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梅也知道朱巧荷对这件事十分不谅解,但她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虽然她和朱长菲长年不合,但是朱长菲这次所做的决定也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她实在投有理由反对。
况且,能嫁给王大人的儿子,下半辈子就什么都用不着愁了,至于感情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虽然心里这么想,金玉梅还是因舍不得朱巧荷为了婚事闷闷不乐,而来到她的房外,准备安慰、劝导她。
金玉梅敲了敲门,正陷入沉思的朱巧荷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见金玉梅推开门,走进房里,她懒懒地,抬起脸,无精打采地道:“娘,您来啦!”
“在想什么?跟娘说好吗?”金玉梅柔声询问道:“是不是……在想你爹将你许配给玉太人儿子的那件事?”
“想也没有用,爹。已经跟王大人说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嫁给王大人的儿子。”朱巧荷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她一直很希望可以嫁给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虽然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她命定的那个男人究竟在哪里,但是她愿意等,她真的不愿意就这样随便嫁给一个来曾谋面的男人!
“傻孩子,你爹也是为了你着想,嫁给王大人的儿子也未必不好。想他们往家世代为官,你爹这次可真是替你我了个好归宿呢!”
“可是我连见都没。见过他啊!”朱巧荷柳眉轻蹙,微撅起小嘴。
“别想太多了,对了,你下个月初就要嫁人,明日就是端午,娘要你亲手做一个香荷囊送给你的未婚夫。”
“香荷囊?要我亲手做?”朱巧荷只觉得一头雾水。她实在是不懂娘怎么会突然要她做一个香荷囊?
娘应该知道,她根本连碰都碰过针线活儿啊!
“是啊!娘要你在香荷囊上绣上自己的闺名,再送给你的未婚夫。我听一个老人家说过,在端午节那天亲手做个香荷囊绣上自己的闺名,再将这香荷囊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就可以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不但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而且还会过得很幸福。”
“这根本是道听途说!娘,您也别太迷信了,若真有这种事,每个姑娘都会在端午亲手做个香荷囊,那天底下为何还会有那么多貌合神离的夫妻?”朱巧荷边笑边说道,压根儿就不相信。
“娘是认真的!为什么你不姑且一试呢?娘也是希望你嫁去王家之后,每天都可以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你可千万别像娘这样,年轻的时候以为嫁给了一个将军;就可以幸福一辈子,没想到生活是不虞僵乏,也享尽了荣华富贵,但是娘和你爹之间却是形同水火,根本没有夫妻之情可言……只是娘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将希望敖在你身上,再怎么说,娘也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纵使你爹未经你的同意,就私下和王大人订下这门亲事,的确是是委屈了你,但只要你往后能够幸福、能够开心,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闻言,朱巧荷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喊道:“娘,别叫我做香荷囊啦,我连针都没碰过耶!饶了我好不好?”
“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娘坚持要你亲手做一个。待你明日做好了、娘就立刻派人将香荷囊送到王家,这样你嫁过去之后,就能一辈子的幸福了。”
不忍拂逆娘亲的心愿,朱巧荷拉着她的手撒娇:“好吧,可是娘您可得捺着性子教我喔!女儿的手可是没您巧,要是香荷囊做出来很丑的话,您可不能取笑女儿喔!”
“你从小到天都那么聪明,‘哪会有你学不起来的东西呢?明儿个一早;你就叫丫鬟陪你上街去买材料,”娘再教你如何缝制香荷囊。“
“谢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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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洛阳街上到处挤满了人。
朱巧荷一大早便同贴身丫鬟紫儿到了市集,走在人满为患的街上,她那清丽绝美的容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痴迷回望,而她皆是羞怯有礼地回以一笑,完全没有尸般富家千金贯有的骄矜之气,这也让洛阳百姓对她更为敬重。 而她乐善好施、救济贫苦的行为,更是为洛阳百姓所律津乐道。
众人见着于她,就好像见到了菩萨一般,只是众人亦十分纳闷像朱长菲那样吝啬至极、剥削佃农的大恶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儿来。
有不少人认为,就是因为朱长菲为富不仁、欺压百姓,所以老天才会让他生出这么一个菩萨心肠的女儿来替他还债,不但处处和他唱反调,还时常拿他的银两到处去帮助穷人。
朱巧荷和紫儿在前往绣坊的途中,恰巧遇见了她数个月前救助过的黄大婶和她的儿子。
“巧荷姑娘?”
朱巧荷一时之间记不起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和她打招呼的妇人,开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她。
“巧荷姑娘,我是黄大婶啊!几个月前,你曾经好心地拿了银两给我,让我得以带儿子去看病的那个黄大婶啊!”
“喔,我想起来了!您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她关心地问道。
“多亏了你的帮忙,他现在活蹦乱跳得很呢!”黄大婶开心地说道,还叫住一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来身边。“浩儿,过来拜见恩人。”
“拜见恩人。”黄浩一脸傻愣愣地照着说。
朱巧荷柔柔一笑,俯下身,仔细地看着黄浩,问道:“不用这么客气,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刚好满八岁。”
“你娘养育你很辛苦,你长大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知道吗?”她拍拍黄浩的肩,语重心长地道。
“嗯,姐姐你好漂亮,等我长次以后你嫁给我当我的媳妇儿好不好?”黄浩双眼发亮地直盯着朱巧荷。
黄大婶一听,猛地拍了下黄浩的头。
“你这个傻小子,这么小就净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巧荷姑娘,童言无忌,你可千万别跟这死小子计较啊!”
朱巧荷对着黄大婶摇了摇头,又转头对黄浩说道:“如果你长大以后好好孝顺你娘的话,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真的?姐姐你不可以骗我喔!”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我们来打勾勾。”
“嗯。”朱巧荷温柔贤淑的模样,在黄浩幼小的心中留下了深刻且不可磨灭的印象。
“对了,巧荷姑娘,请问你是要上哪儿去啊?”黄大婶好奇地问。
“我要去绣坊买些针线,今日是端午,我娘坚持要我亲手做个香荷囊送给我的未婚夫。她听人家说在端午亲手做个香荷囊送给心上人,这样才能真正得到幸福,我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意了。”
“这样啊,这也算是件好事!巧荷姑娘,我知道街上有间绣坊卖的针线可好了,而且价格便宜又公道,反正我现在也闲着,要不,我带你过去如何?”黄大婶热心地提议道。
闻言,朱巧荷显得十分开心,“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碰过针线活儿,还正愁不知道该怎么买那些材料呢!那就有劳大婶带路了。”
“巧荷姑娘,你这是哪儿的话,我还正愁没机会好好报答你呢!咱们快走吧,你不是赶着要在今日缝制好香荷囊吗?”
“嗯,那咱们快走吧!”
“我说老板娘,我这回可是替你带了贵客来了!”黄大婶一踏进绣坊,便兴奋地和绣坊的老板娘说道。
“这不是朱姑娘吗?你是来买针线的?”绣坊的老板娘看到朱巧荷,急忙迎上前来招呼她。
“嗯,我娘要我亲手缝制一个香荷囊送给我的未婚夫,我拗不过她,只好照办了。”朱巧荷轻柔地笑着,美眸中满是笑意。
“原来是这样,朱姑娘你放心,我这里的材料可说是应有尽有,不论是布料、针线,还是避邪的雄黄、菖蒲、艾草,我这儿统统都有。”
“那真是太好了,我以往从未碰过针线活儿,如果我有漏掉什么材料没买到的话,您可要提醒我才好呢!”
“这个朱姑娘你尽管放心,你先挑个喜欢的花色,待会儿我再帮你看看。不然,干脆这么着,反正我现在也挺清闲的,我顺便教朱姑娘缝制香荷囊如何?”面对谦虚有礼、心地善良的朱巧荷,绣坊老板娘显得十分古道热肠。
“是啊、是啊!巧荷姑娘,你可别以为这绣坊老板娘只会做生意而己,她的手可巧了!她做出来的香荷囊,肯定连宫里的师傅都比不上呢!”黄大婶也跟着附和道。
“那巧荷就先谢谢老板娘了,我从没碰过这种针线活儿,还得麻烦您耐心教导。”朱巧荷微微欠了欠身,有礼地道。
“朱姑娘是洛阳城里出了名的大好人,能为你做点事可是我的荣幸呢!”见朱巧荷如此客气,老板娘对她的好感也更加深了。
“那就麻烦您了。”
“朱姑娘就别客气了。”
朱巧荷聪明伶俐,虽然长这么大以来从没碰过针线活儿,但头一次碰,就绣出了一个精美且香气四溢的红色香荷囊,香荷囊下还绣了一排细致的嫩黄色流苏,看来清雅迷人,而她绣在上头的闺名更是精巧,让人着实难以想象这个绣功细腻的香荷囊竟是一个从没碰过针线活儿的人所绣。
“朱姑娘真是天资过人,教一次就会了呢!真难想象你以前从没有碰过针线活儿,你绣得真是太好了!”绣坊老板娘看着朱巧荷亲手缝制的香荷囊,赞叹不已地说道。
“没有这回事,是老板娘教得好,您客气了。巧荷在这里叨扰老板娘这么久,耽误了您做生意,真的不好再多加打扰,巧荷告辞了。”
“朱姑娘,慢走,有空再来逛逛。”
“嗯。”她微微一笑,便同紫儿转身离去。
“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绣坊老板娘看着朱巧荷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是啊!可惜她竟是朱长菲那恶人的女儿,唉!我听人家说,朱长菲那恶人已经决定要将巧荷姑娘许配给王大人的儿子了。洛阳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朱长菲会这么做,无非是想巩固自己在洛阳的势力,一旦朱府和知府大人结为亲家,他们在洛阳城里就会更加无法五天了。”黄大婶将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绣坊老板娘。
“真有这事?”
“可不是,瞧,方才巧荷姑娘来买针线,就说她娘要她亲手缝制香荷囊送给她的未婚夫,你说这事还假得了吗?”
“唉!真希望有人可以出来阻止这件婚
事,否则那些佃农的生活恐怕会更加悲惨。“说着,绣坊老板娘也不禁摇头叹息。
朱巧荷从绣坊离开后,带着自己做好的香荷囊,和丫鬟紫儿走在街上,准备回府给金玉梅一个惊喜。
“小姐,你真是厉害,第一次做香荷囊就做得那么漂亮,不像我的香荷囊歪七扭八的,小武见了恐怕也不会喜欢!”紫儿向朱巧荷抱怨地道。
小武是朱府里头的长工,和紫儿相恋多年,这在朱府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而紫儿从小就服侍朱巧荷至今,和她情同姐妹,她当然也希望紫儿能和她一样得到幸福。
闻言,朱巧荷附在紫儿耳边淘气地道:“傻瓜,这香荷囊再怎么样都是你自己亲手缝制的,小武要是收到了你亲手做的香荷囊,定会开心得不得了,怎么会嫌弃你的心意呢?况且……若是小武敢嫌弃你这个香荷囊,小姐我第一个就不饶他,行了吧?”
“我就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听她这么说,紫儿不禁笑了出来。
“当然啦,咱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以前如此,以后也会是如此!”
朱巧荷笑了笑,正想要继续往前走时,前方一匹高大的马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飞奔而来,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吓得瞠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忘了要逃开。
“小姐,小心!”紫儿心一慌,欲一把将朱巧荷给拉走,没想到惊吓过度的朱巧荷早巳双腿发软,被紫儿这么猛地一拉,立即跌扑在地,她手中方才在绣坊里买的针线、布料和做好的香荷囊也散落了一地。
朱巧荷跌坐在地上,差一点就成为蹄下亡魂,幸好那驭马的男子突然将手中的缰绳
收紧,马儿举起前脚在半空中嘶鸣了声,才转往旁边。
朱巧荷吓得花容失色,惊吓之余,早己忘了拾起散落一地的针线、布料,和她方才做好的香荷囊。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朱巧荷抬起头,看进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长得极为好看,俊朗的五官配上如刀凿般的脸部线条,性感微薄的唇紧抿着,两道跋扈的浓眉紧蹙着,像是在担心她似的,这个发现让朱巧荷的心无端震了下。
“姑娘,真是抱歉,我在赶时间,一时没察觉你走在街上,是我不对!”他突然攫住她纤细的肩,着急地问:“姑娘,你没伤着吧?你还好吗?”
一时之间,面对他太过于炽热的注视,朱巧荷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怦咚怦咚地跳得好快,双颊也开始发热。
男子没注意到她的注视,见她不语,便径自握起她的手,认真地检视着她是不是有受伤。
而他这样关心的动作看在朱巧荷的眼里,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他是在关心她吗?
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他为何会这么关心她?
站在一旁的紫儿以为朱巧荷吓坏了,才会说不出话来,她双手叉腰,对着男子道:“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吓坏了我们家小姐?”
“我知道是我不对。”男子急忙替朱巧荷拾起散落一地的针线、布料,收拾好后,交到她的手中,并将跌倒在地的朱巧荷给扶起。
两人的靠近,更是让朱巧荷心头一悸。
“姑娘,对不起,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得办,若是你没事,我就先走一步了。”他倏地放开朱巧荷,转头对紫儿说:“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奔驰而去、人和马迅速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朱巧荷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男子就走了,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却在她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吗?
她竟然有一股想要再见到他的冲动……
“什么嘛!差点就撞到人,还这样子匆匆忙忙的离去,真的一点诚意也没有!”紫儿对着方才男子离去的方向叨念着,一转头,却发现朱巧荷痴痴地望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
“小姐、小姐!”紫儿欲唤回正在神游的朱巧荷。
“啊? ”
“人都走远了,你别再看了!”
朱巧荷一听,立刻羞赧地低下头,白皙的双颊浮上两朵迷人的红霞。
“我、我哪有!我只是觉得那个人真是太没礼貌了,差点就撞到了人,还急急忙忙地离去。”
“真有这么简单?”紫儿狐疑地问道。
“我倒觉得方才那男子长得挺俊帅的……”
“他长得俊帅干我什么事?你别自个儿在那里瞎猜,我们该回去了啦!”朱巧荷拉着紫儿的手催促道。
“好吧,那我们就回去吧!”
虽然朱巧荷极力否认,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糊,却因为那男子莫名的闯入而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