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公孙辟元决定要踏出右脚时,身旁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教他吓得立即侧头探去,但还没见着人,便让人给揪起了衣襟。
哇,这大块头是谁啊?
虽说北方人比南方人高壮,但他的身形也未免太过高壮了吧!而且他这样子拎着他……真是丢脸死了。
「放我下来!」
他真是可怜,居然让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他这样抓着他,那躺在亭子里的毕来银岂不是瞧得一清二楚?他原本是打算要斯文有礼地踏进拱门,让她瞧瞧江南男儿的温文儒雅,如今被人揪成这模样,根本就像乾死在岸边的死鱼一般。
真丢脸!
「你到底是谁?」大块头沉声问道。
「我……」可恶,非得要他这般丢脸吗?别逼他口出秽语,好歹他以往也是个大户少爷,口出秽言可是有损他的身分,但若是他再抓着他不放的话,那他可就顾不得身分了。「我是欢喜楼的客人,欢喜楼向来都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他数到三,最好快点放开他,要不然等他发火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哩。
一……
「欢喜楼的客人定知道,东苑若无掌柜的允许是不得进入的。」大块头将公孙辟元抓得死紧,完全没有半点松手的迹象。
「我又不是京城人,哪知道那些规矩,而且也没人同我提起,你不把事情给问清楚便这样揪着我,难道你不觉得失礼吗?」真是的,粗人就是粗人,只会挥动双手,难道就不能说点道理吗?
别看他一副纤细文弱的模样,其实他的力气也不小,只不过是现在饿到无力罢了,不然他早就出手了,哪能放任他这样欺他?
不过,饿归饿,他的忍耐还是有限度的,要是他再不放手,他可就真的要……二……
「即使是外来客,在踏进欢喜楼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提起;况且今儿个客倌们都搭花舫游河去了,你居然没上花舫而在此地闲晃,你分明是蓄意闯入!」他根本不相信公孙辟元的解释。
「喂!」有没有搞错、讲不讲道理啊?「花舫都满了,就算我想搭也搭不了,难道这也要怪我?」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确实也真的是没有人向他提起过,他怎么可以在这当头拿他问罪?
况且,他现下敢对天发誓,他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除了蓄意闯入这罪名他反驳不了外,其他的他都会抗争到底。
不过……蓄意闯入这罪名,他就算反驳不了,也会打死不承认。
他若是在这当头认了,岂不是表示他一切都招了?这么一来,他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了。
他怎能让这个大块头坏了他的好事?
而且他到现在依旧不肯放手,那就别怪他……三……
公孙辟元抬起无力的拳头,就在他快要打在大块头脸上时,却听到一个柔润如滑玉的嗓音响起:「明生,放开他。」
公孙辟元的拳头及时收起。算他运气好,倘若不是他主子开口了,他可真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是。」大块头立即松手。
公孙辟元双脚一踏地,立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但他却没移动半步,反倒是公孙辟元险些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抬眼瞪他,却发觉他的神色暴戾,骇得他只好佯咳一声,低头微掸着有些发皱的袍子。
「你为何会在这儿?」毕来银依旧半躺卧在榻上,但神情却不若方才的自在,甚至还多了一抹恼色。
他为何会在这儿?
他不是该走了吗?她侧眼睐着六郎。
六郎立即道:「掌柜的,我去将他赶走。」
听他这么说,她只是不悦地摇摇手,眯起双眸看着直往亭子走来的公孙辟元。
「在下公孙辟元,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掌柜的多加包涵。」公孙辟元知道自己嘴上的笑有点僵,但没关系,反正他长得俊,随便笑笑都好看;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也没关系,反正他长得俏,只要他别同她身旁的几个小白脸比便成。
啧,走近一看,他们果真是个个不俗,她这毕府千金可真是好福气啊!不过,他更是不俗,倘若能与她共结连理,倒也算是一桩美事,包准生下的娃儿是男的俊、女的俏。
像她如此慵懒的卧姿,这天底下大概没有多少男人能够抵挡得了!
说什么接近她的男人便会发生不测,假设真是如此,那她身旁的这些小白脸就不知道要死上多少次了。
管她淫不淫、祥不祥,横竖先把她给吃下肚再说。姑且不论她的万贯家产,光是她这天仙般的无俦美颜及诱人体态,就教他心痒难耐,口水都快淌出口了,哪还有时间想其他问题?
「既知是冒犯,还不快走?」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原以为他没上花舫,又是个外来客,要见着他的机会应该是不会太多了,没想到他居然厚颜无耻地闯进东苑,该不会是老天要她好生整治他一番,让他这不可一世的纨▼子弟知晓天地有多宽阔。
「呃……」他脸一垮,随即努力地再扬起一抹笑。「掌柜的正在用膳,不知在下能否有这荣幸与掌柜的一同用膳?」
虽然早就猜着她对他不会有好脸色,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她?可他记得她头一次见着他时,便对他冷淡得紧,真是奇怪,她不是喜好男色吗?
他可是上上之选耶,她怎么可能会不对他动心?
就算不动心,至少也会想将他网罗进她的后宫才是啊!
不管了,先把这些问题暂且抛到一旁,赶紧喂饱肚子才重要。
毕来银不着痕迹地将衣衫给拉拢,不让一丝春光跑进他的眸底,冷漠地道:「想同我一道用膳,得是我的面首才成,你是吗?」
好歹他也是个少爷,他受得起这屈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