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行?”叶水心不服气的追问。
“告诉我,你为何想学武?”三年前她曾提过一次,那时她是因为想与他走遍五湖四海;现下他们有了安定的家,他不懂为何她又旧事重提。
叶水心长叹一口气,抚着他的手指轻喃道:
“你是为了取得天山雪莲救我,才跟那人结下梁子,我不想你再为这事受伤。我情愿……情愿……”来不及阻止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她不着痕迹的以衣袖为他拭去,佯装无事。
“不许你再说傻话,救你是发自我的内心。”他双掌棒着她的脸,“为了救你,就算与天下人为敌,我亦甘之如饴,更何况对方不过是天山老怪,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原来她习武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啊!她真的是傻得惹人心怜。
“可是他看起来好凶。”叶水心忘不了当时天山老怪眼中的恨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柳少昊马上把她拥进怀里,不让她惊怕。“那不过是表面皮相。其实他不如你想像中来得骇人,别怕。”
叶水心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相信他的话。或许她真的是被天山老怪的外表所骗了吧。
“我要你无忧无虑的等着当我的娘子,别让天山老怪破坏我们的好心情。”说实话,他真要胜过天山老怪并不容易,不过为了不使天山老怪成为他们未来的梦魇,他会尽全力打倒天山老怪,不让天山老怪破坏他们等待已久的幸福。
“好,我尽量不去想他。可是学武一事,你再考虑嘛。”叶水心哀哀苦求,柳少昊听了骨头都酥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事没得商量。”水心的身子过于纤钿,不适合练武,可能还没学会一招半式,他就得找大夫过门诊治。若她没病没痛的学了点皮毛,她绝对会被唐舞蝶带坏,妄想主持江湖正义;他可不想当第二个龙泽麟。
“可是我真的很想学。”盈盈大眼闪烁着乞求,直瞅着他。
“我不是教过你上邪剑法了吗?”他舍不得她饱受练武之苦,说什么也要让她打消念头。
“那是骗人的把戏。”叶水心嘟起红唇。上邪剑法能防身才怪。
“谁说的?”柳少昊瞠大眼质问,好似要将造谣之人痛揍一顿。随即他又神色和缓地诱哄道:“我把对你的真情真意都使在剑法里头,怎会是骗人的把戏?”真是可怜了他一番真情告白。
叶水心闻言,噗赫一声笑出来。“是我说上邪剑法是骗人的把戏。它专门让你用来骗取我的心。”
“没错。挺成功的不是吗?”说到此,柳少昊不禁得意地笑咧了嘴,“想不想再与我舞出上邪剑法?”
“不想!”她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为何不想?”他很想呢!拥她同舞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你累了。”她双手不舍的抚过他疲惫的脸,多日睡眠不足使他双眼充满了血丝,眼眶下有着深深的黑影。
“我一点都不累。”柳少昊硬撑着,虽然他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是吗?”叶水心轻笑,拉着他到躺椅上躺下。
“我说了我不想睡。”柳少昊抗议。光他一人躺着,有何乐趣可言?
“我没要你睡,就躺一下嘛!”还嘴硬。叶水心以自己的大腿当他的枕头,细语呢喃当作安眠曲,诱他入睡。
“就躺一下。”眼皮渐渐沉重,他咕哝道。他不会真正睡着,眯一下眼而已。
“嗯。”她悄悄拉过置于一旁的大氅为他覆上。
不一会儿工夫,原先嚷着精神好的人已跟周公对弈去了。叶水心仔细的盯着他的面容,他瘦了不少,待会儿她得记得上厨房去炖锅鱼汤来给他补补身子。往后的每一餐她都要盯看他吃,不然他迟早会累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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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水心那儿睡过一觉后,柳少昊马上又投入寻找天山老怪一事。听着手下的追查报告,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有没有上天山找?”天山是天山老怪的巢穴,若天山老怪离开天山,要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实属不易。
“当属下上达天山山巅,只见满目疮痍,四周不见半点人烟。依属下推断,天山老怪已不在天山。”在搜寻的同时,他们也很怕与天山老怪正面冲突,总是小心冀冀的。
柳少昊沉吟着,看来天山老怪已下山,过不久就会找上门来。他得先想个法子让庄内无辜的人全身而退,如此一来,若他不幸败亡,也不至于惨遭灭门。
“大哥,我看天山老怪迟早会找上门来。而咱们庄内……”秦子瀚最担心的是女眷的安全问题,谁晓得天山老怪发起狠来,会不会把一干女眷杀光。而所有女眷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叶水心。
“我了解。子瀚,庄内与庄外四周的部署进行得如何?”他忖度是否该撤退所有人马。
“皆已部署完毕。”秦于瀚据实回答。
“传令下去,撤退所有人马。子瀚,你为他们安排好去处。”柳少昊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下令撤退。天山老怪既是为他而来,不该让其他人跟着陪葬,那太自私了。
“大哥!”秦子瀚不能理解地惊叫。没了侍卫防守,镜湖山庄犹如一座空城,任人来去啊!
“还有,庄内的女眷一律撤出。待全数人撤离
后,你也别回庄内。”他要独自面对天山老怪。
“大哥,别赶我走!我要与你同生死。”秦子瀚见柳少昊抱着破釜沉舟之心,难过得涕泪纵横,跪在地上乞求。
“庄主,请让我们留下!”随旁的一干人皆跪地恳求。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虽惧怕天山老怪,但也不屑做背信忘义的小人。
“你们是想留下来增添我的麻烦吗?”柳少昊厉声质问。他与天山老怪决斗时,恐会波及旁人,他无法顾及所有人的安全。
“属下不敢。”众人异口同声,但仍是坚决留下。
“既然不敢,还不快走。”柳少昊怒扫跪在身前的众人。他们的脑筋未免太死板,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愚忠!”
“不管大哥怎么说,我就是不走。”秦子瀚不在意被他人笑傻,他只知道做人要有信、有义,他不会贪生怕死。
“我们也不走!”洪亮且坚决的声音划破天际。
“再不走,我会先杀了你们!”柳少昊气得一掌击碎身旁的小茶几。
众人一言不发,静待柳少昊下手。
“你们!”柳少昊气得快吐血了,怎么他的手下皆是冥顽不灵之土?他右掌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实在是打不下手。
“让他们留下吧。”躲在外头窃听许久的叶水心步入正厅说句公道话。她不是有意偷听,而是刚在厨房炖好一锅鲜鱼汤,准备端来给柳少昊吃,不小心听到的。
“你……”唉,麻烦愈来愈多。他本不想让她知道的,可纸包不住火,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他们可以留下来保护其他自愿留下而不会武功的人,不是吗?”她亦不会自私的要求大伙儿与天山老怪力拼。天山老怪是她与柳少昊的问题,不关他人。
“也好。”柳少昊何尝不知叶水心的想法,既然赶不走,只好让他们留下了。
“谢谢庄主,谢谢夫人。”誓言效忠的众人闻言莫不磕头谢恩,随秦子瀚唤叶水心一声夫人。在他们心目中,慧黠善良的叶水心已是镜湖山庄的庄主夫人,他们不在意是否有成亲仪式。
柳少昊执着叶水心的手与她相视一笑。未来虽是一片渺茫,有了众人的支持,他们有信心突破所有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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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泽麟于接获消息的当夜赶赴镜湖山庄,进入镜湖山庄的势力范围后,他发现守备极为严密,有与天山老怪硬拼之势。感受到守卫们肃杀的气氛,他的心情跟着沉重,心底直嘀咕着,不晓得柳少昊平时给了众人啥好处,为何众人皆争先恐后地要为他死?
踏入柳少昊的书房,他毫不客气地指着柳少昊的鼻子问:“天山老怪随时有闯入镜湖山庄的可能,你怎么没通知我来接水心?”
“我本来有意请你过来带她回龙府,但她以行动向我表明她不愿离开。”当她勇敢的站在众人面前时,他觉得好骄傲。但他同时也担忧不已,因为如此一来,水心更是不可能离开了。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同样可为对方或生或死,完全不顾虑后果。”人生自是有情痴,而这两人堪称其中翘楚。
“如果咱们立场交换,相信你也会与我做出相同的事来。”愈与水心相处,对龙泽麟的敌意就愈低。他不觉得为心爱的人付出生命有何错。
是吗?龙泽麟扪心自问。他也不晓得答案,毕竟事情未发生在他与唐舞蝶身上,他无法断言,“小心天山老怪跟你玩阴的。你的弱点已暴露在阳光底下。”不需言明柳少昊的弱点为何,大伙儿心知肚明。
“愈是在乎,愈是怕失去。”柳少昊苦笑。他何尝不知水心已暴露在危险之下,故而他常提醒自己去找她,不让天山老怪有机可趁。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天山老怪从中作梗,没有分隔三年,你对她的爱绝不会像现在那样深厚。”龙泽麟说道。
“没错。假如她的身子没病没痛,不惹我心怜,没有过人的特质,她不过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客,我绝不会为她停驻,甚至为她与天山老怪为敌。但她不是!她拥有所有今我怜爱、疼惜的特质。她有时像陶瓷般易碎,有时聪明得过分,有时光芒逼人,有时又娇弱得教我想倾尽所有,以换取她的无恙。她以不同的风貌迷惑了我的心,使我不自觉深陷下去,等到发觉时,已无法自拔。”柳少昊分析道。他承认他与一般男人一样都有劣根性,对于得不到的总是特别珍惜,轻易得到的反而觉得没啥意思,也因此他对自动送上门的女人皆不假辞色,一颗心仅献给叶水心。
“不同的时间,遇见相同的人,她也会表现出不同的光彩,我敢打包票,就算她毁了整座镜湖山庄,你都不会生她的气。”龙泽麟现在已可了解柳少昊的心情。
柳少昊笑而不答。镜湖山庄是他为水心而建,毁在她手中有何关系。
“当心你会把她宠得无法无天。”适当的宠爱是可以,但若过度可不行。
“水心做事有分寸,不会的。”他对水心极有信心,她不是个会恃宠而骄的女人。
“那倒是。她聪明得不会做出惹你嫌的事来。”叶水心是他所遇过最聪明的女人,她很懂得掌握他人的心理、思想较为单纯的唐舞蝶常被她耍得团团转,还一直以为三番两次被叶水心逮着是巧合呢!殊不知叶水心早料准了她的行事。
“比起唐舞蝶,水心确是聪明好几倍。”柳少昊打趣道,试着缓和紧张的气氛。
又来了!龙泽麟衰叹一声。自从他娶了唐舞蝶后,原本彩色的人生顿时变为黑白,还得不时接受他人的调侃,其中允以秦子瀚与柳少昊为最,他们每回见面就要数落唐舞蝶一番。
“是啊!聪明的回归于你,我只能捡剩下的。”他说得好不委屈。
柳少昊尴尬的咳了咳,“谁要你不休了唐舞蝶?更何况你现在不也喜欢上她?咱们算是扯平了。”怪只怪龙泽麟妄享齐人之福,在他三番两次的暗示下仍呆头呆脑地守着唐舞蝶,而在水心了解事情真相后,他哪会再让水心回到龙泽麟身边去。
“幸好我没爱上水心,不然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可以想见他们会为个女人斗得你死我亡,直到一方倒下才肯罢休。
“我同意。”柳少昊笑笑。平时龙泽麟是吊儿郎当了些,但真正遇到事情时,他的性格便会变得截然不同,是个难缠的敌人。
“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在投胎前,月老已为众生系好红线。多妻多妾并不代表有福气,我倒认为那是不幸的开始。”家里有一个女人已足够,多了三、四个女人,意见跟着增多,争风吃醋之事也定会不断上演,想图个宁静都难。
“龙公子,莫忘你是娶了两门妻子的人。”柳少昊扬扬眉,嘲笑他言行不一。
“我很快就只剩一个妻子了。”龙泽麟赶紧撇清。
柳少昊仰头笑笑,拍上龙泽麟的肩头。“跟你开个玩笑。”这是为报复先前龙泽麟不断拿水心开玩笑。
被开玩笑的滋味不好受。龙泽麟记取教训,提醒自己下回别轻易拿人开玩笑。
“我要去看看水心,你去不去?”照时间看来,水心此刻该是在厨房忙着熬汤。
“好啊。”反正他闲闲没事,且他今日也是为水心而来。
柳少昊带着龙泽麟踱至厨房,却不见佳人的踪影,心头有些不安。
“张大婶,叶姑娘人呢?”柳少昊问着主事的妇人。虽然下人们都称叶水心为夫人,但他仍严求分际,娶她入门前,他一律在人前唤她叶姑娘。
“夫人炖了鸡汤后,说是要端到书房给您。难道她还没到吗?”张大婶轻呼道。
“什么时候的事?”柳少昊暗叫一声糟,抓住张大婶的手腕急问。
“有……有好……一会儿了。”张大婶被柳少昊气急败坏的神色吓着,支支吾吾的回答。
柳少昊与龙泽麟互视一眼。出事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停下手边的工作,全部出动寻找叶姑娘。”该死!他太大意了!
“是!”厨房里的女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丢下手边的工作, 出去寻找未来的庄主夫人。
“都是我的错,我该全天候守着她的!”柳少昊重捶身旁的梁柱,自责不已。他抓着一名走过他身旁的女仆问:“叶姑娘离开时,有没人陪着她?”
“有。荷花为夫人端刚熬好的鸡汤。”女仆胆战心惊地答道。庄主的脸色太骇人,教她怕得连头都不抬。
“你去告诉大伙,一并找出荷花来。”
“是。”女仆曲膝一福,快速离去。
希望她只是跑到别处去,千万别是被天山老怪抓走。柳少昊在心底默默的祈求。
“我们分头找,你往东,我往西,等会儿在此会合。”忍住心中强烈的不安,柳少昊施展轻功往西一跃,寻找失踪的爱人。
龙泽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也往东奔去。
两人分离不到半住香的工夫,就见龙泽麟回头追上柳少昊。
“找到荷花了!”他的话唤住了柳少昊仓皇的脚步。
“她没事对不?”柳少昊怀抱着一丝希望,不敢深思为何龙泽麟只道找着荷花,对水心的下落却只字不提。
“子瀚在水心的房里找到荷花的尸首,
我想你最好过去看看。”他不敢向柳少昊担保叶水心平安无事。他甚至开始怀疑叶水心同样惨遭毒手,只是被丢在他们所不知的角落里。
柳少昊双眸灰黯,低沉的嗓音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