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刘劭镛替她擦去溢出嘴的药汁。
“没有,就是想看,就是不想移开眼。”
刘劭镛将药碗放了,拥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子。
“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看个清楚。”刘劭镛吻了她,不是浅尝辄止的吻。轻轻啃咬她的唇瓣,带她进入另一波缠绵。
魏泽兰看得出他的用心。
他爱她呀。
“原先我以为,我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刘劭镛将她的发丝缠在指上,缓缓松开。“我想你对我的过往并不陌生。游戏花丛的刘劭镛相信在医界也享有盛名吧?”刘劭镛自嘲的说,啃着她粉嫩的颈子。
“当然,和你的红粉知己相比,我是显得逊色。”
魏泽兰不能说是不在乎,不过她相当有自知之明。凡人性莫不是好好色,恶恶臭。她还不至于分不出美丑,被刘劭镛冲昏了头。
“小娘子,我知道你会在意。但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将来必须装疯才会遇上你,更没料到你会灌了我三天的黄莲水。你瞧瞧,我现在连说话都是苦的,”张嘴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刘劭镛将嘴打得大开,实则为了再亲亲她嫣红的唇瓣。
“是你出言不逊。”魏泽兰避开了,脸却被他捧个正着。“敢说我是庸医?我是庸医天下就没有良医了。你不该因为我是女人,就认为我没有真材实料。”
“你是有真材实料,这一点刘少爷我亲自验过了。”刘劭镛别有深意地瞥了她胸前的浑圆。
“我说的不是这个。”魏泽兰双颊绯红。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
“说吧,你想谈什么?谈谈刘家的小少爷、小小姐。还是另有其他?”刘劭镛确实有话要说。司徒青和洪若宁间的事总得料理,只有在他们的事底定后,魏泽兰才会放心嫁给他。他知道她会先为别人想,不会让洪若宁走投无路。
“谈谈洪家小姐好了。”借由刘老太爷和刘劭镛的谈话,她知道洪若宁已经找到。并且,刘老太爷还是坚持不肯让她进门。
“想谈她?”
“嗯。”如果这份幸福是她偷来的,她得忍痛尽快归还。
刘劭镛看得出魏泽兰的小脸顿时阴郁了。
呵,他的小娘子果然在乎他,虽然她一直没有明讲。
“老家伙的意思是,要我下个月娶进他的孙媳妇,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刘劭镛说得云淡风轻,却不忍魏泽兰心被揪痛的表情。
“洪小姐肯进门了?”魏泽兰苦笑。
天,她问的是什么傻问题?
刘劭镛的疯病好了。别说是洪若宁,一百个女人有九十九个愿意嫁他,剩下一个,就是爱他却嫁不了他的——鬼医。
谁都有资格嫁他,就她不行。
“肯,司徒青伤她伤得太重。”
“那你问我做什么?还不去接刘家的孙媳妇?”魏泽兰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溃堤似地直流。她该听华宁的,刘劭镛从来不属于她。
“为什么不问你?”
“问我做什么?就是现在你将我赶出刘家,我也不会饿死。”魏泽兰甩开刘劭镛环着自己的手臂。他施舍的温柔,她不要。
刘劭镛圈住魏泽兰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贴。
刘劭镛的胸膛起伏震动,上方传来他的大笑。
可恶,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她真该给他一点砒霜尝尝。
“你笑什么?”魏泽兰仰头看他俊朗的面容。
“老家伙要我下个月初三娶他的孙媳妇入门。为什么我不该问你?难道要我抢亲?要抢亲的是司徒青那个可怜虫。咱斯文优雅的刘少爷不做这种事。傻瓜,我要娶的人是你,老家伙的孙媳妇也是你。”
喔,她听懂了,他要娶的人是她。
但洪若宁和刘老太爷怎么办?
“不行。你是好人,会善待她的,对吧?至少你不会对她动手,不会出手打她。”他说她被司徒青伤得太重,不是?“现在她人在哪里,让我替她看看。”
“呵呵,我的小娘子不仅医术惊人,棒打鸳鸯的功力也是一流。”刘劭镛替她抚去泪水。“洪家丫头要的是司徒青,人家可看不上我这白痴。”
洪若宁逃婚的事她知道。可是,现在刘劭镛可精明呢,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的疯病好了,这事她不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不管如何,洪家丫头宁可要司徒青那个粗暴的烂鬼脸,也不要貌不‘惊’人的刘家少爷。”刘劭镛说“惊”人可是说真的,听说就连他的随从看了也会吓昏。“真不知道洪家丫头的脑袋瓜子有没有问题?算了,反正她不要我就是了,现在就看看我的小娘子肯不肯收留我 。可怜呀,我的行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你的意思是,洪家小姐和司徒大人……”魏泽兰起了个头,却羞怯地说不下去。这要她怎么开口?
“对。她和那烂鬼脸,就像你和我一样,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做的事都做了。”
“老太爷那边?”她可没忘,刘老太爷要的孙媳妇另有其人。
“别管他,一切有我。不过,可委屈你暂时妾身不明。”
“你有把握?”魏泽兰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看他一副卖关子的模样,她也不再多问。
“十成十。这件事一切有我,出了什么纰漏,我提头见你。”
“你确定你要的真是我?”
“为什么不是?”
“我听说洪家小姐不仅有惊人之姿,个性更是活泼可爱,应该会对了你的味。况且,洪家小姐出身于商人之家,娶了她对刘家的产业扩充大有帮助。”魏泽兰不傻,若不是有利可图,能加大声势,为何婚姻之事向来讲求门当户对?刘老太爷的考量难道不是这样?想必洪家也是持着这种心态吧?否则,在明知刘劭镛疯傻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毁婚,仍坚持将独女嫁人刘家?
“你也不想要我?”刘劭镛挑眉。“没的事。货物出门,概不退货。况且,什么好处都毫不保留的给了你,现在居然想踢开我?枉费我总是这么尽心尽力、汗流浃背地卖命。我可不曾这样对那些庸脂俗粉。放弃了我,就算是打着灯笼包你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好的床伴。”刘劭镛嘻笑,没有几分正经。
“我说是说正经的,我不想你后悔。”魏泽兰还是犹豫不决。如果知道他终究会离开她,倒不如现在就放弃刘家少夫人的位子。
“我也是说正经的。想把我甩开?如果不是绝美如你,我挑嘴的刘家少爷可不要。休想拿些庸脂俗粉来搪塞。懂吗,我的小娘子?”
刘劭镛当然知道魏泽兰在外貌上称不上绝美,不过她永远有办法让他觉得自在。要不是有她在,他早从刘家主宅逃回北地。以前他不想娶妻,不想被套住,所以狎玩的净是容颜倾城的美妓。有才、有色,但却不真,不少心怀鬼胎。事实上,刘劭镛常常在一旁看她们为了他争风吃醋以为娱乐。现在想定下来了,当然得娶个才德兼备,一心向着刘家的女子。
“你再考虑考虑吧,我想……”魏泽兰轻咬红唇。她明白就外貌上自己实在平凡得紧。刘劭镛想要一个在姿色上更甚于她的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想怎样?”
“我想……我想见见洪小姐。”
“可以,不过你得帮我的忙,她人现在还在提督府里给扣着。她牵连上兵力部署图被盗的事,如果这件事不能圆满地解决,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未必能见着她一面。”
“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魏泽兰面色一凛。她擅长的惟有治病、用毒,他要去劫囚吗?提督府里可不净是脓包,万一一有闪失,会不会牵连了刘家上下?“小心点,和官府作对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那还是……”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的小娘子未免太看轻他这颗脑袋,他的脑袋可不是放着好看而已。劫因这事离绪飞或许做得出来,但是刘家少爷可不屑为之。“我可不想拿我的身家性命冒这风险。你知道,现在我可不是一个人,不顾刘老头,不顾刘家,我还得顾你呢。我不想我的孩子甫一出世就没有爹爹。要将洪家丫头弄出提督府硬来、蛮干成不了事。如果不是司徒青心甘情愿地放人,就是刘家丁众全员出动也未必近得了洪家丫头的身。”
“那你……”
“我的小娘子善画吗?”
“可以。”
“呐,”刘劭镛从袖里摸出一叠纸。“舞刀动枪我可不行,不过我有个轻松方法。司徒青要的不是部署图吗?他要,我们就给他。”
“造假?”
“聪明。”呵呵,他的小娘子虽然不是风风火火,或是洪若宁调皮捣蛋的性子,不过却也不笨。有些事她看得清明,却不愿说。
“不多些人来帮忙?”
魏泽兰不想也知道刘劭镛不可能只绘一张伪图。若只有一张造假的部署图,司徒青只要一查很快地会查到刘家头上。要做就要做到让司徒青忙不胜忙,烦不胜烦,无暇顾及哪一张是真的,哪一张是假的,最好放弃追究洪家小姐的事。部署图这东西反正是见光死,一旦被窃,找回来后也就别想再用。不过,若是诱敌又另当别论。
“不了,让人帮忙只会坏了兴味。”原本刘家好玩、好事之人仅只有顽劣人士——刘劭镛一名。嘿嘿,不过在他潜移默化下,她的小娘子也渐渐转了性。“我几乎能想象老头子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表情,那表情我一看就倒尽胃口。”“嗯,我来也无妨。不过我的伤……”
魏炎聚要徒弟在他们自己身上试药、试毒,既然能走到“鬼医”传人这一步,不用说魏泽兰身上也有不少伤疤。细细、淡淡地粉红色刀痕就散布在魏泽兰不顶美,却百看不厌的美丽身躯上。以前她不在意,现在却在意了。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对对,说得也是。”该死,他怎么忘记这一点了?刘劭镛随手抄起纸,收入袖中。“你应该养养伤,要做就让那老家伙做。你救了他一命,他绝对不敢不从。”
“劭镛,他是你爷爷。”
“我知道,我又没说不是。”谁不知道他口中的“老家伙”、“老头子”就是刘老太爷。虽然没有恶意,但是叫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知道就对他好些,他很寂寞的。除了你,没几个人稍微了解他。”魏泽兰知道自己所言非假,如果不是这样刘老太爷不需要一个人下独脚棋。
“那是他不好亲近,怪不得别人。”显然,刘劭镛还在为刘老太爷不肯爽爽快快地让魏泽兰过门呕气。
“我也不好亲近,不是?”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且先撇去固执的毛病,刘家老太爷其实是个不错的老人,而且极知义理。
“那……”也只有涉及自己的事刘劭镛才会哑口无言。
“他打过你、骂过你,还是灌过你黄莲水?”魏泽兰当然知道这些事绝不可能发生。刘家的香烟还得靠刘劭镛延续下去,冲着这一点刘老爷子自是对他爱护有加。
“当然没有。”
“所以,常陪他下下棋。你会发现,他不是这么难相处。”
“好。”如果他的小娘子能顺利过门,他便不计前嫌。
“部署图由我画吧。刘老太爷看来无恙,不过不好好调养不行。”魏泽兰素手一伸,白绸布上渗了点血迹。
“你歇息吧。这么多你一个人做不完。”
“谁说我要一个人画?我要你陪我一起画。”
刘劭镛不善画,登时面有难色。
一看刘劭镛的脸色,魏泽兰懂得原委。“不会怎样的,不见得会用兵之人,皆是善画之人。说不定你的鬼画符正好和原件没有两样。”
* * *
既然司徒青指称洪若宁盗走部署图时并没有一并搜出赃物,刘劭镛在这一点上还有据理力争的机会。更何况在刘劾镝和魏泽兰两人联手之下,市面上出现各式各样的部署图,任凭要大要小全都悉听尊便。
有赃的贼都捉不胜捉了,司徒青又有何立场要无赃的小贼洪若宁留下?是故,刘劭镛轻轻松松就把洪若宁带出提督府,安置在其他别业中。刘劭镛和魏泽兰也一并离开刘家主宅,移师刘劭镛另购的府宅里。
蜡烛流着泪光,红光映照着桌前的人儿。光线虽然昏暗,但是依然看得出憔悴容颜的背后曾经是一张让人目眩神迷的绝丽容颜。
“别哭啦,为了他值得这样?”刘劭镛无礼的闯入,没有太多怜惜,却有一丝幸灾乐祸。“如果当初你不逃,乖乖地任人一路抬到主宅,一切不也就结了。早知今日伤心,不如当初嫁给刘家的白痴少爷?”
刘劭镛当然不会承认即使她更到刘家主宅,他也不打算和她拜堂。说穿了不过是逗弄眼前瘦了一圈的小人儿。“我没有哭,你别胡说八道。”洪若宁飞快地擦去缓缓留下的眼泪。
她不会哭,不会为司徒青那个不分青红皂白、不知好歹的家伙流任何一滴眼泪。他不值得她为他掉泪,他不配自己对他真心相待。他找了别的女人,不是?他说过,她不过是娼妓,为了什么部署图才和他上床。
可是……可是她就是管不住不听使唤的眼泪。
“是吗?”刘劭镛绕到正面,和洪若宁相对。“你不知道以前刘家穷惯了,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烛光下我依然不会看漏什么不该看漏的。”呵呵,这丫头的性子还挺倔的。
“没……”洪若宁才说了一个字,眼泪又很不给面子的滚了出来。
“没有什么?你看你看,看看你眼里滚下来的是什么?”刘劭镛恶劣地捧来镜子,往洪若宁眼前一搁。
洪若宁吸吸鼻子,撇开头。
“走开,我病了,你让我静一静。”如果他没疯,她也不想嫁恶劣又没同情心的刘劭镛。
“病了?”这年头流行装病?“没关系,我这有大夫,我让她来替你看看。”
“走开,我不要有人在这里。”
“我不会烦你,多一个陪总比一个人难过好,是吧?”她想一个人静静,他可没这么容易罢手。“我这个人呐没有别的,就是……”
“滚。”洪若宁随手一挥,将桌上的杂物扫落。
“ㄟ,你生什么气咧?”刘劭镛还是那副嘻皮笑脸惹人心烦的模样,打着不烦死她誓不甘休的决心。
“你——滚——”
“ㄟ,别气,不管如何,我可不想娶一个面色扭曲的母夜叉。所以你还是放宽心胸,别再生气了。”
“做梦。我不嫁你,死也不嫁。”刘邵镛的条件不比司徒青差,但是她的心里就是容不下他。她的心已经被填满,除了司徒青再无其他。
“正好,我也不见得非娶你不可。不过你不嫁我,又想嫁谁呢?司徒青?”刘劭镛微微一哂。“你肯嫁给‘鬼面提督’?如果答案正是如此,我是不是该表扬你悲天悯人的胸怀?”
听到“司徒青”三字,洪若宁的手微微一颤,眼泪又要落下。
“不,我也不会嫁他。”她恨他,不是?
“若宁妹子,可别意气用事。听我一句劝,不嫁他你还能嫁谁。我想你已非完璧,是吧?你该知道新婚之夜没有落红是何等的大事。别说你爹洪有财的老脸被你丢光,就连你的后半辈子都别想过得安稳。”
“我……”就算后半辈子可以安稳,她也不会嫁给司徒青以外的男人。她爱他呀,可他居然……居然……
“那我们定个协议,如果司徒青在过门前将你领回,一切刘家既往不咎。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仅如此,我还会以长兄的身份送份大礼。但是,如果过门时他还未现身,你就安心地做刘家的少夫人。你和司徒青的那一段从此从此成为过眼云烟,我不希望你再想起。这一点你觉得怎样?”
“你不在乎我已非完璧?”
“不在乎。这样你没有理由拒绝了吧?”他当然不在乎,他要的人又不是她。
“我……”
刘劭镛已经多所退让,否则已有婚约的洪若宁非进刘家不可。从头至尾,这件事是洪家理亏。起先洪有财就算知道刘家的独子害了疯病,但是仍毅然决然地安排将独女嫁人刘家。而婚姻之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辈根本没有权利置喙。
“这种机会不常有,别叫我又改变主意。”
菱唇一咬,洪若宁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同意。如果他不来,我嫁给你就是。”
“爽快。不管如何,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妹子看待,不会让你吃苦。”
“嗯,多个大哥无妨。”其实,刘劭镛人不错,虽然说的多是风凉话,但总好过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胡思乱想。这一点,洪若宁深知。
“对了,这宅里还住了个女人,她不是恶人。你可以多跟她亲近亲近,忘掉过去的不愉快。”他的小娘子想看看洪家妹子,他当然义不容辞地替她铺路。
“小妹知道,现在小妹想静一静。”
“可以,那我就不打扰了。”呵呵……洪若宁直爽的个性对极了他的味,能想见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趣。如果能顺道整整司徒青那家伙,更是大快人心。
* * *
魏泽兰轻轻叩了门,看看洪家小姐是否真在房内。
“请进。”细细软软的声音传出房来。
魏泽兰犹豫了。她该不该进去?进房对她来说只有坏处。如果洪家小姐和刘劭镛真的相配,她只有退让一途,除非刘劭镛坚持要的人是她,不要洪家小姐。但是,能和刘劭镛相配的人想必有绝美的姿容,有这样姿容的女人刘劭镛会不心动?就算洪家小姐的美貌只是浪得虚名,那也不表示她能名正言顺的将别人的夫婿据为己有。既然两种情况都对她不利,她还是先别进去,省得伤心。
“请进。”她明明听到有人敲门,为什么没人进来呢?是她说得不够大声吗?“请……”洪若宁索性拉开门,迎出去。如果来的人是司徒青,她怕只要一犹豫他便打消回来接她回去的念头。
“啊你……”魏泽兰被洪若宁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她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从里面出来,更没想到出来的会是这样的绝丽佳人。
“请进。”洪若宁反倒没有魏泽兰那般惊讶,不过却难掩一脸的落寞,一脸的失望。来的人不是他,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司徒青。
“我是魏泽兰,希望这样突然出现不会太唐突。”魏泽兰苦笑,一面仔细地打量洪若宁。
“不会,我以为你是……”洪若宁突然住了嘴,决定不说出她和司徒青的事,免得徒惹自己烦心。“我知道,刘劭镛他提过你。坐下吧,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谈。”
魏泽兰坐在洪若宁身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来看看究竟,现在她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那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我……”她琢磨该怎么说出口。她和刘劭镛的事他说过了吗?洪家小姐也对刘劭镛倾心,否则不会在看到来人不是刘劭镛之后这么失望。
“嗯?刘劭镛说过你,你不是坏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用不着吞吞吐吐。”若是在以前她非好好戏弄一下她不可,谁叫她说话只说一半?但是,现在她是一点玩心也没有。
“他说他不在意我已非完壁。”
魏泽兰眼前一黑,他要的果然是她,不是自己。“他……你……”
“放心,他不是坏人,他会对我很好的。他会把我当成自己的妹子看待,不会让我吃苦。”洪若宁照实说了,但是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喜悦。就算他会对她好,但是她还是会记挂着有一张丑脸,却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对她温柔的男子。
“那……祝你幸福。”魏泽兰无话可说,这样的结果她早料到了,不是?她短暂的幸福毕竟不能长久,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但却不一定承受得住。与其留下来面对刘劭镛薄情,不如早点走了干脆。
* * *
乌云遮住星子,月亮也未自地平线升起。座落于山林里的宅第,四周没有什么人家,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光亮照进来。选择这里,当初是为了图个清静,现在反倒增添了怕人的寂寞,让暗夜的游人独自消受。
原本连接魏泽兰的房间和大门间有条石子铺成的通道,通道的两边点上木制的方形路灯。素雅彩绘的油纸紧紧地绷在木框周围,只要烛花一晃动,光线就会忽明忽暗,将变化多姿的光影彩绘投射在石子道上。可是不知为何,一路的灯都被挑熄,逼得她不得不缓步行走。
是谁挑熄了路灯?会是他吗?应该不至于,现在他应该还在自己房里。魏泽兰远眺,果然书房的灯还亮着。
瞥了眼亮着灯光的书房,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今晚,她想再看他一面,但是她怕他会亲口告诉她他要娶洪家小姐的事。
无奈地转回头,小心地在黑暗中摸索。黑暗中,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心神不专的她更容易因为分神而跌跤。
“啊……”惊呼,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了她一下。
一回过神,已经被揽住。而揽住她的人便是刘劭镛。
“我都把灯挑熄了,还是不能打消你要走的念头?这么晚你要去哪里?”收起了玩世不恭,揽紧了她。是不是他太过不正经的态度,让她怀疑他的真心?轻松的态度并不代表不在乎。难道真要经过风风雨雨,才能见证两人的感情?“放开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放开你?好让你逃了,是吗?”
“我没必要逃,我不过是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不想再待在这里。”魏泽兰别开头,企图别开她熟悉的气味。
“只是厌倦了这里?没问题?那你想去哪呢?”要不是怕洪若宁想不开,他又去看了她一次,他哪会发现他小娘子的异状?
“我……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管不着?你说我管不着?”刘劭镛微怒,却强压下怒气。“好,那你准备怎么离开这片林子呢?徒步,还是乘车?”她有没有想清楚呀。这片林子虽美但不代表没有有野兽出没。虽然并没有猛虎出没的传闻,但是万一她遇到了怎么办?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子如何面对连男子都惧怕的大虫?
好,就算她没遇到大虫,没遇到猛兽,黑夜中徒步或乘车穿过林子也极不安全。如果马儿在树林中被树枝扎到脚,因而失控地在林间乱窜呢?或是她失足跌落沟壑,或掉进猎人的捕兽笼中呢?这些她都没考虑到。
“这还是和你无关,我不想再留下来。”
“可以,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出树林。你也不用怕我会跟在后面,企图探知你的行踪,更不必怕我会对你苦苦纠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走?”
“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我没信心。有话请你挑明了讲。告诉我为什么要走,连一声再见也不留?告诉我洪若宁对你说了什么?我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不只是外貌。在我痴傻的时候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洪家丫头却是连人都没见着就逃了。我要的不仅是外貌,更是真心相待。这一点若宁那丫头不能,别人也不能。”
“你要娶的人是洪家小姐,我还留下来做什么?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晚了点?”
“娶她?她是这样说的?谁说要娶她了?我不过是想顺利把若宁那丫头脱手,顺便玩玩司徒青,所以才说如果司徒青在过门前将她领回,一切刘家既往不咎。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如果过门时他还未现身,她就得嫁入刘家。”贼贼一笑,原来他的小娘子还是心系于他,害他一紧张连本性都露出来了。“况且,我得让她多难过几天,让她一直盼不到她的司徒青。”
“什么,你没把别业的地点告诉司徒青?你知不知道她会多难过?”
“难过?当然会,不然我做什么大费周章?不过,我总得给抛弃我的人一个教训。”伸手接过包袱。“好了,你打算在这里站到天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