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得了了。”
瞪著匆匆忙忙地闯进寝宫,干扰自己与宠姬的享乐,大唐天子极端不悦地喝叱:“张公公,有什么大了不的事,非得在这种时候跑来,难不成天塌了是吗?”
“请皇上恕罪,但有件重大的事,臣非立刻启禀陛下不可。”
“咄,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吧!我的爱妾还在等朕呢!”拂袖不顾的打了个哈欠,天子懒懒地坐回位上。
“臣派使者代表圣上到辽南去,关心王爷遭人暗杀一事,曾经禀明圣上,这圣上是知道的。”
挖挖耳朵,一脸无聊的天子扬扬眉。“知道呀,那又如何了?”
“我派出去的小全子公公被人给杀了。”
“什么?”天子震怒地一拍桌。“关宇朝好大的胆子!”
“据传他并非在王府内被杀的,而是离开王府后,被几个蒙面黑衣歹徒给暗算,死在王府附近的一条小道。但是这件事,辽南王爷绝对脱不了干系,据说他不但对圣上的美意毫不领情,还悍然的把我一番好意派去的使者粗鲁地驱离。依奴才的想法,他此举分明没把圣上看在眼中。侮辱我这个奴才不要紧,但是侮辱到圣上就教人没有办法忍受了。圣上,请您即刻下旨召王爷入宫解释小全子公公遭暗杀一事,趁早弭平王爷无视您天子威严的反逆事件。”
“那还用说,即刻给我下昭,要是他赶不接旨进宫,就当他有意图谋乱之心,马上派兵前往辽南!”天子脸上浮现一丝狰狞的笑。“终于让我捉到你这尾巴了,关宇朝,如此一来朕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讨伐叛逆之名,砍了你的头。瞧你还有几天嚣张的日子!哈哈哈哈。”
趴在地上俯头的张公公也暗笑在心。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比他当初预料的还要好。关宇朝会拒绝把杀手交给他们,这固然是意外之棋,但这意外太妙太绝了,当下他就决定立刻杀掉小全子,牺牲他好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样一来关宇朝非死不可,而自己也可以高枕无忧,等著未来天子坐上皇位时,他就会是大内真正的握权者,操纵大唐风云无人能挡了。
盖上覆在亡者身上的草席,琴奴摇摇头叹口气。
“他是在那里被发现的?”他起身盘问著身旁的侍卫们。
其中一人回道:“就在王府外不远的小巷内,看起来似乎是想回下榻处时,遭到刺杀。从他的致命处多半集中在背部这一点来看,应该不会错。”
刀奴咒了一句:“怎会如此刚好,就死在王府周遭,未免太巧合吧!”
剑奴沉吟著:“连白痴的刀奴都看得出来‘巧合’,这已经是非常明显有人特意要栽赃嫁祸于王爷,这位公公好歹是宫中派来的使者,现在葬命在辽南,敌人的目的不用猜都知道。”
“这是借刀杀人,这位可怜的公公不过是步牺牲棋。”琴奴合掌为亡者祷告后又说:“接下来我们面临的问题,恐怕才是真正麻烦的开始。”
“什么麻烦?王爷又没有砍了这个公公,只是他恰巧翘在王府附近,不知被谁给杀了而已。”刀奴双手抱胸,大为不平地说。
“重点就在于他死前,王爷拒绝把暗杀者交出去。”剑奴叹了一口气。“我担心的是藏在这背后的有心人,他们一直在暗处蠢蠢欲动打算扣王爷一顶无中生有的反叛帽子,现在可给他们大好良机了。圣上可以借用盘问此事之名,召王爷入宫,一旦王爷落入他们手中,可就凶多吉少。”
“照你这么说,王爷此刻不就非常危险了!”刀奴哇啦啦地大叫。“他们要是敢跑到辽南来撒野,我就率兵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笨蛋,你打算让王爷成为名符其实的叛乱者吗?”琴奴大声叱骂。
“不然照你说该怎办?王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成,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剑奴抬头看向琴奴,两人脑中都转著同一个念头,但也都怀疑它的可行性。“想要澄清王爷的无辜立场,反咬对方一口的法子是有,但是王爷不可能会答应的。”
琴奴也同意地说:“没错,依王爷的个性,这是条死胡同。”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呀!既然有法子,好歹都得试试,我绝不会坐视王爷被砍头,否则我会先去砍了那笨皇帝的头。”刀奴使劲拍剑奴的背说:“告诉我,那法子是什么?你们俩要是没有胆去跟王爷提,就由我来讲,我去跟王爷提意见。”
剑奴苦笑地说:“你行吗?谁能当著王爷的面,要他砍了炎华姑娘的头,然后送到宫中去,表示王爷是受害者,因有人意图对王爷不利,所以才会想把小全子公公的死嫁祸到王爷身上?你能毫不在乎地跟王爷这么说吗?刀奴。”
刀奴半晌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最后垂头丧气的坐下。“狗熊养的,我当然说不出口。”
“所以说□NB462□!”剑奴两手一摊。“咱们无法可施。”
“所以我才说该趁早杀了她,留下她只会制造祸端。”琴奴摇著头。“但天不从人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爷心中怎么想的,也只有王爷自己才知道。”
“王爷晓得这件事了没?”刀奴蹙眉说。
“发现后已立刻向王爷报告了。”剑奴回答。
“那王爷怎么说?”
“要妥善安葬亡者。”
“除此外呢?”
“没了。”
“没了?”刀奴的眼睛都快迸出来了。
“没了。”再次肯定地一点头,剑奴也很了解伙伴的讶异。“王爷不可能没有想到我们刚刚所想到的事,但他面不改色照旧去晨练、处理杂事,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指示都没有。”
讶异地过了半刻钟,刀奴爆笑出声:“好呀,不亏是我主子,就算风云变色依然我行我素,够好样的。我决定了,我相信以王爷的手腕和脑袋,绝对可以解决这问题的,王爷要做什么,我跟著就是了,没有二话。”
刀奴停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两人。“你们又怎么决定呢?”
“明知的事,还用得著问吗?”剑奴也微笑地说。
琴奴严肃地下结论:“总之,咱们已经打定主意,不论王爷下什么决定,咱们得随时保护好王爷,为王爷的安危,做最坏的打算与最完全的准备。”
离王府半里远的兵营,并没有因天寒地冻的天气而进入冬眠状态,理由是他们有位身先士卒的主帅,向来都在清晨六点到达军营,并亲自指挥大伙儿进行晨练、操演,兴致来时还会与手下那些年轻气盛、急于一显身手的年轻小兵们,来场临时的武斗大会。
这天他们的主帅身旁还多了一位红粉佳人,引起军营一阵阵骚动。鲜少有女人家涉足这清一色男性世界,顿时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点缀了这个无趣的乏味天地。
炎华的个性此刻发挥了长处,她不但没有因为众人的目光而束手束脚、畏缩害羞,相反的,她睁著翡翠大眼骨溜溜好奇四望,大方磊落的态度,说明她并非见识不起大场面的小女人。
“我是一夜间多长了个鼻或少了个耳朵吗?为什么大家都盯著我瞧。”她好笑地说。
假装听不出她玩笑的口吻,关宇朝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说:“没有、没有,还是我喜欢的那张脸,一点都没有多或少。”
“废话。”炎华脸一红。“你的神经是什么做的,人前也还真敢说。”
他没有多加嘲笑她羞如处子的模样,反而叮嘱说:“你自己说想来这儿看一看,而兵营本来就不是玩乐之处,更何况是女人家跑来。现在被人当成‘奇珍异物’观看也是你该预料到的呀。你就安静地待在这边别乱跑、别惹麻烦,我还有许多正事要办。”
“是、是,大王爷您就忙您的,我会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您别担心。”
瞧她说得容易,可知她一踏入这兵营所引起的骚动,岂是“不存在”的人能造成的效果。关宇朝不禁有些后悔轻易地答应她,但她也确实需要一些能活动活动筋骨的事做,他从不想将她关在屋内闷死她,相反地她越快融入这儿的生活,落地生根的速度也越快,就不会想要离开自己了。
把她交给副官,关宇朝恢复平日严肃不苟言笑的将军本色,开始指挥部下操练战技。
炎华遵守承诺,安静地坐在他们操练场一旁的木栏上,紧盯著场中关宇朝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果然不同凡响。凛厉剽悍的风貌和王府内的潇洒爵爷时,带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看著他如虹气势凌驾四周的士卒兵将,以及那些人眼中流露对于主帅的绝对钦佩与服从,不由得让人被他的狂野、炙烈男性魅力所压倒。
他到底有多少风貌,炎华心想自己就像捡到一把惊喜的宝矿钥匙,里面藏有许多道门,而自己现在才正要开始开启那一道道的门。不再狭隘地闭锁自己,拘泥于敌对的立场后,自己稍微开始了解关于关宇朝这个男人的每一处小地方,然后慢慢地拼凑出他这个人的整个风貌。
他绝非自己当初所认定的纨胯子弟、无用无能的节度使、只知吃香喝辣不顾人们死活的王爷,或者冷血无情、对自己手下毫不留情的上位者,她想自己才不过打开一道门吧,未来能够开启多少门呢?她不否认自己心儿噗通噗通地正期待著。
这就是爱吗?她还是无法肯定地回答。但她已经不再抗拒关宇朝一直试著捉住她,让她睁开眼去面对的现实,他们彼此相互吸引,就像磁石的两端。
自己的双眼无法离开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爷,可以陪我们练刀吗?”一名年轻的士兵,兴奋地叫道。
“王爷我们也要!”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关宇朝扬眉一笑。“喔,今天斗志高昂,该不会是因为旁边有美人在看吧?”
士兵们不好意思地嬉闹著,还偷偷用眼偷窥著她。或许就像雄孔雀亟欲在雌性的面前开屏展翼,他们也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绝佳的一面。
“好吧。”他一口应允,脱下披风,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柄刀。“想挑战的人都可以上来,不管有几个人想玩,我都奉陪到底!”
“喔喔喔!”场内欢声雷动。
他行云流水的刀法所到之处,就像刀行草偃,一名名热血的年少官兵七倒八歪,纷纷被击倒在地,他点到为止,多少手下留情,否则当场可就哀嚎遍地了。少数几个能坚持到底的士兵,也获得他言词赞赏,令他们即使输了也心悦诚服,反而更加敬佩他们的主帅。
将近半盏茶后,关宇朝神清气爽,连呼吸都没有紊乱地笑看那些地上坐著、躺著的人。“想要争取美人青睐,回去还得多加把劲练练自己的功夫□NB462□,小子们。”
“主帅太强了,咱们哪及得上。”
“就是说呀!”
关宇朝摇摇头,把刀还给原来的士兵。“你们说这种话,可会一辈子都追不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喔。”
“等一等,我也可以加入吗?”一旁看得炎华手痒,她跳入场中说:“和我比画比画吧,我已经好久没有摸摸刀,手脚都老化了。”
关宇朝有丝意外,但接著他漂亮的唇角上弯出性感的弧线。“和你比可以,但是输了的人,今夜可得听从赢的人话,不管要做什么都不可拒绝。”
哼,光看那暧昧的笑,炎华也知道他心中打什么主意。她也伸舌装个鬼脸说道:“抱歉,我对我的刀法可有相当自信,才不会输给你。”
他双手一摊。“既然你接受这份赌注,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玩到底了。”
见到这最新情势的发展,所有军营一下子都沸腾起来,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名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女,竟有胆量向他们的主帅挑战,当下有人为他们主帅加油,也有人鼓噪起来为炎华喝采。
热热闹闹地被众人围在中心,炎华以前所未有的轻松心情应战。
刀先在半空中,君子地互相交错一点。打过招呼后,两人都各自散向两端,炎华小心谨慎地展开攻势。当她积极地以轻巧的步伐进攻,取得一点点领先优势时,一旁的士兵传出阵阵的掌声,还有人大喊:“厉害喔,姑娘,加油。给我们主帅瞧瞧厉害。”
她沉浸在这些鼓励中,更加忘情地使出浑身解数,幻化为灵巧的蝶满场飞舞在众人眼前。
“别太得意了,小蝴蝶儿,这会儿我才刚热身呢。”
“尽管放马过来,王爷,否则你就要被自己属下看笑话了。”
两人极有默契地交换一笑,再度重开战局。这回,关宇朝也不再墨守保守的态度。以男性独有的强悍刀法压迫上前,她则以轻巧柔妙的刀法应付,一刚一柔,一劲一软,两人都同样享受这难得的棋逢敌手的乐趣,忘记了时间与外界的风风雨雨,眼中只有彼此、唯有对方。
“可恶,最后那一招被你骗了,狡猾、卑鄙。”回途上,炎华噘著嘴,暗自气愤著。自己最后上了他虚晃一招的当,门户洞开,结果就被他制死。
“所谓兵不厌诈。你的性子一急就会没有办法兼顾到左右,这一点是你刀法的最大致命点。自己的心不定,招数必会漏洞百出。”他与她并肩骑马,眼睛看著前方,但唇角的笑泄漏了他的得意。
她哼了一声。“这句话,师父也说过。”
“那不就得了,下次改进改进,说不定我就非你的敌手了。”说罢,忽地扬起眉又问:“第一次听你提到‘师父’?你为何会加入影蝶门的?”
“我小的时候死了爹娘和妹妹,就在我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救妹妹,想要随著家人死去,路过的师父救了我,他带我回到‘影蝶门’!”
“从此以后你就成了为钱卖命的杀手?”他眉心多了两道痕。
“错。影蝶门并非外界所想的只是‘杀手组织’,当然,我们的确出卖自己的本事给那些想要消灭敌人的人,但是杀的对象只有高官贵爵,平民百姓我们不会去碰的。我们收下来的银两主要也是维持影蝶门里幼小成员的生活。”她怀念地叹道:“好久没回去了,不晓得大家伙儿可好。”
“所谓的‘幼小成员’,就是未来的影蝶门杀手?”
她摇摇头。“师父和几位影蝶门的前辈,他们收留了许多无父无母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孤儿,然后提供大伙儿一个学习保护自身的功夫的地方,等到他们可以独立,就给大伙儿一些能基本讨生的银两,让他们回到外界生活。有些人选择到乡下种田过日子,有些人像我选择继续为‘影蝶门’效命,反正我也没有担心我的家人,也没有想做想去的地方,所以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持续的沉默令炎华瞥他一眼,又说:“不过今天我有不一样的想法了。虽然我不是要评断师父他们的作法对或错,然而过去我夺驭过的人命中,是否也有人并非该死呢?像你一样,辽南这一带若没有你的军队保护,也许会像其他地方一样动荡不安。我暗杀你失败的事,令我庆幸自己没有铸下滔天大错。可是……一想到影蝶门的同伴,我又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老实说……我现在心情很矛盾,甚至觉得我自己才是该死的人也不一定,为了保护影蝶门也为了偿过。”
“不要说笨话。”他冷冷地喝叱。
“这不是笨话,我真的这么想。”捞过他的缰绳,硬是拉住他。“为什么那时不把我交给那公公就好了。如此一来就不会有麻烦了,我都听到了,琴奴他们说你会因为这件事而陷入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我——要是这么做可以化解,我死也无所谓。”
“谁允许你死?”他目光炯炯地瞪著她说:“你死就能解决一切?你的脑袋瓜子装什么?稻草吗?你的死无法解决问题,只会制造问题……我的问题。你要我去那里找第二个你?世上你这种又笨又鲁莽的小野猫,没有第二个人了。”
“你这人为何如此死脑筋,我好心想告诉你——”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则握住她的下巴说:“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不逃避自己,睁大眼睛,你愿意为我而死,为何不愿意为我而活,为何要以悲观来解决问题。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能做了,不要轻易就把死放在嘴上。”
他的言语刺痛了她,她也同样激动地叫回去:“我是想活下去呀,但我不要见到有人为了我活下去而被牺牲掉,你身边那许许多多准备为了他们主帅而付出生命的士兵们,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都可能因为你轻率的决定而被卷入战争,我能眼睁睁袖手旁观这一切发生吗?我想活下去,可我不想再背负一个杀人者的名号苟活下去,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我懂,你不相信我。”
“这和相信或不相信根本风马牛不相关。”她愕然地摇头。
“你不相信我有足够的才智来保护四周的人,也不相信我的人格不会把四周的人拖下水,更不相信我尽全力想要让你明白的一件事……你竟想从我身边夺走我所想、所爱、所渴望的人的生命,就因为一个愚昧的理由!”
“啊!”被他用力一扯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的炎华,惊呼声中被他抱到他的马背上,刹那间双唇失去自由,被囚禁在他的热吻中。
紧随著惊讶而来的是心里同样高昂起伏的激动——吻得更激情些、吻得更忘我,最好吻得让脑中这些纷乱的声音、疑惑都一并被融化,吻得除了喜悦外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实在不想睁开眼去面对现实,要是世界能就此消失有多好。
更多、更多,永远都不要停,不要放开,真想永远在这热烈的怀抱中沉醉。
他低声咆哮著骂她可恶,但双唇却又背道而驰地不断在她身上印下绵绵的吻,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抱起她的纤腰,让她双腿面向他的欲望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浑身都被他的吻与抚触逗弄得酥软无力,只能紧紧攀附著他的身子,就像无骨的藤攀爬著大树,索求他的生机。
喘息著,她知道继续吻下去,没有人来制止的话,自己恐怕就会当场被他要了。
但是她搜寻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半丝想要反抗他的意志,她也同样渴望他,甚至不在乎他们此刻身在马背上。
“该死。”诅咒一声,他压抑不住马儿的骚动,差一点两人都从马上捧下。
“捉紧了。”
透过被情欲薰发成鸢草绿的双眸,她懵懂了解到他想做什么,也没有抗议。
他策马直驱到森林的深处。
进到隐密的森林,他动作迅速地把马儿系好,紧接著把她抱下马,就著积雪的地为床,让她躺在厚重的披风上,急切地剥除碍事的衣物,以自己火热的身躯覆盖著她。
寒冷的空气令他们吐出的热气化为一阵阵白烟,但是他们丝毫不觉寒冷,也不在意四周好奇观望的小动物的眼光,眼中除了彼此没有他物。
缺乏前戏,他灼热的欲望等不及地穿透她纤细的身子,她尚未适应他的巨大,撕裂而被撑开的部位勾出的痛感让她惊叫,他以吻封住,同时把自己更推入天鹅绒的深处,刺激著她脆弱敏感的快点。
“死了就感觉不到这一切了,明白吗?我们还活著,还能感觉到彼此,你想死吗?你想丢下这样的快感死掉吗?”他咆哮著,仿佛要把她的腰折断似的,猛力地在她身体深处进出著。
“啊……”她眼角泛出不受控制的泪水,身体激动著痉挛著,承受著他的热情与生命。“我……我不知道……不要……”
“告诉我,你要活下去,要和我一起活下去!”他咬牙忍受著她紧缩所带来的阵阵绝妙快感,压抑自己想要尽情冲刺的欲望,一步步地逼迫著她,将她带到炫目的高潮边缘,却又迟迟不放手让她飞越界线。
她不停地摇著头,既想拒绝他的言词,却又想要相信他的话。身子和意识都不再清楚,混沌中只有灿烂爆发的小小高潮让她止不住奔流的泪。
“关……让我……我……要……”激动的五指陷入他的颈,扣紧他的双腿主动地诉说著她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快感了。
“可恶。”他也一样濒临控制的界线,过去他总是游刃有余地拥抱著各式各样的女人,但是唯有她能令自己动情得忘了自我。“快说,快告诉我,说你要和我一起活下去!陪著我,活著!”
“啊……啊……”她唇中断断续续的呻吟越来越高亢。“我……我答应你……饶了我……快点!”
“不要忘了你说的话。”他终于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放开了控制,他以连续几个有力的冲剌,将彼此都带向另一个更难以想像的爆裂高潮。
雪白的林地上,他们宛如失去控制的野兽,一次次地共舞著原始的交合。
白天一场过度的欢愉,回到王府后,炎华连吃饭都没有力气,一碰到枕头就迅速地入睡了。
摸著她晶莹的雪白脸颊上残留著的潮红,关宇朝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棉被,一个人持著烛台坐到窗边,考虑著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对于炎华,他虽然有心给她一个名分,但又不得不考虑到身为王爵的自己,假若要迎娶一名平民女子,势必会遭到朝中的阻力。
同时,自己还有一件不得不排解的问题横在眼前——皇上对自己的耐心有限,这次宫中的使者遭到暗算,更是给他一个绝佳的借口,除去他长期的眼中钉——自己。
琴奴他们虽然口中并没有说,但他们的想法自己也很了解,牺牲一名女杀手换取他辽南王府的安定,这对他们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
目前的处境虽未到四面楚歌,但危机就在眉梢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该如何是好呢?他皱缩著眉头深思著……“嗯?”
窗外不寻常的杀气令他浑身汗毛为之紧缩,他才起身,一柄飞刀已经穿透了纸窗,朝他所坐的地方直射而来,要不是他闪得快,只怕此刻那柄刀会是插在他的胸口,而非椅背上。
他一滚身子,重新站定,迅速地打落烛光,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交出我们的人,关宇朝,否则下一把飞刀就不会让你躲过!”冷颤的语气,随著三道黑影翻窗进入。
“你们的人?”
他的疑问还没有获得回答,床上的人儿却被这番骚动所惊醒,炎华揉著双眼坐起身。“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炎华,你没事吧!”温柔的男音问道。
炎华眨眨眼,好熟的声音,这莫非是……她看著三名不速之客以难以置信的语调,有点恐惧又有点喜悦地问道:“四……四郎哥,是你吗?”
“还有你师父和黑蝴蝶呢。我们来救你了。”四郎高兴地回道。
黑蝴蝶持刀指向关宇朝的胸口。“我们马上就杀了这王爷,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救你出去的。”
炎华诧异地起身。“慢著,不要杀他。”
“嗯?”黑蝴蝶疑惑地抬抬眉。“你在说什么,炎华?”
她缓缓地走到关宇朝的身边,以自己的身子挡在他面前说:“请你们不要杀他,拜托。师父,徒儿不肖,请你答应我,不要杀他,好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子,移动身形来到黑蝴蝶身边,按住她的刀。“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炎华。这段日子,恐怕你有很多事得交代一下。”
炎华点点头,看向关宇朝。“可以吗?先让我和师父谈谈。”
他把双手放在她肩上,无言地给予她支持。
她与关宇朝的命运,从这一刻起有了生死与共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