停咒骂著叛徒之类的话语。
惜儿讶异道:“怎么回事?”
“你要知道?”影澄冷哼一声。“他竟然勾结刘知县,把我们全蒙在鼓里。”
“不是的。”惜儿解释:“你误会了──”
“误会。”影澄冷声道:“我看见他进了刘府,这也是误会?”
詹鸿达叹息出声,没想到罗炎会做出这种事。
昨晚影澄也因好奇而偷偷跟在顾擎山身后,却瞧见罗炎进了刘知县府邸迟迟未出,虽然震惊,但她不得不接受罗炎背叛他们的事实。
“不是的──”
“废话少说。”其中一人打断惜儿的话语,攻向他们两个。
罗炎扣住他的手,往一旁甩去,于是大伙儿全拥了上来,惜儿的声音淹没在他们的斯杀中。
罗炎护著惜儿,与他们搏斗,他旋身踢飞了一人,不到片刻,他们全倒下。
一旁的唐祥云则没有加入打斗,因为他不相信罗炎会做出这种事,虽然他和罗炎不甚熟稔,但是罗炎没理由勾结刘知县,这实在说不通。
这时,不知是谁首先抽出长剑,于是其他四人也拔剑攻击,惜儿大惊失色,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的。
她还来不及出声,利剑已向她刺来,罗炎迅速将惜儿拉靠近自己的身边,惜儿一看剑阵,立刻知道这是邓老创的五行阵法,因他们五人资质较差,所以必须一起出击才有致胜的可能,而这杀伤力不亚于罗炎,但如今他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加上又得保护她,形势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她搂著罗炎,观察阵法,当罗炎的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时,惜儿立即道:“由东出阵法。”她瞧出守东边的人最弱,他们必须个个击破才行。
罗炎立刻飞身而上,五人也一起冲上,罗炎一脚踢落守东位之人,侧身躲过另一人攻击,扣住他的手,抢过剑,回身划伤第三人的手背,而后将剑射向第四人,趁他格开飞剑之际,他一掌打向第五人胸膛,然后安然落地,动作一气呵成。
唐祥云差点鼓掌叫好,罗炎的身手之快,恐怕无人能及,更令他意外的是,惜儿识剑能力之高,竟可轻易瞧出破绽。
他听见詹鸿达叹息道:“当初见他是练武奇才,才收留了他,没想到如今却……唉……”
这时地上的五人再次拿起剑,连影澄也要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全转向怒气冲冲的邓老,只见他手中拿著一只木盒,气愤地走来。
“我教你们剑术,可不是要你们自相残杀的。”他的声音中带著明显的怒气。
“他是叛徒。”其中一人吼道。
惜儿放开罗炎,急道:“不是,你们误会了──”
“昨晚罗炎去了刘知县府邸。”詹鸿达打岔。
影澄紧接著道:“昨晚我看见罗炎出山庄,擎山跟著他,而我也因为好奇而随后跟著,我们瞧见他人了刘府,许久未出,擎山忍不住便想进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却被守卫发现,所以我就现身帮忙,可没想到卫兵却愈来愈多,擎山为免两个人都被困住,于是他助我逃回,可是他却因此被抓住了。”她的手臂也因此被划伤。
当她负伤逃回的时候,一路上尽是愤怒,她从来没想到罗炎会是这样的人,虽然她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可是,他三更半夜到刘府,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炎哥哥是到刘府查探梅姨是否真的在那儿?”惜儿上前一步说明。“而他会半夜去,是因为中午我掉到湖里,他不放心我,所以才整天陪著我。”
“什么梅姨?”詹鸿达蹙眉问道。
“就是炎哥哥的母亲。”惜儿回答。
她这么一说,詹鸿达立刻恍然大悟。“有下落了?”
罗炎颔首。“找到了。”
“说不定是他在骗人。”有人喊道。“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他们自始至终都对罗炎的来路不清楚,而且他一副深沉的模样,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他们这群份子中唯一特立独行的人,高深莫测,说不定哪一天被他出卖也不晓得。
“炎哥哥没有说谎,而且他也不会勾结外头的人。”惜儿为罗炎辩驳。她显得有些生气,他怎么能认定罗炎一定有罪。
“你们杀来杀去就是以为罗炎去勾结官府?”邓老喝道。“你们是脑袋出了问题是不是?尽在这儿说疯话。”
邓老一骂人,便没有人敢再出声。詹鸿达沉思一会儿才道:“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他看著罗炎,其实他也对影澄的话有些怀疑,但她说的如此罪证确凿,他还能怎么想呢?
罗炎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站在惜儿的身后。
影澄轻锁眉宇,她闹了一个多大的笑话啊!她怎么晓得会突然冒出个罗炎的母亲,事情怎么那么巧?她转过头去,咬著下唇。
其他人一见庄主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唐祥云开口道:“说来说去,都是一场误会,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擎山救出来再说。”
旁人立刻附议著点头,时间拖得愈久,擎山就愈危险。
“可能还得麻烦你了,我知道方才错怪你是我们没先问清楚,你别放在心上。”詹鸿达对罗炎说。
罗炎只是轻点个头,仍然没有答腔,这些事他不放在心上,他早知道他们并不是很信任他,毕竟他和他们的背景是截然不同的。
“好了,别再净说些废话,救人要紧,怕刘知县已派人通知公公,那可就麻烦了,到时救兵一增多,更难下手。”邓老说。“先去书房商量该怎么做?”
大家一听,立刻往书房而去,原地只剩罗炎、惜儿和邓老三人,邓老将木盒递给惜儿。
“我想你们还是不适合待在这是非之地。”他叹口气,昨天下午惜儿跑来告诉他,说他们就要离开山庄,问他愿不愿意一块儿离开这里,他摇头拒绝了,东厂灭了他满门,他不报完此仇是不可能走的。
只是,对于他们两人要离开,他却也是不舍的,因此,他今天特地早起,想把木盒偷偷地放在她门口便走,没想却撞见他们斯杀。
“什么东西?”惜儿疑惑地打开,只见两只一大一小的戒环放在盒里。
“这不值什么钱,你就放心收下,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成婚礼物。你们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这儿不适合你们。”邓老诚挚的说。“江湖多是非,别再涉入其中了,如果我那老伴还活著……”他重重叹口气。
“别难过,邓老。”惜儿抱著他。“和我们一块儿走。”
“傻孩子,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还有事未了呢!”他拍拍她的肩,眼眶有些湿濡。
他轻推开她,对罗炎道:“带她和你娘走得远远的,能多远就多远,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就足够了。”
“我知道。”罗炎承诺地回答,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娘、惜儿平凡度日,只是没想到总是无法实现。
以前在罗府饱受欺压,在这儿却也无法安宁。这阵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已让他打算带著惜儿离开,如今又找到了娘,那就更没有理由留在这儿了。
邓老拍拍惜儿的肩,便转身离去,惜儿难过地靠在罗炎的怀里。
“如果他肯跟我们走就好了。”
罗炎环著她,轻声道:“他的仇恨还在这儿。”如果他是邓老,他也不会离开的。
“我知道,只是我还是这么期望。”她抱紧他。
罗炎轻吻她的额头,她的心就是太软了,但他会守著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了。
惜儿抱了他一会儿,才离开他的怀抱。当她要关上木盒时,罗炎却拿出一个指环,执起她的柔荑,为她戴上,惜儿晕红了脸,羞怯地说不出话。
她也拿起另一个较大的戒环,套上他的手指。罗炎抬起她的下巴,嘴角是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俯身覆上她的唇,惜儿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叹息出声。
白雪缓缓落下,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当他离开她的唇时,两人的身上轻覆著一层薄雪,惜儿偎在他的颈边,仰望著天空,看著飘下的雪花。
“好美。”她闭上眼。
罗炎抚著她的发,看著白茫茫的大地,惜儿就像雪花,纯净无瑕,当她在他身边时,他也只看到这些,彷佛世间也变得纯净了,如果没有她,他的心灵不可能如此澄清,他见到的或许就只有丑陋。
惜儿睁开眼。“炎哥哥?”
“嗯?”
“等救出顾哥哥,我们再离开好吗?”
罗炎低头看著她,蓦地,想到影澄说的一些话,虽然他明白影澄在挑拨,但他仍是有些不安,对惜儿而言,他是否真的像一位大哥呢?他们从小在一起,或许她也不甚明了感情的区分。
“惜儿。”他抚著她柔嫩的脸。“你对擎山或是祥云,跟我的感觉一样吗?”
她怪异地看著他,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当然不一样,你怎么会这么问?”她不解。“他们就像兄长,虽然我没有兄弟姊妹,但他们就像是哥哥一般。”
罗炎释怀地微笑,是他太多心了。
“然后你……”她不知该怎么说。“很好很好,我……你……我只想和你在一块儿。”
他缩紧手背,吻她的额头,“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们救出擎山后再走。”他揉抚著她的发,心中是一片暖意。
她微笑。“嗯。”如果他们现在就一走了之,她会不安的,毕竟顾擎山生死未卜。
他和她一起走向书房,惜儿突然道:“你别对影澄姊姊生气,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现在一定很懊恼。”
“我知道。”他牵著她的柔荑,慢步走著。
惜儿甜笑著偎在他身侧,握紧他的手,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