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倏的张开。
他深吸一口气。“我──爱你,沈香凝小姐。”
她咧嘴微微一笑,眼角泛着泪光。“再说一遍,我想再听一遍。”
“我爱你!”他轻喃着。
“你以后一定要常常说给我听,对这三个字,我很容易患健忘症。”
他战栗的大手抚摸着她苍白的双颊。“你呢?爱我吗?我也要听你亲口说。”
“我爱你,我爱你,而且会一直爱下去。”
听到这句爱的誓言,他嘴上的笑容更深了。“我也是个健忘症患者,以后需要你常常复诵。”
***
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沈香凝已出院回家──回风哲别的家。
这天,大伙儿聚在风宅为沈香凝平安出院庆贺。
“好棒哦,算命师说得果然很准,香凝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命。”顾娉婷喝着海尼根,哈哈大笑。
“哪一个算命师那么准,我也要去算。”布飘飘嚷着。
“标准的女人,迷信。”孔令誉嗤之以鼻。
“你管我。我倒要问问算命师,我们前世到底是不是冤家债主,我到底欠了你多少,干脆我一次还清,省得你整天绕着我狗狺,吵死人了。”
“我想,如果你打算还清欠令誉的债,恐怕得嫁给他才成。”沈香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嫁给他?见鬼了!”布飘飘脸红得像苹果。
“嫁给我?那她这辈子会欠我更多。”孔令誉玩世不恭地说。
“狗屎!你以为我布飘飘是废物啊?!”她不想骂脏话,但实在难消心头之怒。
“你怎么不学学香凝?人家斯斯文文的多优雅。”
她反唇相稽。“你为什么不学学哲别?人家深情体贴又是个亿万富翁。”
“原来你嫌贫爱富。”孔令誉摇头取笑她。
“好了,你们两个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休兵好吗?”风哲别出面打圆场。
“是啊!你们这两个大人一天到晚吵架,不累啊!”贝丝不明白,一个是头脑冷静、能干的名律师;一个是聪明伶俐的瓶身设计师,怎么只要碰在一起,出口就没好话。
布飘飘白了孔令誉一眼,噤声不语。
“风先生──”顾娉婷突然开口:“我想利用今天这个机会,慎重向你道歉,我撞死小威,是不可弥补的过错。对不起,我真的好抱歉。”
风哲别看向沈香凝,她有默契地走向他,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原谅你,是因为你救过香凝。”
“我知道。我还要谢谢你们大家给我的友谊,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荣幸交到你们这种阶级的朋友。”她又喝了一大口海尼根。
“少喝一点,啤酒也会醉人的,你忘了,酒精害你闯下大祸。”贝丝道。
“我今天实在太高兴了,喝一点小酒可以助兴,放心好了,我会叫出租车回家,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顾娉婷开怀极了,过去的阴影虽然依旧存在,现在的安心也只是一时的,但总是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娉婷是这个月化妆品销售业绩最好的。”康雨果举杯敬她,也敬大家。
“你们这样,我反而会不好意思。”她娉婷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公开的赞扬过。
大家相识一笑。
“哼!不错嘛,很会粉饰太平。”徐芙莎的声音随着踱进的身影来到他们身前。
“谁让你进来的?”风哲别吼道。
徐芙莎抿嘴冷笑了下。“只见新人笑,忘了旧人哭。”
“我问你,谁让你进来的。”
“你,杀了我的儿子。”徐芙莎指着顾娉婷的鼻子,龇牙咧嘴恨声道。
“我……对不起……”顾娉婷泪流满面。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替你脱罪吗?”
“徐小姐,我──”沈香凝叫她。
“闭嘴,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心里明白你拿什么和哲别作交换。”
“徐小姐,我知道你有绝对的权利惩罚娉婷──”
“我叫你闭嘴!”徐芙莎快速地由皮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枪口指着沈香凝,狂乱的眼神闪着疯狂火焰。“你的命真硬。”
风哲别立刻护在沈香凝身前。“芙莎,别再铸成大错,过去的事我们不会追究。”
“哈哈哈!我会怕你们追究吗?我如果怕,今天就不会来了。我非要杀了这个贱女人不可。”
“那天是你?”沈香凝惊问。
徐芙莎张狂冷笑。“你没发现吗?我以为你已经知道开枪的人是我。”
“为什么?”她喃语。
“因为我要你死,你死了,哲别虽未必是我的,但也绝不可能是你的。我的出发点很简单,我要的是公平。”
“你已经得到公平了。”沈香凝说。
“还不够,因为你没有死成。”
“芙莎,我跟你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不准伤害她。”风哲别沙哑地说道。
“哲别,你太心软了。不过心软都不是针对我,而是对她。小威是我们的儿子,你应该替他报仇才对,可是你不但原谅了那个蠢女人,还把蠢女人的朋友带上床。你爱上了她,所以我要杀了她让你痛苦。”她手中的短枪仍兀自抖个不停。
徐芙莎太专注于心头的恨,浑然不觉孔令誉已悄悄来到她的身后,一个回旋踢,震落她手上的手枪。
“不──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令誉,难道你也爱上了这个贱女人?”
“你闹够了没?”
“不公平,不公平──”徐芙莎大吼。
“要怎么样你才觉得公平?香凝挨了你的子弹差点死掉,‘风谷’的香氛组合也是你偷拿去卖给‘唐朝’的老板,让公司损失惨重,这样就是公平吗?”孔令誉质疑徐芙莎的价值观。
“沈香凝是挨了我的子弹,可她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还有风谷损失几亿又算得了什么?我呢?儿子死了,旧情人不要我,凭什么要我甘心?”她泣声道。
“芙莎,得饶人处且饶人──”贝丝劝道。
“放屁!以后你们的儿子也让我撞一撞,看你们会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说得没错,做错事的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会去自首,但你也必须去自首。”顾娉婷受够了这一切,如果这是让事件落幕的唯一方法,她会去做。
徐芙莎看着他们,怨恨地到:“我不会笨到自动自发去吃牢饭!”
“你要公平不是吗?”风哲别轻轻提醒她。
“我恨你!风哲别。”
徐芙莎说完这句话后飘然离去。
***
“娉婷,不要害怕,令誉是世界上最好的律师之一,他会帮助你。”布飘飘安慰着顾娉婷。
在驾驶座的孔令誉也说:“相信我,我会将情况处理到最好,你放心去自首。”
情绪还算平稳的顾娉婷笑笑,“我当然相信你,你的口才这么好,是唯一能和飘飘抗衡的律师。”然后她促狭地看了飘飘一眼,“我可能没办法亲自到场喝你们的喜酒了。”
“喂,你别乱说,哪会有什么喜酒?顶多是哲别和香凝的。”
“是啊!我的婚礼简单隆重,法院公证结婚,哪来喜酒好喝。”孔令誉轻松自若道。
“什么?!你不请客?未免太寒酸了吧!”布飘飘抗议。
“你又不是新娘子,穷紧张!”孔令誉啐了一声。
“世上就有你这种男人,粗鲁得不得了。我是淑女耶!你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布飘飘委屈极了,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这就是求不得的苦。
“好了,好了,真怕了你的泪水,我们也别争了。”
他将车停在分局门口。“你在车上等着,我陪娉婷进去,一会儿看见哲别和香凝,也请他们在外头等着,因为太多人会让问题复杂。”
孔令誉和顾娉婷一进分局后,风哲别和沈香凝的车也到了。
布飘飘走下车,朝两人道:“令誉要我们在外头等,他会尽全力处理。”
当日晚上,风宅一片宁静。
“也许这样娉婷的罪恶感会少一点。”依偎进风哲别怀里的沈香凝轻叹一声。
“你恨不恨芙莎?”他将脸庞埋在她雪白的颈肩啄吻着。
“不会。她爱你,她是因为爱你、爱小威才会做出胡涂事,我不恨她。”
他吻住她,深刻而专注。情潮在他们体内燃烧着,低语着对彼此璀璨的爱。
两人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做爱,美秒得洽似天上的皎月,初升的朝阳。
她呻/吟一声,他像是受到鼓励般倾注所有的力量取悦她,充盈她每一根感官神经,同时也刺激他飞翔至高亢的情潮里。
“嫁给我。”
“嗯?”她吻着她敏感的颈项。
“嫁给我,香凝。”他喘息不定,气息紊乱。
他进入她的身子,缓慢而温柔,她闷哼了一声,根本无法思考。
他笑了笑,看来,稍后他才会得到他要的答案……
翌日,冬梅拿了一封信给风哲别。“徐小姐请我把封信交给你。”
他撕开信封,逐字逐行读下去──
请爱的哲别:
你我斗了这么久,我突然厌倦了。
昨日顾娉婷自首的消息,我的法律顾问今天早上已经告诉我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既然去自首了,小威的死,我倒是可以考虑一笔勾销。至少今后你和沈香凝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随时有子弹伺候你们。
哈哈!开开玩笑别介意。
我要去巴黎,今天下午的飞机。不用太想念我,因为也许我不会离开太久。
昨晚想了很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真的忘了你。很怀念七年前你对待我的方式,在你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那样爱护有加。
我很羡慕现在那个拥有你的女人,希望她能珍惜你,珍惜一切。
我不是个好榜样。
芙莎
风哲别淡然一笑,似有一笑冺恩仇之感。
“写些什么?”沈香凝好奇问。
他将信纸递给她,然后由后拦腰将她环住,宛如要将她嵌入体内。“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嫁给我。”他在她耳边细语。
“我怀孕了。”她答非所问。
“什么?”他太兴奋了。
“我怀孕了,除了你还能嫁给谁?”她嘟哝道。
他则以吻封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