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猎鹰当晚护送杨婉菁回家后,立即发现饮水机中被下了少量的安眠药,他不动声色暗地里联络组织,又将药力发作昏昏欲睡的杨婉菁带到隔壁的房间好远离战火,他早安排了两名干员住进隔壁的公寓好就近监视保护,因此陈仲杰的行为早已被他们的监视器一五一十的录了下来,只是那几名可怜的笨贼还以为逮住他们的只不过是杨婉菁私下雇用的保镖,还在以金钱势力威吓利诱这伙不长眼竟敢逮住他们的保镖。
“钱不是问题,凭我在政商界的关系,你必然前途不可限量,反之,只要我一句话,马上就能让你们公司关门大吉。”陈仲杰趾高气扬他说着,一双色眼还直往火狐的身上打转。
一袭红艳的丝绒连身洋装,包裹着火狐动人的曲线,美艳的脸蛋带着妩媚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中波光流转勾人心魂。
够美!够艳!陈仲杰毫不掩饰他露骨的欲念。美女他见过不少,杨婉菁的美貌也曾经让他垂涎不已,但是杨婉菁的检察官身份令他不敢任意妄为。他玩女人,但像杨婉菁这样不是能用金钱打发的女人会带来很多麻烦,何况两人一开始便处在对立的状态,他也没必要对一个表明了鄙视自己的女人献殷勤,何况方洁雨与已经让他沾了一身腥,他可不想马上又招惹一名检察官。况且以他的权势还怕没有女人自动上门吗?不过,他倒是没见过像眼前这么懂得运用自己天生的本钱去诱惑男人的女人,性感不流于俗媚,举手间风情万种却又带着高雅的气质。
看见这名艳丽的女子竟也对自己微笑,他更是笃定的认为这几个不过是刚出道没见过什么大人物的保全人员,一定很好打发,他已看过太多类似的笑容,诱惑狐媚的笑容,不外是为了要勾引权贵的青睐,以自身的美貌换取利益,端看她要权或是钱了,他甚至在考虑着,待会儿该带这名女子上哪间饭店开房间。
陈仲杰开口问道:“有没有兴趣拍电影?我名下还投资了家电影公司,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将你捧成一线女红星。”
“真的?”火狐兴奋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陈仲杰得意地笑了笑,“我可以先安排你拍几支广告,凭你的容貌定能一鸣惊人,然后再开始安排你拍片。”
“可是……”火狐忧愁的皱起眉头,“像我这么美丽的人一定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我现在就已经被一堆女人给嫉妒死了,这下子再当上明星,怨恨我的人岂不是更多了?那会招天谴的!长得这么美又不是我的错。”眉宇之间满是惹人怜的轻愁,嘴角却扬起一抹虚荣的微笑。
猎鹰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自哀自怜,“你有完没完!还不快办正事。”他知道火狐当然不会被陈仲杰的提议给打动,她现在不过是耍着他玩罢了,凭火狐的本事叫她去当明星太大材小用了。
火狐不悦地噘起嘴来,“讨厌!给人家玩一玩也不行!”
猎鹰板着脸说道:“少废话!人抓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交给我就行了。”火狐不怀好意地笑着,像极了电影中的美丽坏女人。“我刚研发出几种自白剂,就拿他来当试验吧!不过因为还在试验阶段,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就不清楚了,反正落入我们的手中他算是已经完了。”事实上,火狐擅长使毒,组织里所使用的各类具有特殊功能的药剂,都是由她研制出来的。
试验?自白剂?
陈仲杰开始紧张了,现在他才认清楚眼前的男女必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现在才领悟似乎已经太迟了。
★ ★ ★
杨婉菁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松软的棉被;她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可却是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脑中异样的晕眩说明她并不是刚睡醒后的茫然,她搓搓两额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这里是哪里?难道她又被绑架了?
她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走到门边试了下门把,发现居然没有上锁,她直接打开房门走到外面,看到许多电子仪器还有荧幕,不禁又是一愣。
她是被带到什么地方了? 怎么会有这些好像是007电影里的东西?难道是猎鹰带她来这里的?
杨婉菁打开大门,发现自己家门口就在对面,这才知道原来是她的邻居收留了她,但是她怎会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这间屋子的主人又是谁?她怔忡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楼梯那里传来轻微的声响,一回头,看到一个年约六十出头的老头子站在楼梯口,那人显然认识她,一看见站在门口张望的杨婉菁,便露出了十分讶异的神情,随即脸色一沉,竟冲上前一把扯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杨婉菁惊呼了一声,正要挣扎时,冰冷的枪管抵住她的颈侧。
“别动!”那人低喝了声。
而正在杨婉菁公寓中的一伙人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冲了出来,却看见杨婉菁已经成为人质。
屋子里的陈仲杰一听到李海择的声音立即大叫舅舅。
那人喝令道:“放了他!”
“不!”猎鹰看着那人长叹了一声,“李叔叔,我没想到你竟然也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他十分不愿对付这位长辈,手中的枪却不得不指向那人。
那人冷冷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帮助你的杀父仇人。”他拉着杨婉菁,背抵住墙壁以防有人从背后偷袭。
猎鹰顿时脸色一白,竟说不出话来。
杨婉菁忍不住替猎鹰辩解,“他……他没有帮助我,他只是……在利用我引出贩卖国家机密的内奸,这是政府委托他们的任务。”
那人正是杜磊的挚友李海择,也是当年帮猎鹰查出父亲杜磊的死因以及杜磊与杨家人结怨的始末, 更是日后将猎鹰引荐给CIA的人。他原在调查局中担任要职,也相当清楚猎鹰等人的底细,虽然一直知道猎鹰一群人在台湾有秘密的组织,却不知道他们这次竟然是负责帮调查局清理门户。
猎鹰恢复冷冽的神情看着李海择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你的国家?钱吗?”
“以陈家的权势我还会弄不到钱吗?”李海择神情扭曲愤怒地说道:“不!不是为钱,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与其看着这些政治小丑将整个台湾搞得乌烟瘴气,倒不如到大陆去另起炉灶。”
“你太傻了!大陆当局会接纳你吗?他们不会让你参与政治的。”
“我没打算加入他们的政坛,在大陆有钱等于有权,仲杰名下的公司大部分已经转移到大陆,他们还签订了契约,将未来一百年内电视公司的经营权交给仲杰,他们甚至已经为我建造了一栋养老的别墅,让我随时搬进去,我只要再盗取一份资料就行了。”
火狐突然插嘴问道:“你指的是我们在台组织的干员名单?”
李海择愣了愣,“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火狐微微一笑说道:“那份资料我早动过手脚了。”
李海泽激动的大叫:“不可能!我明明检查过了。”
“你只能确定经由调查局默许CIA吸收的本地干员,而由CIA派驻台湾的干员名单全都是假的。”火狐解释道:“再说,我们早有人偷偷将电脑病毒输入你们的电脑里了,资料一经拷贝之后,便会释出电脑病毒,到时你只有眼睁睁看着电脑资料全被病毒吃掉。”
“该死!”李海择怒不可遏。
“另外,”火狐缓缓地说道:“我还知道你当年是如何让杜法官为邱梦婷的官司做出偏颇的判决,又在杜磊法官意外身亡的事件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这话像是突然爆发的炸弹般震得猎鹰白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火狐不怀好意的看着李海择狼狈的模样,“黄博男是你安排在某政商大老身边的线民吧?他就是当年强暴邱梦婷的人,那是你为了替你妹夫铲除政敌所布的线,你为了继续保有这个线,不惜私下找出两名证人告诉杜法官,邱梦婷原本意欲勾引那位大老的儿子,却阴错阳差的失身于当时为大少爷开车的司机,才恼羞成怒的提出控告,而为了不让这件丑闻牵扯上那位政商大老,所以你所提供的秘密证人并没有在法庭上留下任何纪录。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件官司是杜法官偏颇的判决,后来黄博男抓到你假公济私的把柄,竟然反过来勒索你,你索性藉着邱家人以极端的手段来要挟杜法官还给邱梦婷一个公道时,设计让杜法官杀了黄博男,没想到杜法官也因而意外身亡,跟着你又将杜法官的死全推给了邱家人,可笑的是,邱家人竟也老实的背负起这个罪恶的包袱长达十余年,至今还不知道真相。”
李海择虽是一脸狼狈,却没再费事的反驳,毕竟能将当年的事情说得分毫不差,必定是经过查证,而非随口臆测,何况现下都已经翻脸了,又何必再掩饰当年的所作所为。
“原来是你!”猎鹰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就连我父亲也是你害死的?”
“那是意外,我没有意思要杀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才会出车祸。”李海择不肯承认杜磊是因他而死。
猎鹰冷着脸瞪着他,“但你刚刚却说婉菁是我的杀父仇人?”他看见杨婉菁一脸惨白的模样,显然也是震惊于事实的真相,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失神。
李海择强硬的说道:“没错!若不是她欺骗你,引诱你,杜磊又怎会为了救你而被我所利用?”
火狐嗤笑了一声,讥刺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寡廉鲜耻的人,算是开了眼界!”
李海择涨红了脸大叫:“住嘴!快把仲杰给放了。”
猎鹰摇摇头,“不!投降吧!你没机会了。”
“那你是不管她的死活了?”李海择移动枪口抵住杨婉菁的下颚,枪柄顺势压住她的咽喉,杨婉菁顿时无法呼吸。
猎鹰冷着一张脸,枪口仍对着前方,杨婉菁闭上眼睛痛苦地挣扎,她知道猎鹰绝不会为了她而屈服;三年前,猎鹰为了杀死狙击的对象不惜重伤她,如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已落网的大鱼?她真的不想再次看见猎鹰射杀她的画面,被自己所爱的人射杀,先死的是她的心。
但是闭上眼睛的杨婉菁却看不见猎鹰冷冽的面具正逐渐龟裂,露出焦虑的神情,看到杨婉菁痛苦的连舌头都吐出来,像是随时都会断气般,他忍不住大叫:“住手!”
喉咙上的压力立即消失,杨婉菁贪婪的呼吸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空气,脑子里还未从惊讶中恢复,就被猛然爆出的连续呛咳哽到,咳得仿佛心肺都要从口里呕出来。当她还咳的泪眼汪汪,痛苦不堪时,看见猎鹰关切的神情,她更加讶异了。
李海择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放不下她?猎鹰?怎么可能!杨婉菁一面咳,一面不敢相信地望着猎鹰再也隐藏不住的焦虑。
他不是还记恨着自己吗?毕竟她曾经骗了他的感情啊!为什么还会担心她呢?
猎鹰略微不稳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她可是我的护身符呢,当然是要她护送我们偷渡出境,为了她的安全你也会帮我们是吧!”
“你要离开台湾?”
李海择恨恨地说道:“台湾我还待得下去吗?”
猎鹰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出去?带着她根本出不了海关。”
“我自然有办法,等我们安全抵达大陆之后,自会通知你来接她,现在先放了仲杰。”李海择阴沉地看着他,身份曝光的猎鹰一旦进入了大陆,哪还能够活着离开。
“不!不能放!”被挟持住的杨婉菁突然开口,“放了他们,你们会有危险的,即使他所拷贝的资料是错误的,但是他仍然知道许多组员的身份,你们绝不能放他走!”
“你这臭丫头!活得不耐烦了吗?”李海择狠狠揪住她的头发,若不是顾忌猎鹰这伙人会乘机偷袭,他早就先打一顿再说。
“啊!”杨婉菁觉得头皮都快被扯掉了,正要挣扎,李海择突然如她右臂开了一枪,杨婉菁惨叫一声,尖锐的痛觉冲上了脑门几乎将她击倒。
猎鹰失控他大吼:“住手!住手!你再伤她我……我……”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就连持枪的手竟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李海择低喝着:“还不放人吗?”
猎鹰一咬牙,“好!但是你不能再伤害她!”
李海择阴沉沉地说道:“那就要看你们肯不肯配合了。”
“猎鹰!”火狐沉声道:“让他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猎鹰低声道:“我会负责的。”
火狐凝重的说道:“我不能让你拿组员的生命来冒险。”
“火狐!”猎鹰沉重困难的说道:“拜托!我……我不能看着她死。”
杨婉菁几乎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会是那个冷血的猎鹰,他竟然为了她的生死如此低声下气?
她深呼吸了口气,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开口说道:“猎鹰,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吗?”
猎鹰愣了愣,“你……”她为什么忽然提起那令她噩梦连连的往事?
杨婉菁定定的看着他,坚强的说道:“你那时没有错,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婉菁……”他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是……他怎么忍心?
“猎鹰!”
杨婉菁坚定地看着他,她看见猎鹰眼里的不舍与挣扎,她知道冷酷的猎鹰已经逐渐温暖起来了,她知道他不会步上夜枭的后尘了,不会因为过于冷血而扭曲了心性,最后走上毁灭的路;她终于安心了!即使这一次她无法脱险,她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婉菁——”他一咬牙,扣下了扳机。
★ ★ ★
事情的经过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印象中,她的左腿像是突然被个大铁锤击中般当场摔倒,接着几声枪响,李海择也倒了下来,她才感觉到左大腿传来的剧痛。
她以为猎鹰会像上次一样,举枪射穿她的胸部,连带射杀她身后的李海择,没想到这次只是射伤她的腿而已,她听到李海择伤痛呻吟的声音;啊!对了,猎鹰是要留他一命来问口供的吧!她看到地板上的鲜血逐渐蔓延开来,有她的,也有李海择的,这么多的鲜血想必会惊动邻居吧!但这事又不能曝光,她不知道火狐要如何掩饰这件事才不会惊动警方,况且她受的又是枪伤,以她的身份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她是不能对警方说谎的呀!
啊!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接下来已经没她的事了,她是否该放任自己昏过去?可是想要昏倒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混沌地想着;事情结束了,猎鹰是否又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地消失了呢?她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啊!好痛!她已经受伤了,怎么还有人狠心的折磨她的伤口?好不容易忍过腿上传来的一波剧痛,那双手又来扯她受伤的手臂。“不要!好痛!”她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她已经连挨两枪了,还不够惨吗?
“嘘,没事了。别哭!别哭!”看到她的眼泪,猎鹰整颗心都被揪痛了,连忙将她搂进怀中轻声的安慰,手里仍忙着包扎她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到她的要害,但她所流失的血液多得教他害怕。
虽然这跟她三年前所受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却比三年前担心多了,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内心因为恐惧而微微的颤抖着。他是怎么了?
“猎鹰!”火狐沉稳地唤醒陷入怔忡的猎鹰,“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你快带婉菁回去疗伤吧!”
猎鹰这才回过神来抱着杨婉菁迅速冲下楼,他原想把她安置在后座,她却死命地抓住他的衣襟,固执地将脸理在他的胸口,像是害怕被遗弃的孩子般拼命的哭号,怎么也不肯松手。
“别哭了,我马上带你上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他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忙着将车子开往西方公司为千员们设置的医疗中心,里面的规模虽然不大,设备却比一般大型的医院还精良,在那里,她不但能够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也不会因为身上的枪伤引起警方的注意。他刚刚已经为她简单的处理过伤口了,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应该会好起来。
可是她那么小,那么脆弱,连挨两枪她经得起吗?万一她刚好伤到动脉怎么办?她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他不自觉地将她越搂越紧,他好想代她承受这些痛苦;手上沾满了她的血,她的泪,炽热的温度烫痛了他的手,但他不敢松手,唯有抱紧她他才能感觉到她还活着,他好怕一松手她就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婉菁!你不能有事。”他忧心如焚,连语气中的哽咽声都没发觉,但杨婉菁却听到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猎鹰,不敢相信这个语带哽咽对她说话的人是那个冷酷无情却憎恨她的猎鹰,还是这是她失血过多后的幻觉?
她连幻觉都出现了,是不是她快死了呢?她抬起头来昏乱的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像开始产生幻觉了。”
猎鹰慌乱地说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死!”
“可是,你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担心我?”她抓住他的手低呼了一声:“你怎么了?
你的手怎么忽冷忽热?你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他感觉到一阵热气冲上了眼眶。“你怎么到这时候还在担心我?”
杨婉菁柔柔的说道:“因为我放心不下你啊!我担心你会像夜枭一样;其实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能够来结束他的生命,结束他的痛苦,所以他放任自己残害无数的生命,好让组织不得不派人来杀了他,活着对他而言已成了无止境的折磨,我不要你也变成那样。”
“婉青……”
杨婉菁昏沉沉地说道:“你不要做杀手了好不好?如果你是为了能恨我,为了折磨我才做杀手,那么,我的命给你吧!是我负了你,欺骗了你,我的一条命能不能补偿你?”
“好!我答应你!”猎鹰颤抖地说道:“你的命我收下了,现在我也要你答应我,好好的疗伤,尽快让自己好起来,我等着你用一辈子来补偿我,你这一生都不准离开我。”
她模糊的微笑着,“好!我永远也不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真不该这么说!
她应该死咬着他的承诺,让他永远也没有反悔的借口,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人,更无法要求他履行诺言了。
那天,当她动完手术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猎鹰了,疗伤的这段期间她看见火狐,还看到许多的干员,就是没看到猎鹰,她问了许多人,却没有人愿意告诉她猎鹰到哪里去了。
他后悔了吗?后悔一时冲动所许下的诺言,所以他干脆避不见面?还是……他决定不要她了?
他还是无法原谅她的欺骗,无法原谅她害死了他的父亲?
虽然他们都是被李海择给设计了,但她当时若是没有帮着母亲来欺骗他。在他的汤里下了迷药,让他陷于百口莫辩的处境,他们又怎会中了李海择的诡计?
她好怕!好怕猎鹰会成为第二个夜枭,好怕他会因为任务失败而丧命,但是她的担心,她的恐惧,猎鹰都听不见,即使他知道,或许也不在乎吧!否则他怎会丢下她不管?就连来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他们已经完了吗?
“婉菁。”
杨婉菁用力的擦去遮住了视线的眼泪,看见火狐捧着一束香水百合走了进来,她叹息着说道:“你又在哭了。”
杨婉菁没有说话,只是拼命擦着眼睛,想把那些不该派出来的眼泪给擦干净,可是眼泪越擦越多,多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火狐上前抓住她的手说道:“别擦了,你快把眼睛给擦伤了!”
“对不起!我……就是没办法停。”其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掉过一滴眼泪了,这几天她的泪腺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水龙头般不停的漏水。
火狐温柔地笑了笑,“为什么要道歉?想哭就哭吧!”
“火狐,”杨婉菁抓住她的手说道:“你们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猎鹰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他又出任务了?
他……又去杀人了吗?”
火狐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沉默地将手上的香水百合放在茶几上,她又将花瓶中仍然鲜活妍丽的红玫瑰给丢到垃圾桶中,到浴室中换了水,才将香水百合插入花瓶中。
杨婉菁看着她忙来忙去,就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杨婉菁觉得她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她忍不住哽咽地低喃:“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答应过我……他怎么可以失信……”
火狐低声问道:“他答应什么了?”
杨婉菁咬着嘴唇困难地说道:“他答应过……只要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他,他就不当杀手了。”
火狐轻轻的说道:“猎鹰从十一年前加入组织之后,就注定他这一生都不能脱离组织了,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我很清楚他是接受了什么样的训练,以及如何开始杀人,这其中的过程,若非有坚强的意志力绝撑不下去,这其中的辛酸也不是外人能够理解,我们所经历的甚至可能吓死一个普通的人,当然想要放下这一切离开,这样的生活更是不容易。”
“他说要我用一辈子补偿他的!”杨婉菁失神的喃喃自语:“因为他无法遵守承诺,所以……他干脆逃开,逃开我,也逃开他许下的诺言?”
火狐垂下眼睑整理瓶子里的花朵。“猎鹰也许是认为,既然他没有收取你所应允的交换条件,他也就没有遵守承诺的必要,毕竟想脱离顶尖杀手的行列是必须下相当大的决心,这对任何人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是能够脱离组织?”晦暗的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之光。
火狐摇头,“以组织在他身上所花费的心血,他是不可能离开,不过倒是可以请调到别的单位。”她微笑着补充:“不用杀人的单位。”
“火狐……”杨婉菁张大眼睛恳切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职权比猎鹰高,你能不能……把他调到别的单位去?”
火狐轻叹了一声:“你别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如果猎鹰仍执意要继续当一名杀手的话,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况且,猎鹰并不是那么愿意听从我的命令。”
“那么……”
火狐缓缓地说道。“这事还是由你来劝他比较有效!”
“可是,”如果猎鹰存心避着她,她哪有那份能耐找到他?除非……
“火狐,”杨婉菁抬起头来看着她,晶灿的眼瞳闪闪发光。“我记得你们组织也私下接受外人的委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