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涛……花轿到了。”
期期艾艾的嗫嚅声出自李彩霞的口中,在儿子冷冽的目光下,原该大嗓门的音调也会自动缩音。
“与我何干,反正娘不只我这个儿子。”
此话一出,大伙同情的目光扫向角落的孙准山,顿时令他冷汗涔涔。
“干娘,这不关我的事。”
孙准山一脸苦相,怨怪地瞪了眼将烫手山芋转给他的薛平涛,心底早已哀号不止。
早知道他方才见情势不对,应该早点闪人才对,现在看干娘状似考虑的目光,他刚毅的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底早已打算见苗头不对,随时准备逃跑。
李彩霞沉吟许久,眼光直打量着孙准山,随后脸上挂着令人发毛的笑容走向他。
“干娘……”
孙准山打算溜走的脚步硬是被李彩霞由后领给拎住,一个力道将他的身子给拉回她面前,只能惊恐地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脸逼进。
“你先出去将新娘给迎进门再说,一切我自有主张。”
李彩霞在他耳旁细声交代,还不忘撂下警语,若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今日新郎干脆就换人做了。
孙准山忙不迭地快步走出大厅,就怕真被捉去当替死鬼。
薛平涛双臂环胸,冷睇着两人鬼祟的模样,唇角扬起一抹莫测的笑。
他的婚事绝不容许任何人擅自替他作主,即使那人是他亲娘也一样。
片刻后,孙准山再次走入厅堂,身后跟着新娘——新娘由两名丫鬟扶持着。在经过门槛时,新娘一个不慎被绊倒,在两名丫鬟的惊呼声中,眼看新娘就要当场出糗……
一抹红色修长身影飞快地上前,在危险的一刻,双臂一伸,及时将新娘给搂抱起。盖住凤冠的喜帕,也在混乱中随之飘落。
薛平涛黑瞳闪过一抹惊艳,细瞧着怀里双目紧闭的人儿,在惊愕过后一抹疑虑也同时浮上心头。
沉重的凤冠下,是一张柔美秀丽的睑蛋,那脱俗雅致的容颜,令他在看了一眼过后竟难以移开;可在那绝色的美颜下,不该是素净着一张睑,至少不该是在今日她成亲的时候。
更离奇的是,她竟是昏迷的,情况着实诡异到令人不禁感到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昏过去了?”
扣于她腰间的大掌一紧,撑住怀里昏迷的人儿,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来,深邃的黑瞳掠过一抹异光。
“这……小姐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坐在花轿里闷昏了吧。”两名丫鬟神色闪烁,支支吾吾地说。
薛平涛俊逸温和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如炬的黑瞳扫过两名丫鬟,脚下一勾,将落于地的喜帕挑起,重新盖回她头上。
“准备拜堂。”
将新娘交给两名丫鬟,挺拔的身形往前一跨,丢下一句令众人错愕的话。
大厅里的人在短暂的呆楞后,随即欢欣鼓舞恢复热闹的氛围。
“还不赶快准备拜堂!”
李彩霞虽不懂儿子反覆的态度,可聪明的她赶紧把握时间,开心地坐回主位,接受儿子和媳妇的参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在洪亮的声音宣布送入洞房后,一股如释重负的低叹溢出李彩霞微扬的唇边,想不到事情竟能如她所愿圆满落幕。
欢喜地瞧着一对新人进入洞房,方才的困疑也在此时浮上心头——原本态度坚决不肯成亲的平涛,为何会甘愿点头呢?答案似乎是在她方进门的媳妇身上。
这刘家千金还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她现在倒有点等不及明早,好奇地急着想见见媳妇的庐山真面目了。
是夜,原该是被灌醉送入洞房的薛平涛,此刻正清醒地坐在书房里,深邃的黑瞳底有抹深思。方才他甫踏入新房里,即瞧见斜靠着床柱的新娘,当他揭开喜帕见
着仍是一张昏迷的小脸,更加证实他的猜测,她根本不是闷昏的,而是中了迷药。
不忍昏迷中的她头上仍顶着沉重的凤冠,在替她拿下凤冠后,柔美细致的小脸更是清楚地呈现在他眼前。
很难形容心底的感觉,可不容否认的是,昏迷中的她竟能轻易地挑起他二十七年来未曾动情的心湖。仅只是第一眼,他竟莫名地陷下去,因而在意起她为何会被下迷药。
是和他一样不满这桩婚事,还是另有原因?
就在他不知不觉中因脑海里的猜测而深锁浓眉时,房门在此时被打开来。
首先进入的是两名垂首的丫鬟,身后尾随着孙准山。
“大哥你猜的果然没错,这两个丫鬟的确有问题。她们正准备从后院的小门逃走时,被我逮个正着。”
孙准山早在拜完堂后,即遵照薛平涛的吩咐注意这两名丫鬟,本来他还觉得奇怪,这下连他都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你们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我动手?”
薛平涛俊逸的脸上噙着一抹笑,看似温和无害,可当一触及他锐利冷然的黑瞳,相信没有人会认为他如外表般温和不具威胁。
“姑爷,我们只是想到后院走走而已,并没有要做什么。”一名丫鬟怯怯地低语:心虚地不敢抬头直视他。
“还不说实话,你家小姐根本不是闷昏的,而是中了迷药。你们为何要说谎,是因为她不愿坐上花轿,还是……她根本就不是你们小姐?”
仔细推敲整件事情,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语出惊人。
而原本垂首的两名丫鬟,闻言惊慌地抬首对视,闪烁的表情更令他证实自己的推测。
“还不老实把事情说清楚。”俊脸一沉,低沉的嗓音隐含着一抹威胁。
在他迫人的目光下,两名丫鬟惊惧地身子抖个不停,正打算开口时,书房外的长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孙准山拉开门的同时,门外出现总管孙泰和慌张胀红的老脸。
“爹,出了什么事……”
孙准山话还未说完,即被孙泰和给推到一旁去。孙泰和气喘吁吁地对着薛平涛急道:
“少爷不好了!大厅来了一位自称是刘家千金的姑娘,夫人请你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