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你好卑鄙!”被捆绑成粽子的青薰一边挣扎,一边喊叫。她昨夜甫走出秘密通道几步,便撞上了王叔。她怀疑他根本一直待在山庄外面,守株待兔。
“我从没说过我是君子。”
“你!”青薰气得龇牙咧嘴的,“你强行带走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让齐逸风那小子心疼呀!也为了引他出来。”
王叔对年轻的少庄主一直是口服心不服,如今他被赶出庄,更肆无忌惮的直呼其名讳。“我早说过要令他后悔赶我出庄!”
“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不过是名冒牌货,是逸风的假新娘,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他是不会为我冒险的。”那导致她和逸风不能厮守的身份,此刻却令她倍感安慰——无论如何,她也不要他冒险!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他嗤笑一声。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啊,你是因为被赶出了山庄不知道,不然你可以悄悄找山庄的人问问。”呆瓜!
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叔就是因为被赶出庄而怀恨在心呀!
王叔果真被刺到一般,脸色一沉,“你是想怂恿我去问山庄的人,然后你趁机逃走,我就会被山庄的人抓住?你看来呆呆的,料不到是装傻扮慒。”
她要是有那么聪明就好了!
“我真的不是青萝小姐。逸风是不会来的。”她口说得笃定,心里却惴惴不安。其实她肯定逸风会来,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但她却宁愿他不来。“我是谋财害命的大坏蛋呀!他恨我都来不及了!”她不惜撒谎。
“哈,哪有坏人自称是坏人的?”
“那我是好人,是万中无一,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好人!”
“哦。”王叔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不会提出反对吗?我已经非常厚脸皮的自称为好人耶!”
“既然你可以那样自然的自称为好人,那我应该相信你。”
青薰一时语塞,几乎要无语问苍天。自称为坏人不对,自称为好人也不是,她到底要怎么说?
“你怎么说都于事无补了。我早已派人送信给那小子,要他单独来救你。他一定会来,只是来不了……”他脸上浮现阴狠的诡谲笑容。
“啥?”
她的心跳无端加快,背脊也无端一寒。这种不样的预感,她太清楚了。
分离不到一天,她已经好挂念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冲动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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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掠过无数青熏受苦的画面,教逸风几乎为之疯狂,心中的焦灼快要将他焚毁。
但他一定要步步为营,毕竟青薰的生死都操在他手上!
他手持王叔画给他的地图,飞快地赶往约定的地点。
当他愈走近目的地,他就愈感到不对劲。
太平静了!
一路行来,他不见任何人跟踪或追杀他,而打死他也不信王叔找他只为聊聊天。那如今的平静是怎么回事?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抑或是王叔另有计谋?
行行走走间,眼前出现了一条岔路,由岔口引伸出去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与一条布赫荆棘的小道。
而四周是一片雪地和表面已结成冰的河流。他势必要从两条路中选一条走。
走康庄大道无疑较方便、快捷,可王叔会如此便宜他吗?他不得不怀疑这看似平坦的道路是否隐藏危机。
此时,一只小兔子跑来——
“果然!这条大路虽然平坦,没法隐藏任何机关,但里头种植的全是让人一嗅即晕的毒花……还好我没有立即冲进去!”那只小兔已经“不省兔事”
了。
看来除了走荆棘小路以外,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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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青薰迟疑的问。
“我问你,如果你眼前有一条平坦大路和荆棘小道,你会怎么做?”王叔不答反问。
“站在原地。”青薰思索一会儿后,一本正经的答。
“嗄?”王叔愣了一下,“你必须在两条路中选一条来走。”
“平坦大路喽!”这次她想也没想便说。
‘你不知道表面愈安全的东西就愈危险?齐逸风那小子应该也在面临这抉择……你最好祈求他不会选大路走,因为大路里种两各式毒花,谁走进去都会倒地不起!”他冷冷地说。
“那你记不记得挂上‘内有毒气’的牌子?”
“拜托!哪有人在暗算别人时,会先提醒别人的?”倒地不起的人几乎是王叔。与这丫头对话真辛苦。
“哦。”她似乎轻松了下来。“你忘了挂牌子也不要紧,逸风才不会中你的诡计咧。”
“对。那小子一定会自作聪明的不走看似安全的大路,所以——”他舔舔唇,活像嗜血的野兽,“我在小道里埋下了火药!”
“你——你卑鄙!”她脸色骤变。
“呵呵,你早说过这句话了。我的行为怎可称之为卑鄙?我绑了你,一切自然由我决定。而我既然可以让他死,又何必给他一半活命的机会?”他自鸣得意。
“即使如此,逸风那么厉害,他也不会有事的!”
她表面上相当肯定,但五脏六腑却仿佛被紧紧的揪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已出卖了她——
她在害怕!
而且非常、非常的害怕!
未几,远处“轰” 的一声,随即炸翻了她的思绪,炸毁了她剩余的希望!
“他真的踏进那小路了!他就算没有被炸得面目全非,也肯定会去了大半条命。我早说过我会让他后悔的!哈哈……”
青薰的脑海随即空白一片,再也不能思考,甚至连如何呼吸也遗忘了。她梗着一口气,双眼瞪得老大,仿佛喘不过气来,令人担心她会突然不支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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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变得模糊一片,而在蒙陇之间,她竟然看见——
逸风?
青薰揉一揉眼睛,但他并没有消失……
他……是真的!
站在她身前的王叔看见青薰的脸色由伤痛变成惊愕,又由惊愕变成欢喜,而她灼热的视线越过他而紧胶在身后,顿时心生不妙。他回过头——
“逸风,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青薰异常欣喜的差点又换不过气,巨大的喜悦化成泪水流露出来。要不是她现在行动不便,她定会一口气冲入他的怀中。
“你怎么可能没事?”王叔不敢置信。
“很简单,‘我既没有走满布毒气的大路,也没有走埋着火药的小道。我是渡河而上的。你刚才听到的爆炸声,只是被我扔进去石头引起的。”
“算你命大!但这次你不会再那么幸运了!”王叔暗暗拔出袖中匕首,往逸风左胸刺去……
但一种撕裂似的痛苦随即贯透他全身,他痛极地甩掉手中利器。
“为了感谢你隆重的欢迎我到来,我早已送了‘轻轻’的一掌给你作回礼。”轻得足以令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我……”他不甘心!他苦心经营的复仇计划就此毁于一日可瘫倒在地的王叔在心中呐喊。
“我告诉你,我不似我爹那般好说话。你惹怒了我,就得承担我的怒气。”他的确在生气!不仅因为王叔让他在大雪天奔波,更因为他该死的绑走了青薰!
他一面以慑人的口气对王叔说话,一面替青薰松绑。
“谢——”正跟逸风道谢的青薰,眼角瞄到原以为已不成威胁的王叔又爬了起来并准备偷袭逸风,手脚刚重获自由的她忙一把推开他:“小心!”
被王叔这种人杀死多么冤枉啊!唉,她真可怜……不过,临死前可以看见逸风,她也无憾了……
青薰愣愣的盯着那愈来愈迫近眉睫的匕首。
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匕首突然转了方向,而一个黑影随之向她倒下!
青薰依然是一副惊呆状,她甚至不清楚发生了啥事!
“王叔倒下去了,怕是几天都不会醒来。”
熟悉的嗓音敲醒了青薰呆滞的意志。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挣扎着爬起身,一头撞进逸风的怀里嚎陶大哭。
过去几刻发生的事情实在大震撼了,她需要尽情的宣泄心中的惊惶,专心得甚至察觉不出自己被人横抱了起来,直至……
“痛!你怎么可以打我的屁股?!”青薰杀鸡般的叫痛声响起。然当她的视线触及逸风的脸色,声带旋即自动“罢工”,在眼眶乱转的泪珠也很“识相”
地定住。
后知后觉的她此刻才发现逸风“不气则已,一气惊人”的模样!怒火燎烧的他令人窒息,甚至担心自己会否葬身在他莫名的烈焰中!
好恐怖呀……
“你也懂得痛?”他开口了。
“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不碰你就是。”青薰吞一口唾液,嗫儒道。她以为逸风的发怒与她投入他怀中大哭有关。
“这问题的答案,你晚些自然会知道。” 他的注意力没有因此而分散。“你如果懂得痛的话,便不会说走就走,更不会伤我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心,又有多担心?就算你误会我将迎娶柳青萝,你也应该先问一下我啊!我是喜欢你的善良,但要我感激你把我让给柳青萝,恕我办不到!而你一个弱小女子却胆敢在冰天雪地潜逃,你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吗?”他一鼓作气的吼道。
晤,将满腹怒气都骂了出来,人好像舒服多了,面色亦稍霁——他是舍不得气她太久的。
“我是不会写。”青薰怯怯的答——
慢着!“你说你娶青萝小姐的事是误会?”
“事实似乎是如此。”他没好气道。
“老爷我是说柳大人——不是讲过你会娶小姐?”
她再确认一次,而嘴角已不受控制的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你也知道是柳大人说我会娶柳青萝,不是我说的?”他忽然顿了一下,“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为免你再胡思乱想,我决定提早告诉你我们的婚礼将会在下月初一举行!”
婚礼?看来她不只止误会了,还误会得非常严重!她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但一阵惭愧亦随之爬上她的俏脸。
“呢 对不起……”
“嗯哼。”虽说他的气已消,但他若不趁机捉弄她一下,着实太对不起自己。
“对不起嘛……”她歪着头,可爱的说。嗯,以前柳府的总管夫人是如何求总管大人的呢?哎,对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累了,我帮你捶捶肩膀。”她踞高脚,无奈娇小的身子依然构不上逸风的肩膊。最后她干脆勾住他的颈,要他俯下身来迁就他。
“咳咳咳……”依青薰的性子是不会刻意讨好别人的,那她是跟谁学来这身撒娇的功夫?但他对此还是敬谢不敏。青薰这不识力过轻重的小妮子多撒娇几次,他的骨头恐怕会散掉。“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我就说你是最好的了!”她喜道,然后作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主动轻吻他的唇角一下。
逸风觉得意犹未尽,但窗外的霜雪似乎有加大之势,而这里肯定是不够暖和的,他们还是快快人城比较妥当。
“那你可以随我回山庄了吧?”
“嗯。”青董把自己的小手人放逸风的大掌中。
于是,两人便牵着手离开了小屋,完全忘记了王叔的存在。
在大雪纷飞的环境下,王叔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往后定没有余力去找逸风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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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风和青薰入城后,已是初夜时分。
“既然天色已暗,又风雪漫天,我们就在城内住一宿吧?”他怕青薰受不了连夜赶路之苦。
“好……”青薰气喘吁吁。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和饱餐一顿……咦,什么怪声?她循着声音来源,视线最后扫到自己的肚子上——哎,好糗!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逸风要笑不笑的问。
“嗯,我们昨夜西时吃的晚饭……”青薰扳着指头,很认真的答,“我有十一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
“十一个时辰?!”逸风的笑容有点僵硬,“王叔都没有给你食物吃吗?”
“没有。” 她老实的摇头。
“该死!”该死的王叔!他开始怀疑放王叔一马是否做错了。
“你生气啦?”
“不。”他捺着气,轻揉她的发安抚道:“我们现在就找一家客栈用膳和投宿,好不好?”
青薰大力的点头。只要逸风不发怒,万事好商量生气中的逸风太恐怖了,他还是比较适合优雅的形象。
接着,他们走入一间名为“香风栈”的客栈。
两人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用膳。他们刚坐下,一名作掌柜打扮的老人已迎了上来。
“少庄主要吃什么?”掌柜以惊喜的语气问道。
逸风熟枪的点着菜,“酥炸子鸡、百花酿蟹、清蒸石斑、人参鸡汤、桂花糕、红枣糕。”他特意点了几道甜点,他知道青薰是嗜甜如命的。
不一会儿,食物—一送上桌,青意随即埋头苦吃。
逸风看着青意吞虎咽的吃相,不觉又是一阵愤怒——王叔究竟是怎样虐待他的小娘子?!
“好饱!”一会儿,青薰抚着自己的肚皮,赞叹一声。
“姑娘请用。”掌柜异常体贴的奉上一条手帕。
突然,一名年轻小二走了过来。
“少庄主,你来了!你这么久没来,都不知道‘阿呆’成亲了,还有一个小女儿了呢!不过你不用担心,小女孩长得不像爹……” 他手舞足蹈的对逸风说道。
“阿呆?”青薰是有听没有懂。
“是这里的一名小二,也是我的朋友。”逸风忙解释。
“朋友?”她愈听愈胡涂。
“我说过我曾经在山庄旗下的客栈当小厮,记得吗?”
“嗯。”别看她平日总是忘东忘西的,对于逸风的事情她可是铭记于心。
“‘香风栈’就是我待了两年的客栈。京城里凡有‘风’字的商号皆属于山庄的产业。而掌柜、‘阿呆’和这位‘阿笨’都是我那时候认识的朋友。”虽然他居少庄主之位,但他从没有自觉高人一等,对阿呆、阿笨是照样好,照样恶作剧。
“你们好。”青薰笑容可掬。
“这位是——”
“我未来的夫人。”
“呃!”掌柜和阿笨一愣,“少庄主不是已迎娶柳中书的千金吗?”
“不,当日成亲的是我们齐家的一位远亲与柳大人的侄女。”这是他们跟柳自廉商议好的说词;不过柳自廉答应时是极不情愿的模样就是了。
“但——新郎、新娘的名字好像和少庄主、柳千金一样呀。”掌柜搔搔头。
“只是字音相近罢了。掌柜,你当天也有参加那场婚宴,你应该知道我相本不在现场。你想想,我没病没痛,有可能找人代娶新娘吗?”其实是有可能的。
“好像是有这回事。”掌柜回想。
“况且那新娘也不是柳姑娘。听说柳姑娘当时正起程往江南,不少人可以作证的。”逸风再用深具说服力的嗓子“迷惑”掌柜他们。“我也晓得有不少人误会我娶了柳姑娘,令我颇为困扰;还请你们尽量代我澄清一下。”他好不可怜的请求道。
“少庄主,您放心!我拼了命也会帮您澄清的!”
笨笨的阿笨又被逸风的外表骗了,一副为朋友、主子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样子。
呵呵,他相信不出数日,全京城的人均会知道他跟柳青萝没有成婚,毕竟人证物证俱在。
“啊!”青薰倏地哀号一声。她非常迟钝地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了?”其余三人一吓。
“逸风……你刚刚说京城里凡有‘风’字的商号皆属于山庄的产业?”她面带菜色。
“对。这有什么问题?”逸风问。
“香风栈、绣风坊、醉风楼、金风珠宝……全都属于我们山庄的。”掌柜补充。
“绣风坊……”果然!她那次因为没钱付账而逃跑的事,“绣风坊”的胖掌柜一定记忆犹新。要是他晓得逃跑的就是他家的少夫人,她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青儿,你没事吧?”逸风对青薰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只关心她是否有事。
“没事。”她苦苦的挤出一个笑容。都怪她这少夫人太不负责任了啦!居然连山庄的商号也不清楚。
看来她只好谨慎行事,避免遇见“绣风坊” 的胖掌柜。
唉,哀怨哪!她为何不能聪明一点?
“少庄主、少夫人,夜已深,您们不如先回房休息吧?阿笨,快去整理房间!”掌柜回头吩咐。
他与阿笨的视线有瞬间的交会,两人均瞧见对方眼里有相同的迷惘——
他们未来的少夫人到底是怎样古怪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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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大亮,风雪初霁。
逸风恐怕天空只是短暂的放晴,所以他和青薰早已经整理好衣装,从掌柜手中拿过一包包子后,便起程回山庄。
“呵——”青薰直打呵欠,走不了几步,干脆拉着逸风的手臂让他拖着走。
逸风啼笑皆非,亏她想出这种偷懒的方法。
“咦?”青薰因为瞄到某样建筑而眼睛一亮。她拉拉逸风的衣袖,“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月老庙?”
“嗯。我想拜拜那棵愿望树。”她指着月老庙大门旁一棵挂满小纸条的大树。“虽然我从未亲眼瞧见这棵树,但我早早就对它好奇极了。总管大人说善男信女入庙拜完月老,把愿望写在小纸条上,月老就会看见,继而成就你的大好姻缘……很神奇吧?”
逸风其实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揣度这定是庙祝捏造出来吸引信众的。但他只是宠溺的徽颔首。
“总管大人?”
“就是柳府的总管。” 已经跑到树旁的青薰分神回答。“这树好像没什么特别。”她有丝失望。
“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树。不过既然我们来了,你可以顺道写上你的愿望。”逸风不忍见她扫兴,遂提议道。
“好啊!”她一脸惊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逸风替青薰入庙内添了香油钱,拿来笔和纸。
“呃,白字怎么写?”青薰腼腆的问。
逸风用手指头在她的掌上写了一个白字。
“首字呢?”她又问。
他如法炮制又写了一个字。
“偕字和老字呢?”总管大人说过许愿是不许第二人知晓的,所以她是逐个字的问。
白首偕老?逸风低哺一次。嗯,不错,他喜欢。
他相当满意的在她掌心又写了两个字。
但他的笑容维持不了多久;当他瞥见青薰竟攀住树于向上爬,他的心几乎吓得跳出来。他可没有忘记青薰曾自树上掉落他的怀中!
“青儿,你在干什么?!”
“挂上这张愿望纸条呀。”青薰从树叶间的缝隙中伸出头,只有一只手勾着树枝,状甚惊险。
“你在地上也可以挂纸条。快给我下来!”他吓人的经验丰富,但被人吓倒还是青薰开的先例。这是报应吗?
“不,我要挂上树顶,让月老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我的纸条。”青薰少有的固执。
那也要月老看得懂她的字才行啊!“你忘了自己曾答应我不再爬树吗?”
“我……”她楚楚可怜的扁扁嘴。
他怜措之心顿起。唉,罢了!他跃上青煎攀着的树枝,再搂过她跃至树顶,并肩坐在树枝上。
“好厉害!”青熏佩服的哇哇大叫,还鼓起掌呢。
“看来我小时候应该学武功,而非爬树。”她后悔的喃喃自语。
“下不为例。”他轻点她的俏鼻道。幸好青行他们并不在场,要不然他一定会被他们取笑得没完没了。
“是。”青薰挂完纸条,好心情的踢着脚,但她的双脚倏地定住……
“我们下去吧。”他们还要赶回在呢。
“不行!”青薰脸色有些古怪,向下指着,“你……看看下面。
逸风依言往下一探,“天!你踢断了脚下树枝,而那树枝碰巧砸中了这月老庙的庙祝?那庙祝正怒气腾腾的寻找‘偷袭’他的真凶呢!”他顾不得什么风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娘子运气还不是普通的背,破坏力也不是普通惊人——他真是爱死她了!
青薰任他笑个够,谁教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其实我现在也可以带你下去……”逸风很勉强才能从笑声中挤出这句话。
“不,我们还是先等一下。”她是做贼心虚。
逸风点点头。
“逸风,我……可不可以不做嫁衣?”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嫁裳九成会由绣风坊织造,那她这个少夫人肯定会无所遁形了。
“啥?”
青薰看逸风一脸的匪夷所思,心知他不会苟同她的想法,惟有先搁下这件“正事”——反正她到时可以躲起来——改口问,“我是问你可不可以请总管大人来参加婚宴?”
“当然可以。”他温柔的笑着答允。“柳府的总管对你很重要吗?”
“应该是吧。”她微侧苦头细想了下。“在我五岁进柳府以后,总管大人都很护着我。有一次,另一位丫环偷了东西,却想嫁祸在我身上,也是总管大人力保我的——”
“是谁冤枉你的?”他以慑人的口气问。
“我忘记了!”她皱着小脸道。
“这样说来,柳府的总管对你很好?”他若有所思,“他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他想谢谢他照顾青薰多年,而以后——照顾青薰就是他的责任喽!
“总管大人很喜欢酒,非常、非常的喜欢!他每次喝酒都会背着大娘——就是他的妻子——但是没多久,他就会被大娘捏住耳朵抓回去。还有,他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他就会不停讲话,说很多成语、俗语以及奇人轶事。”她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怪不得青薰目不识丁,却不时可以说出一些成语、谚语——虽然她十居其九都是乱用一通。
“除了柳府的总管外,你还有没有想邀请的人?”
“没有。我是孤儿,没有人会费心理会我的啦。”
她想也没想的答。
“我很抱歉……”逸风心疼的更加搂紧她。
“你为什么跟我抱歉?”青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应该更早认识你,这样你就不会受苦了。”
他难得感性地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一阵感动的燥热爬上面颊,她低声道。“我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身份——除了我误以为你因为我的出身不好而被迫另娶青萝小姐的时候。身份又不是我介意就可以改变的,那我介意干什么?如果我为此而怨天尤人,就太对不起比我更苦的人了。而且我现在有家人了,你们全是我的家人。”
“你说得很对。”她对生命的豁达、不服输,也是他爱她的原因。
“其实我每次想起太师的儿子都好开心!”她没头没脑的弹出一句。
“啥?”他的俊容微微抽搐一下。他当然不是在吃味,他只是……呃,有点惊讶。
“虽然他的身份比我高,但是我觉得自己比起龌龊的太师儿子高贵多了。一想起他,我就一点也不介意自己遭受的不平待遇。”她双颗红艳的顿了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大?”
“不。你的确比太师儿子高贵多了,也比他善良可爱。”要不然他亦不会受她吸引。
“还有,你可不要小看一般的市井小民。他们虽目不识丁,但是他们懂得很多、很多的歇后语啃。”
她比手画脚的道。
“例如?”他很捧场的问。
“你知道什么是‘和尚担遮’吗?”
“无发无天。”是他的娘子小看了他吧?
“漫天喊价?”
“就地还钱。”她忘了他曾经做过客栈的小厮,算是半个市井小民?
“阿聋送殡?”她开始有点迟疑。
“不听你的死人笛。”
‘你都知道?”她脸上写着失望。“那……那‘耗子尾巴害症子,出脓也不多’?”
“我不懂。”逸风为免青薰失望,佯装不懂。
“是小题大做!”知道逸风也有不懂的事情,她的自卑少了些。
光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显得朝气勃勃的俏脸,逸风已自觉很幸福。
他们经历的风风雨雨够多了,应该可以从此顺遂的幸福过一生了吧?
不,不是应该。
他们一定可以得到幸福!
由这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