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看起来那么老吗?"女子不悦地皱起眉头。
"不……是、是……"小二很勉强自己去面对她。
"'不是'还是'是'?"女子听不大懂。
店小二只得嫂,"姑……姑……娘很漂亮。"
她瞪大她慧黠的美眸,佯装不解,"什么?你娘很漂亮啊,那关我啥事?你干嘛跟我说?"
内力深厚的楚星磊在三楼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嘴角上扬,她还真是不改其性,走到哪儿就抬杠到哪儿。
店小二急得汗流浃背,说出的话更是支支吾吾,"我娘……不是,我……"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哦,原来你不太会说话啊!"女子一脸恍然大悟,很有同情心地拍拍店小二颓然放弃的肩,很干脆地道:"没关系,不会说话就甭说。反正我只是想来喝壶女儿红,给我来壶女儿红和几碟店里的好菜,这样就行了。"
"是。"店小二认命地退下去,他实在很难在有一只狼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正常说话。
女子兴冲冲对着小金狼问道:"咱们上楼去,楼上风景铁定好。"说着,不等小金狼,自个儿迳自蹦跃上楼去。
她兴奋得就像只刚飞出牢笼的小鸟,喜孜孜地跳上二楼。放眼望去,她轻蹙秀眉,"根本看不远嘛。"于是她视线又转往三楼的阶梯,露出贼兮兮的笑靥,脚一轻挪,就要往三楼迈进。
但她走不到三步,一支锐利切快速的箭便迎面而来,丝毫不会武功的她哪里知道闪躲,她连有箭射向她都浑然不知,犹自呆愣愣往阶梯走去。
眼见飞箭就要正中她的胸前时,猛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向她,她娇弱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跌落阶梯旁。
傻呼呼的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揉着大疼的小屁股,朝撞向她的庞然大物破口大骂道,"小金金,你搞什么鬼?没事撞我干嘛,很痛耶!"顺着目光而去,她突然住口,因为小金狼嘴里衔着一支箭染着黑色毒药的利箭,眼睛散发出她从未见过的凶恶光芒,紧盯着坐在二楼玄关口的三个彪形大汉。
"臭丫头,你的命不大。"坐在右側,满脸胡须的胖子语带讽刺地道,弓箭就挂在他身上。
"你们……想杀我?"她一脸不置信。
"哼。"左侧男子嗤之以鼻,他的眼神很深沉晦暗,仿佛来自地狱般冷咧,瞧得她不由得冷了起来,"你还没资格,只是顺便。"
"顺便?"她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顺便杀她?这是什么话!
"告诉金狼,风不会放过他的。"中间看起来最有人模人样的男子,也以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他!楚星磊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紧崩。
"小金金,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居然人家都找上门来算帐,"她瞪向小金狼斥问。"瞧瞧,你不过是一只狼而已,干嘛没事去挑衅那三个魁梧有力的大家伙,摆明就是你吃亏嘛。"
小金狼实在不想理会这个疯女人,它是很懒的,怎么会跑去跟人结仇?
"小姑娘,你是在装糊涂吗?"大胡子怀疑地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说的金狼是这只小金狼的主人?"
"喔,你是说小金金的主人金狼是吧!"她忽地高兴地搂着小金狼,"小金金,我就知道你最乖了,绝对不会出去惹事生非,我真喜欢你,"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女子?三个人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很纳闷金狼怎么会让他的守护兽小金狼跟着这个女子。
要知道,对苍狼一族而言,每一个人的守护兽就代表主人,祸福与共、生死相依,否则他们三人也不会花许多时间跟踪这个小姑娘和小金狼。
"风?"大胡子出声询问要如何处置她。
风摇了摇头,对着搂成一团的女子和小金狼道:"记住,把我的话转告给金狼知道。天涯海角,我风一定找他报仇。"说完,他起身掠过身边,颇有深意地凝视她一眼,似乎想看穿她,然后才下楼去,另外两人亦尾随他的步履先后离开。
"好奇怪的人!"她不禁觉得心里毛毛的,喃喃地对小金狼道:"我们还是早找到阿磊好了,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怪里怪气、纠缠不清的家伙,我铁定会发疯。"
"燕儿。"一声沉重而磁性的熟悉呼唤。
"噫,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燕儿小姐搔搔耳际,东张西望。
"你不好好待在楚家堡,大老远跑来长安,到底想干嘛?"他忍住即将爆发的怒气,口气平稳地问道。
她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不是脑浆?还是一团稀地像清粥的浆糊。"江湖险恶"这句话她有没有听过,她不但人迷糊,半点武功也不会,居然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到处乱晃,如果不是临行前他吩咐小金狼要保护她,他真不知道……
特别是刚才,假如小金狼没适时拦住那支箭,血溅当场的就是她。到现在她还不知死活,不晓得自己遇到何等难缠的人物。
"好熟的声音,奇怪,在京城也有人认识我啊,没想到我这么有名。可是,怎么没瞧见说话的人呢?"燕儿小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就是瞧不见说话的男子,"难道这个人丑得不能见人吗?哦,难怪,原来是怕吓到人,所以才躲起来不给我看。嗯,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你好了。"她自愿自地下了结论。
"你!"他遇到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净会胡扯。"
他索性由它背后站出来,俊郎挺逸的脸孔霎时出现在她眼前。燕儿先是一愣,显然难以接受他突然出现。但接着她立刻跳了起来,欣喜若狂地扑向前,投入楚星磊的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紧搂住楚星磊,仿佛当真苦寻他许久,历经千辛万苦。
面对她那么热烈的拥抱,楚星磊就算心头再生气,也骂不出口。只得伸出大手搂紧她,拍拍她的背,温煦又不失他一贯的调侃的语气问道:"有必要那么激动吗?你不过才两天没见我而已。"
"人家很担心你嘛。"燕儿居然一反常态,没趁机跟他逗嘴一番,还说出一句人话,真是天要下红雨啰!
"你要走也不告诉人家一声,害得我跑遍整个楚家堡,逢人就问你上哪儿去了?搞得全堡的人都受不了了,才告诉我你已经出堡抓苍狼一族了。"她怨怒地窝在楚星磊怀里诉苦,一点也不自觉她的样子有多暖昧。
但楚星磊注意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点雀跃,但表面上依旧一点波澜不起,平静地道;"我爹赶我出来抓人,我怎能不走?这你也知道的。"
"老爷说的,你就该听不可啊!平时也不见你有这么听话。"她一脸不平地道,"老爷真偏心,一样是他的儿子,灏少爷就欢欢喜喜地娶个漂亮的老婆,你就得被踢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到处奔波,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敢情她是在心疼他,楚星磊顿时觉得一股暖流经过他的胸臆,整个人热了起来。
"你……"楚星磊想不到自己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咳咳,"他以咳嗽清清喉咙掩饰他的感动,换个安全的话题,"可是,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江湖有多险恶,一不小心,你一条小命就没了。"
"我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她立刻理直气壮地道:"有小金狼陪着我嘛!"
楚星磊斜睨了它一眼,暗斥它怎么任由她胡闹,"有小金狼陪你更加危险,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三个人就是因为小金狼才向你发动攻击。苍狼一族有多少仇家,你知不知道?居然好敢带着小金狼四处抛头露面,你是想害死小金狼,还是害死自己?"他的声音不自觉严厉起来,万一燕儿真的因此而有所损伤,那他……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到底有没有脑筋?
"你不要那么凶嘛!"长那么大,燕儿头一次看他发那么大的火,实在不太像他,"小金狼很厉害耶!你不要小看它。虽然它只是一只狼,可是沿路上打败好多人。那些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好落荒而逃,好好笑哦!"
楚星磊的心蓦地又被揪紧,"你是说攻击的人不只刚才三个人?"
"当然啰!"燕儿说得兴高采烈,一点也没感觉到楚星磊一触即发的怒气,"我来遇到这么好玩的事,他们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结果临到头来一个个被打得站不起身来,说有多惨就有多惨。嘻,他们最后还哭着叫我放过他们咧,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丢人极了。"
"燕儿。"他沉声一喊。
"怎样?"她以甜蜜的笑靥迎向他,不经意憋见他铁青不悦的脸色。
她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担忧地问道,"阿磊,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人不舒服?"
难道她不知道已快把他向来最傲人的自制力给击溃?面对她,他的戏耍与嘲讽都会无疾而终?
"没有。"楚星磊用尽所有力气将情绪掩饰掉,但那着实不容易,因为对方是燕儿。
有人盯住他了,他天生的狼族细胞敏感地感觉到。是风吧!他早知道风没那么容易放弃。他肯定是怀疑了,而他差点露出马脚了,不行,必须再次骗过他,否则风不晓得会采取怎样可怕的措施。
"走吧,你不是嚷着要喝壶醉月楼的女儿红吗?今天我就请你喝个痛快。"楚星磊拉着燕儿到台阶而上,刻意忽略掉暗处飘来的一抹锐利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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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楚星磊极为狼狈地扶着醉成一堆烂泥的燕儿姑娘步出醉月楼。
"酒,真是好酒。"燕儿的身体扭来扭去,虚若无骨,害得楚星磊用两倍的力气才能将她固定在身側。
"噫,怎么有两个阿磊?"燕儿眯着眼睛瞄着楚星磊,醉言醉语道,"不对,是三个阿磊,嗯,还是四个阿磊?奇怪,阿磊你是学了什么功夫这么厉害,可以变出那么多个阿磊,好棒,我也要学,你要教我。"
楚星磊暗地里翻白眼,她真聒噪,连喝醉酒也不改其本性,还能鬼扯一堆废话。
"你醉了,别说哪能多话。"
"醉?我才没有呢!"燕儿因酒气而胭红的双颊俏皮地鼓起,嚷道,"我才喝两口而已,哪里有醉。"
"才两口酒?"楚星磊不禁失笑,如果她只喝两口酒,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景况了。
"燕儿,你的记性可真差,你是喝了整整两壶女儿红,不是两口。"他真是服她了,哪有人喝酒像她那样,一杯接着一杯,每杯都狠狠一口饮尽,活像灌水似地粗鲁,一点也没品尝到女儿红醉人的香醇。偏偏劝也劝不听,还执拗地坚持这样喝酒才够豪迈,耻笑他喝酒活像个娘们。现在倒好,醉得胡言乱语,还累得他拖着她大街小巷走。
"喔,是吗?"她咯咯笑起来,迷醉的眸子就像是天上星子般灿烂,令楚星磊心神为之一动,"我可真厉害,喝了两壶女儿红竟然一点也没醉,改明儿遇到予姊,我非得跟她炫耀不可。"
"是,你厉害。"楚星磊无奈的表情中带着浓浓地宠溺,将她的身子往他怀里一靠,轻柔地把她拦腰抱起,往离他最近的一间客栈走去。
"咦,小金金呢?它怎么没跟进来?"燕儿在楚星磊费力爬上阶梯时,忽地在他胸前挣扎坐直脊惟,拼命往后头瞧。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到那匹狼。他早就赶那匹狼去休息了,免得长安的捕快,不消一会就来逮捕他们两人一狼,让他们锒铛入狱。
楚星磊没好气地拉下她的身子,她真是个危险女子,"燕儿,拜托你安分一会儿行不行?"
"小金金,小金金不见了。"她带着浓浓哭腔嚷道。
楚星累虽瞧不见她的眼泪,但光听到声音也够他头皮发麻了,"它就跟在后头啊,你没看见吗?"他随口敷衍道。
"真的?"她似乎信了他的话,嘤咛一声,软下身子瘫在他怀里,嘴角依稀有一抹心清单足的小靥,喃喃地呓语道,"阿磊,你记得叫小金金进来陪我睡觉。"
她不是醉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力气将这么多废话!
楚星磊单脚踹开房门,一个轻跃进了房间,后脚尖又是重重一踹,房门立时关上。越过花厅,他直接抱燕儿进入内室,顺着手势他无比轻柔地将她整个人放上床铺。
燕儿这时真的睡熟了,俏而小的鼻子平稳地呼吸,楚星磊不禁被她像婴儿般的纯真睡颜给迷住了。微卷的睫毛掩住一双明眸,正不驯地上下起伏着,粉颊红嫩嫩地煞是诱人,尤其一张红潋潋犹如野莓般鲜艳的朱唇轻启,更是一再挑战看他恪守良久的君子风范。
莫非你真是上天派来克我的!楚星磊对着自己苦笑,他长这么大,这是第几次如此天人交战,而两次都是因为她。
罢了,楚星磊退开身字,不想再考验自己。熟料他一用力,燕儿也跟着他起身。或许更正确地说,是她整个人吊在他胸膛。
"这……"她身上女子独有的清香掩盖过酒臭味,一波波朝他袭来。
楚星磊企图将她放回床上,地头一瞧才发觉,原来她一双小手死命地抓住他的上衣,才会如此贴近他的胸膛。他应该早就警觉到,但是他没有,莫非潜意识里,他便期望这样的情景。
"燕儿,若是你知道你真的把我变成一只狼,你会怎么样呢?"想必她会对他这只"色狼"施以剧烈的暴力手段吧!
楚星磊轻笑出声,不懂自己为何喜欢一个他看了十几年的黄毛丫头?一个又迷糊又聒噪的小丫环,实在不是他向来严苟的审美标准。
但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如她一般,知他甚深,能左右他的喜怒哀乐,牵动他的思绪。纵使他有一百个不是,能刹那间就理解他,大概也只有眼下的她。
他懂她,正如她懂他。
只是不晓得哪一天才能点醒她小脑袋瓜里的爱意,让她明了他们是注定的一对。
他小心翼翼掰开她紧握的柔荑,她嘤咛一声似乎十分不愿意,反而滑进他的大手,睡颜看开更加安详。楚星磊放弃与她的挣扎,沿着床沿坐定。
就让他陪她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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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一声比寒冰还冷冽的喝止,使得原本疾步飞驰的三人蓦然停下脚步。
"是谁?"三人之中的大胡子喊道。
"风,许久不见了。"暗处走出一位身穿青色儒衣的书生,表情冷然,瞧不出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
"杨晔?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大胡子愕然。
"连东突厥的祭司风都能出现在这儿,我又为什么不能?"青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是隋朝的余孽,难道不怕被捉吗?"三人中最深沉的男子状似不经意,实则有心地说到。
杨晔正是前朝隋文帝之子杨勇的子孙,被封在西南边陲之地。隋末群雄纷起差别争之际,他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展开流亡生涯。
会认得风,纯粹是那时他避难到突厥时,因缘际才相识。
"多罗,不要再胡言乱语。"风极有威严地制止。
杨晔眼光一闪,随即而逝,一点也不泄露他的清脆,不在乎地道,"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李世民若有本事,就来要我的命吧!
"杨晔……"风很能体会他的感觉,却不便表现,只好问道:"你突然出现,应该有理由吧?"
"为什么来中原?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句话由你嘴里说来,格外令人玩味。"多罗语带讽刺地道。
"风!"杨晔压根儿不理会多罗,迳自盯住风。
风稍微停顿,终于吐出一句语重深长的话,"皇命在身,难以违逆。"
"风主,你何必理他。"多罗大惑不解。
"苍狼一族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杨晔对着风冷冷地道。他知道他们所为何来,但他目光所传出的警示同时到达风的眼际。
他们两人的交情并非三言两语所能叙述。一个是亡朝遗孤,一个是异族皇裔,因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结为生死与共的至交。
"但突厥勇士的眼里也没有'退缩'两字。"风的眼神亦闪烁着坚决。
"我懂了。"杨晔点点头,再次出声时,他语气里的坚决也同样不逊于风,"下次,或许我们会成为敌人。"
"我知道。"风知道杨晔的真实身分。
"再会。"杨晔眸中光芒一敛。
"再会。"我的朋友,风默默加上一句。
一阵轻风拂过,静止之后,杨晔已随风而逝。但停在风心中的却是他即将面对的难题,他和杨晔终究避免不了各适其主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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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磊。"燕儿靠着路边石阶而坐,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困惑不已。
"又怎么了?"楚星磊牵着他刚买下的一匹黑色骏马。
"你买马干嘛?"她瞪着明眸疑惑地问道。
"买马来自然是要骑啰!"楚星磊好笑地应道。
燕儿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自然知道,你当我是笨蛋呀!"
"那你还问?"楚星磊露出他洁白的牙齿。
燕儿口气不友善地道:"我是问我们要上哪儿?为什么要买马?"
"不是我们,是我。"楚星磊挂出他的招牌笑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燕儿危险地眯起美瞳,抬头狠瞅着楚星磊,"你给我解释清楚。"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依旧笑容可掬,压根儿不受燕儿的影响。
但燕儿哪里按捺得住,一骨碌跳起身来,站在楚星磊身前,恶霸似地猛戳他的前襟:"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快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可不饶你,"她的语气凶恶,一手叉腰,一手指牙齿,这情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令人觉得她像一个小泼妇。
楚星磊忍不住笑得更开心,"这么凶,可是会嫁不出去。"
"我嫁不嫁,用不着不假惺惺的关心,"燕儿嘟着嘴应道,"倒是你自个儿得好好想一下,长得贼头鼠目,笑起来色欲熏心,摆明一肚子坏水,当少爷没个少爷的样,反倒像个采花贼。不学无术又吊儿郎当,一点派头也没,我啊,要不是可怜你没人理,老爷、夫人会很伤心,几百年前就把你丢到臭水沟自生自灭去了,哪可能像现下这般客气。"
说起来,他倒是社会的害虫啰!
"委屈你了。"楚星磊干涩地回答:"我还不知道我这么'恶名昭彰'、'天理不容'。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劳烦燕儿姑娘的照顾,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他当真牵起马儿就要离开。
燕儿真的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急忙追上去,拉住楚星磊的衣袂,急忙安抚道:"我是说笑而已,你何必当真。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有些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我保证。"
楚星磊在心头已经笑翻。喝。她未免太小看他,他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她,那有不了解她的道理,只是偶尔不借机来整整她,他就浑身你舒畅。
"你如果没那个心,怎会说出这些话?"他的语气闷闷的,像极了被婆婆欺负的小媳妇,"肯定你的心里一直这么想,今天才回说出来。"
"不是,不是。是膸不好,成天净会胡言乱语。"燕儿一点街戒心也无,一个劲地猛扯楚星磊,情真意切地忙满辩护道:"磊少爷是天上神仙般的人物,武艺不凡又英俊潇洒,我在堡里常听说大东南北许多名门闺秀都心仪着你,说什么磊少爷是三国时候的周瑜、孔明,有过人的聪明机智,是燕儿逾规,失言得罪磊少爷,请不要生气。"
磊少爷?他倒手头一次听她这么称呼他,感觉好怪异。
楚星磊回过头来揪着燕儿,语气不友善地问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他不喜欢她叫他磊少爷,听起来他们之间距离好远,他也不喜欢她把他推崇得那么优秀,那样似乎他高高在上,而她低低在下。他不要成为燕儿眼里这样的他,他只愿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阿磊。
"大家都那么说嘛。"燕儿嗫嚅地道,他的样子好吓人,好有魄力。
"大家?"他的眼光转为热烈,像火一样灼热,仿佛要将人烧伤。
燕儿不自觉退了一步,低下头想避开他太过清晰的眸光,咕哝地低声道,"我又没说错。"
"燕儿。"楚星磊难得大吼。
燕儿搔搔头,愣愣在埋怨道,"人家难得称赞你,你不但不高兴,还那么凶,真是怪胎。"
"你这是称赞吗?"他的脸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咫尺,伸出手轻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与他正面相对。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说话,好像你只是我们家的丫环而已。"他温暖的气息缓缓吹向燕儿,吹着她颊上,却在她的心头形成一圈圈涟漪,不断扩张,让她狂乱得不能自己。
"我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丫环!"燕儿昏沉沉地应道。
"就算是,也不可以这么说。"楚星磊命令道。
"为什么?"
"因为……"楚星磊一顿,有些迟疑。
如果燕儿适时抬起头来,便可以清楚看见写在楚星磊眼际赤裸裸不容错认的感情。但是,她没有,所以她什么也没发现。
"我高兴。"有点烂的答案,楚星磊真想给自己一拳。
燕儿总算抬起头来,眼睛闪着晶光,劈头骂道:"你无聊透顶。"
他也觉得他无聊透顶,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教养的答案呢?不过,他安慰自己,只要燕儿忘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好,他可不希望她和他嫂子予禾一样,为了肤浅的门弟之见,害得他大哥苦苦追求,历经千辛万苦才娶得美人归。
"这句话你倒说对了,我的确无聊透顶。"楚星磊又露出惹人厌的阳光笑容。
燕儿疑心顿起,一会儿凶,一会儿笑,他也未免太善变了吧!其中必定有鬼,他准没安好心眼。
"你打什么主意?"燕儿疑心很重地瞅着他。
"没有,没有。"他猛挥着手,却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模样。
"说。"燕儿压根儿不信。
他偷觑燕儿一眼,故意重重叹一口气,表情却很开心,"唉,可惜啊,真可惜。"
"可惜什么?"他怪异得让人想揍揍那张很好看的俊脸。
咦,很好看的俊脸?她的脑袋怎会出现这种字眼,她不可能觉得楚星磊长得好看,不可能嘛!但是,怎么她的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总是跑到他身上?而且,还愈瞧愈顺眼,愈瞧愈舍不得离开他的身影。
停止,燕儿重斥自己,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惜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跟去,你说可不可惜?"
她蓦地想起他只买一匹马,莫非他打算抛下她,"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那么残忍的。"楚星磊得意洋洋笑道:"你瞧,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
燕儿顺着楚星磊的视线望去,不由得张大嘴巴,"段飞渝?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楚家堡镇守南苑?"
"我也不想走呀!"段飞渝利落地下马。极无奈道:"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弟两个,才会大老远南北奔波,连个喜宴只来得及匆匆参加,洞房也没闹到,又得出公差跑来长安。你们是存心要整我是不是?"
"飞渝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没整到我哥。"楚星磊语意中充满促狭。
"哼,你才知道,你老哥好不容易定下来,不趁这个机会捉弄他,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我也是这么想。"楚星磊颇有同感,恨不得同段飞渝飞回去楚家堡闹闹楚星灏和凌予禾。
"你们两个真是坏心眼。"燕儿蹙着眉头,斥责两个一肚子坏主意的家伙。"也不想想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居然想去闹洞房,你们龌不龌龊,可不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