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
一名瘦弱的男孩闻言,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端著稀饭过来。
“姐,稀饭端来了!”
“给我!”
养湘月拿枕头让爹靠坐著,继而接过弟弟端来的稀饭。
“天晹,你把桌上那参茶,再拿去冲热水。”
“好!”
“爹,来,吃稀饭。”
“我自个儿来就好了!”养富虚弱无力的叹了声,“这一病,整个人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般,好也没完全,死又死不了——”
“爹,您别这么说!楚大夫说,您的病早好了,只是平常太过劳累,身子太虚,只要多喝点参茶,很快就会好的!”
“别再给我喝什么参茶,咱们家,哪来的闲钱买人参呢?”养富再叹口气。“你爷爷帮我取这名字,是取错了!养富、养富,到头来,却是比谁都穷!”
“爹,您别难过,我们虽穷,可您也没让我们姐弟饿过肚子呀!”
养湘月知道,爹向来疼爱他们姐弟,有吃的、喝的,几乎都给了他们,他自己总是吃一顿、饿一顿……所以现在身子才会这么虚。
“可是我大半年都没赚钱了,要不是街坊邻居常送东西给我们,我们哪挨得过这半年?”养富摇首道:“我们又哪来的钱买人参呢?”
“爹,我可以去找工作!”天晹立刻接话道。
“你这瘦巴巴的小子,能做什么工作呢?”养富又叹了口气,道:“都怪爹,是爹没用,没能把你养壮!”
“爹,您可别瞧扁我,我虽然瘦小,可我的力气大得很!今天我和李大哥上山砍柴,我也背了一竹篓的竹子回来!”
天晹的话,引来父女俩一阵苦笑。
那竹蔑是竹皮,—点也不重!
李大哥一定是怕天晹背不动柴块,才会劈那些竹篾给天晹背的。
“天晹,你还小,你若真想工作,过个二、三年再说吧!”养湘月面对爹亲,许久,才出声说道:“爹,我已请李大婶帮我找工作了。”
她原本想晚些时候再说,但天晹提起,为免天晹真的傻呼呼的去工作,她只好先说了。
“你—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工作呢?”话才出门,养富不禁老泪纵横。
“是啊,姐,要工作,也是由我去!”天晹一副要扛重任的表情。
“不,你们别想太多!”养湘月露出笑容,要让父子俩安心。“李大婶说,有个有钱人家缺丫鬟,丫鬟的工作很轻松的,只是端端茶水、擦擦桌倚,就像在做家事一样,没什么困难的!”
她接著又道:“只不过,可能必须住在那边,我只担心爹您的身体——”
“爹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天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是,姐,那个工作,真的有像你所说的那么轻松吗?端茶水、擦桌椅,这样就有钱赚?”
养湘月垂下眼,避开爹爹投射而来的狐疑目光。
“是啊,有钱人家的丫鬟多,工作分得细,我是请李大婶帮我问的,她说我是做贴身丫鬟,贴身丫鬟只要跟在主人身边,任他差遣就行了,没什么粗重工作的,非常轻松呢!”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如果有什么委屈事,就别强待!过些日子,我身子好些,就可以工作了。”
“爹,这些您不用烦心,您只要把身子养好行了!我只是托李大婶去问问,还不知道会不会——”楚湘月面有忧色。
她不怕吃苦,倒怕这份工作让人抢了先做。
都过三天了,她每天心急如焚,可又怕打扰了李大婶,也不敢去问她。
“这工作这么轻松,恐怕很多人抢着做——”天晹啧了一声,“若我是女的,有这种工作,半夜我都会跑去呢!姐,你是什么时候托李大婶问的?”
“有三天了!”
“那……准没望了!”
天晹的话甫落,就是李大婶匆匆奔进屋内。
“湘月,湘月,快、快……”
“李大婶,什么事啊?”
看见李大婶前来,养湘月的心头燃起一丝希望,不知李大婶是否真为了她想要的工作而来?
“富大叔,身子好些了吗?”李大婶纵然奔忙,还是不忘关心一下。
“奸多了。李大婶,你来是——”养富满脸纳闷的神情。
李大婶同养湘月使了个眼色。“湘月,你……和你爹说了那事没?”
养湘月笑著点点头,
李大婶这么问,想必是十三爷府的工作有著落了!
李大婶笑得阖下拢嘴,把养湘月推至一旁说话。
“湘月,这回可让你赚到了!”
“李大婶,您……您这话是……”
李大婶附在她身边嘀咕,刻意压低声音,不让后边的父子听见。
“十三爷府的总管亲自来了,而且他说,如果你能待得住,他要付三倍的薪饷给你!”
“三……三倍?这么多?”
“可是,钱付得越多,就表示十三爷越难伺候,你自己可得小心。”
“我去、我要去!”
“这三倍薪饷的事,先别让你爹知道,免得他起疑心,也担心你。”
“不过,这会儿你就得走了。”
“现在?”
“就现在!人家总管都亲自前来了,等的就是你这个丫鬟!可见人家找丫鬟,找得有多心急!”
“可是,我爹……”
“我说句难听话,你不一定待得住,也许去一天就回来了,人家总管大人都亲自来了,你好意思不走吗?”
养湘月点点头,旋身走至床边。
“爹,我托李人婶问的工作,已经有著落了!”
“真的?那就多谢李大婶了!不知是哪儿的人家?”
“呃……就在北京城内的一户大户人家。”李大婶干笑著接口。
“真的找著了?就只是去端水、擦桌椅吗?”天晹也加入问话的行列。
李大婶可披这小鬼问得一愣,旋即恢复笑容,点点头。
“是啊、是啊!”
“爹,我这会儿得走了——”养湘月忍住心头的酸楚,不敢让泪涌出。
“现在?要走也明早再走呀!”
“不行啊,人家总管都来了!”李大婶笑著说道:“这有钱人家,一刻都少不了丫鬟伺候,你瞧,人家急得连总管都亲自来了!”
“那……请总管进来坐坐!”
“我方才请他进来,他说急著回去覆命,不敢迟个半刻。你应该也知道,这有钱人的身边,若没有个丫鬟供其使唤,就好像少了手脚似的,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李大婶可不敢请总管进来坐!这总管要是进来,富大叔就加道湘月是要去十三爷府了。
虽然富大叔病了大半年,可十三爷和十四爷争夺妻子一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难保富大叔不会听谁提过。
“李大婶,您等会儿,我去收拾细软,马上就来。”养湘月想回房里,却让李大婶给唤住。
“不用了!又不—定待得住!”察觉自己说溜了嘴,李大婶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湘月虽然乖巧,但有钱人家总是挑剔得很,不一定会让湘月留下的。”
“谁说的?我姐人见人爱,这份工作,她一定可以胜任的!”在天晹的眼里,没人比得上他的姐姐!
李大婶直觉自己在冒汗。
“是啊是啊!我—路跑来,晕头转向的,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别理我,别理我!”
“天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爹,参茶一定要熬煮过,才能给爹喝。”
“姐,我知道,我会的!”
“爹,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明日我若没回来,就是待下了,我会再找时间回来看您的。”养湘月坐在床边,紧紧握著爹亲的手,热泪盈睫,她强忍著不让泪珠滴下。
“乖女儿,若主人家侍你不好,别在外头受委屈,就马上回来,知不知道?”
养富心疼自己的女儿要当丫鬟,可现实的拮据家境,也不得不让女儿出外工作。
“湘月,走了!让人家等可不好!再说,也不怎么远嘛!要回来看你爹,有的是时间呀!”李大婶催促著。
养湘月点点头,又嘱咐弟弟要好好照顾爹亲后,这才跟著李大婶走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