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如同往常般,在八点钟左右就将车子驶进了峰冠办公大楼下的停车场。下了车,往专属电梯间走去时意外地看见了商场上多年交好的老友董大海。
一向意气风发衣着整洁的他如今却是脸色晦暗,头发凌乱,衣衫皱褶。
他快步地走进他,惊喜道:“董兄,好久不见,你怎么——”
董大海苦笑道:“如今我连萧兄的峰冠大门都进不去,只好在此等了。”
“董兄这不是在开小弟玩笑吗,你肯来我欢迎都来不及呢……”萧河一愕。
“确然如此,也许是小弟如今不同往日吧,不然我为何在这等你。”董大海见状苦笑自嘲。
“有此等事?!”萧河惊讶地皱起眉。
董大海细细地瞧他神色似是不假,脸上总算露了丝笑意。“小女到过府上几次也来过这里,都不得其门,所以……咳,也许是我误会了,萧兄哪里是那种嫌穷爱富之人!”
这话说得大有玄机,萧河仍蹙着眉,举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我办公室去吧。”
“请坐。”两人来到了总裁办公室,萧河脱下了外套,亲自泡了两杯咖啡。
董大海感慨地叹了口气,萧河的习惯十数年如一日,就算事业做得再成功,秉性依然不改,就是深知他的为人,他才不信女儿的言词坚持自己走这一遭。
人生走到这一步,发生这些事后,他才蓦地发觉原来自己竟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雪中送炭的朋友,他太失败了,回首过往,这才发现自己变得太多,事业的成功、傲人的财富让他忘了年轻时的困苦艰难,真正变得认钱不认人的人是他,怪不得昔日的一干称兄道弟好友在他危难之时弃他不顾。
原本他的自尊自傲是不允许他再来碰壁的,但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就这样白白坍塌下去?反正丢脸也不在乎多这一次,所以,他来了。
“董兄,我是听说你的事业上出了点小毛病,不过以你的为人,又不见你来找我,还以为事情还不太严重,但方才听你所言,莫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萧河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把话说开,免得老友开口尴尬。
“唉!”董大海苦笑不已。“到这地步我才发现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不过几亿元的资金竟找不到地方筹借,我手头上这项工程要是没了这些钱周转非倾家荡产不可了。”
“难道你——”
“我手头上已再无一分钱可用,前阵子银行资金冻结只不过是导火线,真正让我陷入困境的是……”他没脸说出被外国一家冒牌知名公司骗走一大笔资金的事,都怪他一时不察,心慌意乱中求成所致。
“最近我这边也发生了一些事,不然早发现了董兄的事,也免累董兄跑来这一趟了。”萧河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打了几通电话后,对着董大海说道:“我已叫人把钱汇进了董氏的银行帐户,就当做是我对你那件工程的小小投资吧。”不这样说,日后董大海听别人说起这件事定要抬不起头来。
董大海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感激得涨红了脸,眼眶湿润,紧握着他的手连声道谢。
“咱们相交一场还用得着说这些客套话吗。”萧河笑着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吱唉地问道:“海媚侄女真有来过峰冠吗?为何我没有听说过?这其中……”
他内心的疑惑渐深,能如此做的人当然只有发妻夏怡芳了,他知道她一向爱打探他和公司的一切,但她介入此事又于她有什么好处?况且她不是一贯挺爱护海媚的吗?
“这……”董大海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他只听女儿说来过,却是一脸的黯然与愤愤,详细情况也是不知。
“这件事烦请董兄帮我问问贤侄女,因为这可能关系到我另外的一件大事。”
“我一定问清楚海媚。”
董大海见他如此郑重,又以为他是藉故为自己出气,或是想整顿公司内部等等,连忙答应。心急事业的他也就趁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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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河在董大海去后想了想,又按了内线道:“请副总经理上来。”
不久,萧逸塘在秘书通报后走了进来。
“爸,你找我?”
“嗯,你坐下。”萧河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斟酌了一会才问道:“你知道董氏企业最近的事吗?”
萧逸塘狐疑地点了点头,“听说过。”
“那你知不知道海媚来过公司找我或你求助?”
“没有啊!”萧逸塘讶然说道:“我前阵子与海媚发生了点矛盾,所以一直没再见着她。”
“家里呢,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哦不,我想想,在我喝醉酒那一次好像在大门口撞见过她,不过后来被管家给打断……爸,到底怎么回事?”
“董大海刚才来找我,”萧河叹了口气,“看在十几年的情分上我不好不帮他,他说海媚到咱们家和公司来了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这件事情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内心实在恼火。”
“这怎么可能,如果有人来找总机小姐不可能不报的。”萧逸塘也觉得意外。
“这件事情一定有人做了手脚,你去查查,把那人给我踢出公司,我峰冠企业不要这种拿钱不做事、毁我声誉的员工。”
“……是。”萧逸塘迟疑地答应,其实这件事想想就知道是谁做的,父亲这么做分明是剔母亲的眉眼,她怎会善罢干休?好在自己已搬出了萧宅,不然到时候难过的又是自己了。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为了董氏即将破产吗?她嫌贫爱富到这种地上步,不顾她一向疼爱当做未来儿媳的董海媚?怪不得最近她又频频介绍其她富商千金来给他认识……
萧逸塘不禁对董海媚有些同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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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悠园。
萧北零把雅齐从医院接回了悠园,有母亲照看着,比将她交给医院还教他放心。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树荫下的长木椅上坐下,他立即拿来补汤。
雅齐习惯性地皱起眉,她长这么大,喝汤吃药的数量加起来也没这几日多。萧北零还真是懂得随时随地运用机会喂她,八成是听多了她拒吃的后果。
她转了转头,漫不经心地问:“悠园里怎么会多了两人,不太像是你的亲戚。”威武雄壮又不苟言笑得像冷面杀手。
“他们是我请来保护你和妈的。”
他用勺子舀了一匙递到她嘴边,淡道:“吃了它,别以为装着没看见就可以不吃。”
她一阵委屈,眼里噙泪,乖乖地吃了一口,为嘴里充满的药味而颦眉,嘟嚷道:“我不喜欢吃。”
她一流泪他就没辙。
叹了口气,他放下勺子,大掌抚着她细嫩的脸颊,冰冷的眼睛为上面温暖的触感和好看的颜色而抹上了点欣悦的神色。“我知道你不喜欢这药味,不过它也不太难吃是不是?”事实上他新请来的厨房高手刘妈已经将补汤炖得很美味了,虽然带了点药味。
“为了我们的宝宝,你把这碗补汤喝了我今天就不再迫你喝,如何?”
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爱哭起来,动不动就难过。
见状他拿起补汤继续喂她。
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要请保镖?不会是真有人要杀我们吧。”她取笑他的大惊小怪不意却看见他一脸的阴沉,惊讶得张大了口。“不会吧?!”她这辈子最不可能的就是与人结仇了,夏妈妈看起来也是那种潇洒的人啊,怎么可能?!
转了转眼珠,无视他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她聪明地又推敲:“难道前几日的车祸就是要杀……难怪,车子都被石阶堵住了还发动个不停……”
又喝了一口补汤,她继续发表她的高见。
“话又说回来,我这阵子还挺多灾多难的,说不定还会——”
“闭嘴!”萧北零受不了了,“被吓得差点流产的人没资格在这里发表高见,乖乖地喝汤。”
他被她吓得草木皆兵,她却还不知死活地乌鸦。
雅齐小嘴嚅了嚅,终于没再说话,由着他一勺接一勺地喂补汤。
一会儿,“我不要再吃了啦,变成了小猪我怀疑定做的婚纱礼服还穿得下。”再不久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她一想到这个就忽尔喜忽尔忧地,内心复杂难言。
“敢情你是为了这个才不吃补药的?你不用担心,我这就打电话叫她们日夜赶工做一件超大号的给你!”他冷笑地睨着她,放下了手中的碗,反正也吃了八成,剩下的吃不吃无所谓。
“呜——”雅齐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就会欺负我……坏人,不准我这不准我那,逼我吃不爱吃的东西……坏人……欺负我……”
“哭完了吗?”他把她拥进怀里,也不安慰她。
“没有。”她回答,继续哭。两人还没结婚他就已经对她这么差了,结了婚还了得?跟谈恋爱时不一样嘛……
“唉,我瞧你挺想哭的,你干脆哭够了再停吧。”
他拥紧她,大掌抚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也怪不得她情绪紧张,除了发生了不少让她惊心的事外,所有的人都对她紧张兮兮的,尤其是他。
“吸……我也不是那么爱哭的……”她闷声抗议。
“我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了,难过……”
“我知道。”医生说过孕妇容易激动,情绪不稳定,他能理解她的反常。
……
“我累了,想睡觉。”她换了个位置,舒服地闭上眼。
“嗯,你睡吧。”他温柔地抱着她。
“不要叫我吃药,我讨厌吃药……”她微弱地呢喃出声,沉入梦里,这次他没有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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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胜绝和沈霁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温馨甜蜜的景像。
萧北零以眼神示意他们别吵进屋再谈,自己则小心呵护地抱着雅齐走进屋里,把她放到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再出来。
正四处打量屋子的两人看到他出现,赞赏道:“雅齐的设计能力真叫人赞叹,品味也卓绝,赶些时候也叫她帮我们设计设计房子。”
倒了三杯酒,他先拿了两杯给好友,自己才拿了起来喝了一口,不答反问:“怎么样了?”闲事以后再说,再在他要知道的是别的事情。
瞧见他阴狠冰冷的眼神朱胜绝的沈霁忍不住也拿起酒来喝了一大口。
“全在这里。”朱胜绝拿出一叠报告放到几上。
又喝了一大口酒,萧北零放下酒杯,伸手拿起了报告……
“真的是那个女人!”他阴鸷地瞪着几面,把报告仍在一边,握紧了拳,强忍住击向桌面或任何一处的冲动。他不跟她计较她的所做所为已够宽宏大量了,她竟敢还来招惹雅齐,当他姓萧的无能吗?!
“照理说她对雅齐的恨还够不上要杀她的程度啊?”沈霁为那个蠢女人摇头。
“她是够不上。”萧北零寒恻恻地冷笑,“我却是够上了捏碎她的理由。”
朱胜绝不由吞了吞口水。“呃,冷静冷静,雅齐和伯母还等着你照顾呢……”
“你以为我会笨到亲手杀她?”萧北零冷睨了他一眼。
“那……你也别叫我杀喔,我还有云依未娶,高堂老父待养,儿女要生……”
朱胜绝的呆状连沈霁也忍不住发笑,他伸手推了他一下,“闭嘴吧你。”听不下去了。
瞪了他们一眼,萧北零抓紧了报告,“就算不杀了她们,好歹也要警告她们一下,杜绝后患!”
他准备怎么做?!朱胜绝和沈霁相顾之时皆在对方眼中瞧见了诱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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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简单,直捣虎穴。
这种感觉实在很新鲜,误交了萧北零这个损友十几二十年,朱胜绝和沈霁不知陪他暗地里做尽了多少损人娱已的事,就是没陪过他这般轰轰烈烈地上门威吓人(说维护正义也可以啦)。
当正义使者的感觉应该挺不错的吧,他们此刻心中所想的同是董家人的反应会如何如何地有趣 ……
“对了,雅齐现在好多了吧。”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箭一般地飞过,朱胜忽地想起小女朋友的交代,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不用问也知道她一定很好啦,零这家伙几乎是把她当宝贝似地掬在手心里呵疼着。
听到这个萧北零就头痛,雅齐这些天动不动就清泪盈眸,让他看了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却又得迫自己冷着脸教她乖乖听话——哄她这招已经不太管用了,弄得他又是担心又是焦急。
他叹了口气回朋友的话:“她最近总是哭泣,很多事都让她难过。”她弟弟的伤、行动不自由、吃不完的补药、即将到来的婚礼……
“她快变成一个语无伦次、絮絮叨叨的女人了!”他又叹。
“连正常出嫁的女人都会哭个不停了何况她这个多难的孕妇呢。”沈霁微微扯了扯嘴角,看来零这辈子是被金雅齐吃得死死的了,真可怜。
所以他才跟着难受呀!萧北零冷哼了一声。
朱胜绝还是很嫉妒他:“要是云依这样的话我一定好好待她。”天知道他还得等多久才能叫他的小云依怀他的孩子呢。想像着云依大着肚子对他撒娇的情景,真是说不出地叫人陶醉,痛死他都甘愿!
萧北零勾了勾唇角,的确是甜蜜的折磨!
一会儿头痛,一会儿又高兴地,啧!沈霁则翻了翻白眼,很难理解他们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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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说咱们董氏有救了,这怎么可能?!”
董海媚不置信地冲下了楼,把上来告诉她好消息的母亲抛在了身后。
又变得斗志昂扬的董大海正闭着眼品尝着仆佣送上来的咖啡,闻言睁开了双眼,皱着眉瞪着女儿。怎么才几日没注意,她变成了这副德性?不分四季的帽子衣服,五颜六色的化妆……
“你……做什么弄成这副吓人的样子?还不快去给换掉!”要是让外人看到他董大海优雅高贵的女儿是这副模样,恐怕会让人耻笑。
董海媚这才发觉自己刻意的装扮竟叫一向最爱面子的父亲瞧见,不禁讪讪地跑回楼上换掉。
“真是,昨天他不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咕哝着换回了她最漂亮的一副套装。“不过,到底是谁帮了董氏的忙呢?”带着满腹的疑问,她快速洗掉了脸上的妆,下了楼。
清楚地看到父亲真的是一扫过去一个月来的阴霾,面带笑容,浑身轻松,她迟疑地又把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次。
“当然是萧河了,我跟他多少年的交情啦……领到钱后,我是从昨天忙到今天下午啊,差点把我累垮,不过,精神却是亢奋的……总算一切有惊无险。”
董大海感慨了一番才省起,“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在公司也没见到你,刚才又打扮得怪模怪样的……”
“没、没什么!”董海媚紧促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不安。为了转移父亲的注意力她连忙问道:“可是爸,萧……伯伯怎么会帮我们呢,我去了那么多次都……”
“对了,我正想问你这件事呢,你萧伯伯说他不知道你去找过他啊,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董大海锐利的眼神射向女儿,直觉她隐瞒了他一些事。
“我、我去萧家两次,萧伯母她暗示,不,几乎是明示地跟我说她们萧家没有能力帮咱们家的忙,说得罪不起——”
“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愤慨和委屈。“反正她把我‘请’出了萧家,后来我不死心地去峰冠找萧伯伯,柜台小姐说没有预约她不能让我见他,她也不愿帮我传话,后来保安也把我‘请’了出来……就是这样。”
人是最现实的动物,你风光的时候,人人对你好,当你是神般赞美奉承,当你落难的时候,人人把你当狗屎,唯恐避之不及。她算是看透了,也恨透了!
董大海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深邃,有些感叹。“你萧伯伯是个敢做敢当也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八成是你萧伯母做的主,女人,总是比较怕事的。”
“可是萧伯母一直很疼我——”董海媚不太相信。
“你别傻了,你萧伯伯那人你别看他长年冷峻不苟,其实他才是至情至性的人,你萧伯母……唉!别以为过去她疼你是爱你,她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几个家世背景及本身条件配得上她儿子的对象之一,有利用价值,亏你还跟着我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呢,还这么看不透,真是少不更事。”董大海以前见过夏怡芳几次,从来以为她和自己是同类人,体面、精明、优雅,也为女儿能和她亲近感到欣慰,但现在不了。他对自己以前的作为感到惭愧,凡事利字当头的人,从来学不到其他可贵的情感,尤其是朋友。他感谢这次人生的挫折让他看清了这点,也希望自己女儿能尽快领悟这个道理。
“不可能……”董海媚还是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着,可家族事业得到了萧河的帮助是事实,所有的一切摆在眼前容不得她欺骗自己。她越想越觉得慌乱无措,那萧伯母叫她做的那些事,又是为了什么?不是帮她,是害她,是利用……
为什么利用她?
“喂,喂!先生,你们不能进去呀——”
怎么吵吵闹闹的?董大海见女儿面色不对正想出声询问,却听到管家在外面嚷嚷,接着客厅闯进了三名年青男子。
“你们——”董大海顿住了话,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容貌实在太像萧河,不,应该说是萧逸塘,太像了,害他一下子愕得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这个女人——”萧北零一眼就见到衣着整洁,仍旧光鲜亮丽的董海媚,他无视于他人的阻拦大踏步地走至她跟前,大手一掐,立即紧扣住她纤细的脖子,看着她惊骇得脸无血失,浑身颤抖,他就感到一阵快意,天知道他有多想扭断她的脖子,因为就是她,差点撞死了他最敬爱的妈妈,最心爱的未婚妻,未来小舅子,还有那差点就不能够来到这世上的小孩!“我要掐死你,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冰寒着眼,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揪到眼前问道。
“你、你快放开我女儿!”董大海大惊失色地扑上前去,扯着他。“你们是谁,闯进我家想干什么?!来人啊——”
朱胜绝和沈霁默契地一左一右上前架住了他,一致认为敢开车杀人的女人该好好接受一番教训。
萧北零冷睨了他一眼,无视周围悚悚然的董家仆人,对于他们一俩个鬼鬼祟祟偷跑出去的举动也不甚在意,不就是报警嘛,怕的人怎么会是他?!他大手微微一松,让董海媚稍喘了口气又倏地掐紧了她,恶意地看着她在鬼门关前无助地挣扎。
“敢杀人?嗯?想必也不怕被人杀了?”他狠狠地一使力,推着她撞到墙上。邪气地把脸逼近她,阴狠地吐着气:“***,我妈和我老婆哪里惹到你了,敢开车撞她们?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你哪来这么毒的心肠啊?”眼看她就要翻白眼昏过去,他施恩地放开了她,无情地冷眼盯着她滑着墙瘫坐在地,不住地扶着喉咙咳嗽、流泪。
他蹲了下去,抓起她的头发,对着梨花带雨的失色红颜一点怜惜之情也欠奉。“在餐厅打她?我不计较。买通八卦周刊,造谣生事我也大方地原谅你,没对董氏企业做出什么事,你知道是多亏了谁吗?雅齐那种连别人企业员工的失业问题都要大表同情的人,你居然下得了手?她欠你什么了?得罪你哪里了?你说啊?!哭什么哭,要不是你是女人,我早把你揍得爬不起来了。”
她是女人他都把她弄得花容失色,惊骇欲绝了,是男人光揍就能了事吗?!朱胜绝和沈霁看他发威看得津津有味,反倒是被他们抓住的董大海越听越迷糊,越听越不可思议,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董海媚的优雅能干、冷静温婉是业界闻名,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呀!
“……没办法抓住男人的心,不反省自身的失败也就算了,连一点事业上的挫折都不能承受的女人,你干嘛不干脆自己死了算了呢?什么名门淑女,我呸!怪不得萧逸塘避你如避蛇蝎……”
天啊,他还真能挑人家的痛处打击人,朱胜绝相信董海媚此刻定然已觉生不如死。
“放、放开我女儿!”董母从楼上冲了下来,心疼地搂着顿缩在地上哭泣不已、脸色惨白的女儿。“真是胡说八道,我女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你们快滚出去,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萧北零邪肆地盯着瑟缩在母亲怀中的董海媚,笑得阳光灿烂,悠闲地走至一旁的沙发上安坐了下来。“来得好,省了我麻烦。”他示意朱胜绝和沈霁放开董大海,又热络地请他坐下,一派主宰者的风范,叫人惊疑不定,不知他弄什么玄虚。
“……不!不!不要叫警察,不要叫警察,我不要被抓,我不要坐牢……爸妈,你们救救我,救救我!……”董海媚突然痛哭了出来,真揪着母亲的衣裳哭喊着。
“海、海媚,你在说什么?!”董母扶着女儿尖斥着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问题,居然听到……她惊恐地望向丈夫,却见他同样一副惊愕失望的面孔。“不,不会的!海媚,你告诉妈妈,他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她摇晃着她,无法接受自己一向疼入心坎、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会去杀人。
“……对不起,对不起……”董海媚一直掩面痛哭,她后悔了,她好后悔,她早就后悔了,“是、是萧伯母……她说咱们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金雅齐那个女人害的……是她唆使那、那辛庭冻结银行贷款……又是她害萧逸塘不要我……我一时气愤,想吓吓她……”
“吓她?!你开车撞了一次还不够又连续撞了好几次……吓人是这样吓法的吗?!”沈霁忍不住讥讽道,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没得救的白痴,零刚才骂得还真是得体。
“据我们调查,那辛庭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你侮辱了他未婚妻的后果吧?当着他的面说他的未婚妻是不知哪里钻出来的酒国公主?嘿,那辛庭那点惩戒简直是小儿科。”谁不知道那辛庭掌握了大半个台湾以上的金钱来源,真是大胆得可以,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朱胜绝摇晃着头,吃醋的女人果然没大脑,亏她还号称什么商界女强人呢。
董大海不敢置信地瞪向女儿,气得脸色发青。从教她学事起,他就叫她要懂得藏言,不道是非,尤其是恶言,这是一个女人尤其是圆滑的成功的生意人最大的禁忌,没想到她平日做得倒好,遇到重要的人物却给他出庇漏。
“你……太教我失望了,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气死我了!”他半生的心血差点就毁在她的手上!
“对不起……”
董海媚哭泣着喃喃道歉,她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要将满腔的怨恨发泄在跟金雅齐有关的人身上。而且身边的女伴总是在一旁挑拨她,她……
“老爷,警、警察……来了。”黄嫂低着头走了进来说道。
“不——爸爸妈妈,你们救救我呀,我不要被抓进牢房,我不要……”董海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猛揪着母亲哭喊,一旦进了监狱,她这辈子还有指望吗?!所有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的……
董母流着泪望向丈夫,董大海冷哼了一声,对这个疼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失望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一般的小错,是杀人呀,他董某人的女儿居然会沦落到这地步!
董海媚见父母不理不睬,赶忙跪着求萧北零他们:“求求你们,不要将我交给警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当初要不是萧伯母……我也不会……你不是金小姐心地善良吗,放过我,我会弥补她、跟她道歉……”
弥补?道歉?
她说的容易,要是雅齐她们因她的一时怨恨而丧失性命呢?!怎么弥补,怎么道歉!?
……
萧北零握紧了拳,一点也不为她的可怜相心软。
“零,你就放过她吧,算是看在爸的面子上。”
众人闻言惊讶地看向门口,萧河和萧逸塘正站在那里,俩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看来已听了大半故事。
“你怎么会来?”萧北零没好气地问。
“你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匆匆而来,怕出什么事。”萧河微微一笑,说起夏怡香表情就变得柔软起来。
萧北零无言地接受两位好友以眼光投来的嘲笑,他的母亲总是这个样子,心胸宽阔得不得了,害他每次都出不成气。这次干脆打电话叫他父亲救人来了,啧!
“她又偷听我们讲话!”他翻了翻白眼,也罢,反正他本来就没真想把那个女人送进监狱,趁此卖个人情给他。
“你要听听她的理由吗?”
还会是什么理由?他妈要他答应一件事,连外星人都可以当借口。
“不用了!”什么歪理邪理他都领教过了,不用说出来让人笑话。他拿出了调查报告扔给他们道:“你们最好以后看紧她一点,我的家人再出什么差错,我到时候可都算到她头上。”
再转过头对着萧河和萧逸塘严肃道:“另外一个人我交给你们处理,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不然我不会再饶她!”说完招呼了朋友,头也不回地走了。
慢半拍的警察来了又被打发走了。
董大海感激地握着萧河的手说不出话来,他没脸求人家原谅,但是他董某人的女儿被抓去坐牢传出去他也丢脸,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件事内人也少不得负上一半的责任,董兄就不要再让小弟歉疚了。”长叹一声,萧河和董大海相对无言,彼此的内心都痛苦至极,只好强颜作笑匆匆告别。
萧逸塘沉默地看着不住啜泣的董海媚,依旧不敢置信,依旧同情她同情自己。
夏怡芳,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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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草树,远远一片浓浅妩媚,说不出的人生至理,画不出深淡情感,庭中徘徊了数次后,雅齐终于决定去看弟弟,忍了这些天,够了。
“伯母,你陪我去医院看小优好不好?”
跑进屋子,她对着夏怡香求道。她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身子精神实在已恢复已往状况,偏偏想做点事、想出去一下萧北零都严禁,趁现他人不在,叫夏怡香陪她出去,那些保镖应该就不会阻止了吧。
夏怡香正坐立不安地等着儿子回来,哪有心思陪雅齐出去,闻言为难地笑道:“现在啊?可不可以等明天?”
“为什么要等明天?”雅齐可疑地来回打量着她,这才发觉平日精神饱满总找得到事情做的夏怡香好象心不在蔫地在这里坐了好久了,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她的表情好奇怪喔——
“是不是有什么事?”
“因为我早上去过了嘛,而且我在等零他们回来……”摇了摇头,夏怡香嘻嘻哈哈地想胡混过去,可惜跟萧北零相处久了的雅齐却忽地精明起来,哦了一声后,紧迫着又问道:
“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等他回来?”
“呃?”
这叫她怎么说呀?夏怡香傻眼了,说她偷听儿子和朋友的谈话,知道他们要去“教训人”,她不放心,所以在这里等?
不行不行,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能教雅齐担心。脑筋一转,她小心地附和她刚才的提议,就希望她忘了这事,“我觉得咱们是应该去看看仲优了,你很想他吧!”
“伯母——”有问题!“是不是零——”
“他没事,他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我没说他有事啊。”雅齐眨了眨眼,果然是跟零有关的事,是什么事呢,让伯母这么担心……
“你就这么不担心我?”萧北零和朱胜绝沈霁大踏步走了进来。
唉,看来探视弟弟的机会没了!雅齐意兴阑珊地瞅了他一眼,嘴硬道:“你这个人从来就只有让别人难过的份,哪用得着担心。”
沈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说得真是对极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零有当黑道老大的资质,那副阴狠冷酷的劲真不是盖的!”朱胜绝赞道。
正被萧北零紧搂在怀中的雅齐好奇地伸出纤纤玉手捧着他的脸庞道:“是不是又去欺负什么人了?”
“我哪里会去欺负什么人,要欺负也只欺负你一个。”他眼中闪着邪魅的火光,勾着唇轻吻了下她的玉指,看着她白玉般的脸颊飘上两朵红霞,娇俏迷人。
雅齐嗔了他一眼放开了手,“少来,以为我那么好骗啊?”语意暖昧,分明是故意模糊她的焦点。
“不然这两天是谁哄你不哭的?”他嘲笑她。
“你——”这次送上小拳两下,谁教他故意在朋友面前糗她!
“好了好了,告诉你,免得你自个一人老是瞎猜。”他疼惜地抓住她的小拳头,淡道:“我们去了董家,警告董海媚,再来骚扰我们就送她上警局。以后你们可以安全地出门了我想。”
“啊?!”董海媚?!她结结巴巴地说:“你是说这次车祸是、是她……”怎么可能?!
点了点头,“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再去想她。”
他拥着她,大声道:“告诉刘嫂,今晚加菜,我们大吃一顿!”
告别所有的阴霾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