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速地检视她的身上及手腕,雪雩莹白素手上被彦宇紧拉出的褚红痕迹,令狂怒的他几乎要喷出火来。
「为什么让他碰你的手?」语气是百分之百的危险。
「凌渡宇?」彦宇已愤怒的开战:
「放开她!你不配踫她。」
凌渡宇对彦宇的暴吼充耳不闻,他扣住雪雩的手放松了力道,自袖中取出一瓶随身携带的伤药,轻抹在雪雩柔白的素手上。他深邃的冰眸依然隐含着怒气,但动作确是最轻柔而仔细。
雪雩眼睛根本不敢看他,一张俏脸毫不受控制地急速发红,发烫……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混乱失控的心跳声。这男人好可怕……每次一碰到他,她就像患了热病一样。彦宇强拉住她时,除了想快点甩开,她没有半丝特殊的感觉;但现在……浑身的血液好像四处乱冲乱撞,尤其是他粗糙大手抚过之处,更是炽热难当。
彦宇无法忍受这种忽视,更不能接受他们两人间的特殊情悸,疯狂地冲过来。
「凌渡宇,我叫你放开她!」
渡宇依旧慢条斯理地为雪雩擦药,不慌不忙地一转身,大手正擒住彦宇来势汹汹的攻势:
「你想做什么?」渡宇沉喝,语调冰寒似剑,气势万钧。
「放开雪雩!她是自尊自重的好女孩,更是我将来的妻子,我不准你轻薄她。」
「你的妻子?」渡宇淡淡一笑,霸道的大手更占有性地环住雪雩的肩。
「我想你弄错了,雪雩从来不是你的,摆在你眼前的事实还无法让你看清吗?她真正喜欢的、需要的--是我!」
「住口!放开你的脏手!」彦宇如火山爆发般地怒吼,整个人更失控地冲过来,狠狠地一拳就挥向渡宇。
「啊! 」在雪雩的惊叫中,渡宇气定神闲地将她往后轻轻一推;整个人俐落地一转,身形如鹤地往上一拨再俯冲下来,出掌如风地接住彦宇剽悍强劲的攻势。
两个高大狂猛的男人打起架来真是惊天动地,一发不可收拾。只见彦宇如出闸猛虎般频频进攻,拳脚霍霍,凌厉的攻势密不通风。相对彦宇的狂怒激烈,渡宇却显得过分写意优闲,他只守不攻,硕长的身躯翩若惊鸿地移行换位,毫不经意地举手投足间,却一一封住彦宇锐不可当的招势。
「混帐!」眼看凌渡宇优闲地像在踱方步一般,自己却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彦宇恼怒地暴喝一声,攻势更加狠猛,掌风飒飒地直劈下来。
「住手!我叫你们住手!」雪雩怒吼得喉头快爆掉了,她真是快气疯了,这两个疯子……亏他们还是亲兄弟,怎一见面就会打架?
「住手!」眼见怎么喊也无法让那两头疯狮子停止,附近又没有水……这不行,她得去找人来拉开他们,雪雩正要往外走时,却瞥见女王陛下怒气冲冲地率一大堆人往这里而来。
「女王驾到。」一声大喝终于令这两头疯狮子停下来。
「圣女?原来你在这里?」千鹫女王拄着拐杖,脸色阴沉地走过来,一看到双双挂彩的两个儿子,她立刻由愕然转为愤怒,尖锐地逼问:
「你……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啊?」
「殿下!」紧跟在女王后的夏婕妤--夏珞茵看到彦宇的狼狈模样,惊呼一声冲过来。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先回房休息吧。」
「别碰我。」彦宇的脸色十分铁青,冷冷地推开她。
「你们两个竟为了这女人而大打出手?」千鹫女王怒吼,凌厉的目光几乎可令地狱结冻。
「好好,我的两个儿子真是有出息!竟为了一个曾和别的男人私奔过的圣女而开战?你们还够资格当千鹫国的太子吗?」
女王怒焰腾腾的双眸狠狠地转向雪雩:
「我还没和你算起旧帐,你竟敢寡廉鲜耻地勾引我的两个皇子?」
「雩,」凌渡宇大手将她拉入怀中,以雷霆万钧的气魄捍卫她,「走,我送你回静心斋。」
「站住。」女王气冲冲地一吼,「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竟敢带她走?」
渡宇缓缓地回过头,蛰猛凌厉的压人气势犀利地与女王对峙,冷然沉肃地问:
「她犯了什么错?」
千鹫女王一愣,渡宇炯亮冰寒的鹰眸与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风差点令她为之语塞,她顿了一下道:
「自从圣女企图与人私奔逃逸后,我国境内就面临一连串的天灾人祸,先是山根境内在稻谷收成前突遭大批蝗虫侵袭,损失惨重;再来是东南沿海莫名地连刮七天七夜的海啸,大批渔船失踪,渔民生死未卜。而昨天,在北方的伊柬郡又爆发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火山爆发……」
「这一切全是因为河神发怒了!」千鹫女王逼向雪雩,怒不可遏地道:
「要祭祀给河神的圣女行为荒唐,不贞、寡廉鲜耻地与男人私奔,不但败坏我千鹫国的国风,更激怒了河神。为免更多的不幸发生,所以,哀家已决定--将河神祭的日子提早,速速将圣女献给河神。御林军,给我上!把圣女拿下来。」
「母亲!」凌彦宇大惊失色,而渡宇紧紧拥住雪雩,浑身每一寸刚硬的肌肉瞬间爆出杀气,阴沉危险地进出:
「住手!谁敢伤她?」
狠猛慑人的气焰令御林军为之却步,没人敢再向前一步,迟疑地望向千鹫女王。
「拿下她!」女王狂怒地吼着,「你们想造反是不是?快给我抓下那妖女。」
在女王的命令下,大批御林军只得硬着头皮冲上来,涌如潮水一般。在刀光剑影中,渡宇先将雪雩放置安全的地方再从容不迫地应战,掌风到处,不管多锋利的刀剑全被震为两半。
雪雩紧张地在后观看着,突然,她双眼一瞪,不敢相信地望着站在一旁的夏珞茵……
夏珞茵冷冷地盯着正专心应战的渡宇,她的绯色长袖中慢慢滑出一奇异的银光,一般人也许会以为那是银饰,但雪雩却很清楚……那是毒针!
她偷偷地将毒针藏在掌中。
雪雩的二师姊就是最善于用毒的小毒仙洛翦寒。虽然雪雩完全不会使用毒器,但这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紫电幻影针!那毒针只有短短两寸,却狠毒无比,见血封喉。
夏珞茵掌中还有一袖珍型发射筒,哼,她等这一刻已等很久了。趁凌渡宇与御林军陷入混战中……她悄悄按下机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射毒针。
咻!
「不要!」雪雩尖叫着,狂风一般扑过来。
「抓住她!」女王下令。
十几个御林军包围住雪雩,刀剑尽出,怒极的雪雩大吼:「滚开!」剎那间她潜在的力量被逼到极点,凌厉的眸化如利剑般射向御林军。
「啊!」只听哀嚎声四起,不过两三秒间,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御林军全部倒下,所有的人全吓坏了,她她她……她的眼睛竟会杀人?
「妖女!妖女……她一定是妖女!」
「渡宇!」
「雪雩!」陷入混战的渡宇愕然地望着突然街向自己的白色身影,「危险,别过来!」
「有毒针,小心!」雪雩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双手狠狠将渡宇推开……但太迟了,夏珞茵的毒针绵密如雨,虽然渡宇紧急抱住雪雩往上翻飞,但两人身上却各中一枚毒针。
「啊!」毒针狠狠扎入她背上的风门穴,雪雩低呼一声,瞬间昏了过去。
「雪?!」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索峪山内。
她仿佛在黑暗之中浮沉……
好痛好痛,背部好痛!快将她撕裂的灼热感,谁来救她?她好痛!
蓦地,一股冰凉贴住她的背,雪雩正稍微感到痛苦减轻时,一双大手不住地轻拭她的汗,焦急地喊着:
「雪雩,你醒醒,雪雩。」
让我睡一下……我好累好痛,让我睡一下。昏昏沉沉的雪雩在渡宇焦急的低呼中终于清醒过来,眼睛半睁半闭,她已听到她最想听的声音,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渡宇?我们……啊……」背部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别动。」渡宇紧抱住她,「你的背部中毒针了,我已运气将毒针逼出来,但你不能昏睡,雪雩,这时一定要保持清醒,你撑一下,我帮你运功驱毒。」
「我……」雪雩勉强地半坐起来,散乱的眸光环视四周。
「这里是?」
「你放心,这是山谷内隐密的石洞,没有任何人会找来这里。」渡宇心痛地搂紧她瘦弱的肩,雪雩一昏过去,狂怒如豹的他在毫不留情地击退御林军后,抱着雪雩奔到山里。
石洞,雪雩的意识慢慢清晰了,但当她看清渡宇的脸时愕然惊呼:
「渡宇?你怎么了?」
渡宇那历经风霜的脸除了反常的苍白外,还呈现诡异的紫色……很明显的,他体内有剧毒!
渡宇紧紧抱住她,让她紧贴住自己的胸口,一言不发。
只要能这样紧拥着她就够了,他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渡宇,回答我。」雪雩惊惧不安地挣扎坐起,他的脸色……她发抖地问:
「你……难道你以嘴帮我吸出毒血?」
渡宇精锐的眸光已呈涣散,壮硕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了。往下一滑,喃喃地反复道:
「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毒针我已帮你逼出,毒血也全吸出来了……但对不起……我无法再以内力帮你驱除余毒了……对不起……」他的头好重好重,眼前开始出现奇异的幻影。
紫电幻影针毒发的前兆就是眼前会出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幻影,中毒者会气脉逆流,心性大变。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最后自残而亡。
「雪雩,快下山。你快去找人救你,把你的余毒清干净,不要管我,快走。」
「渡宇!渡宇!」剎那间,雪雩泪如雨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也中毒的你不但不保存真气为自己驱毒,反而耗尽元气来救我,还为我吸出毒血。你明明知道这是最狠毒的毒针,为何还要去吸出毒血让自己的毒更加重?」
她哭着扑到他身上,但他却狠狠地推开她。
「别管我,你快下山找人救你,快走。」
「我不要,」雪雩泪涟涟地喊着:
「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你……」他极力漠视心底的狂动,以最后一丝力气火爆地吼着:
「滚--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我要你马上滚下山!快走。」他忍住身体被撕裂般的痛楚,狠下心粗鲁地将雪雩往石洞外推。
「不要……」雪雩悲痛地嘶喊,「我绝不走!绝不离开你。」
「走!」石破惊天的暴吼,他用力将雪雩往外一推。
「啊!」一个踉跄,站不稳的雪雩直直摔到地上。
「雪雩!」渡宇闪电般奔过来,心痛如绞地抱起她。
「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受伤?」
「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不要再赶我走……」雪雩紧攀住他的臂膀,凄楚哀痛地低泣:
「正如你永远将我的性命摆在第一位,比自己还重要。我亦无法失去你呀!你不明白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紧紧相随,绝不独活。」
「雪雩!雪雩……」她的每一句告白都狠狠地撼动他的心,直达心湖深处最隐密、最刚硬的角落……心弦战栗。
「傻女孩,我不配拥有你啊。」渡宇死命地抱住她,密不可分地紧搂着,似乎要将纤细的她嵌入自己体内般。
「对我而言,你是如此清灵脱俗,精致完美,有如化莲仙子般璀璨动人,我配不上你……我如此地恶名昭彰,你别忘了……全皇宫的人都认为是我害死彦宇的未婚妻……如果你还有一点警觉性,就该离我离得远远地……下山去找人治好你……当作从来不认识我这个人……」
「不,」雪雩点住他的唇,坚决地道:
「不准你再说一句这样的话,更不准你再赶我走。我说过我绝不相信你会对自己弟弟的未婚妻或对任何女孩做那种事,我相信你,渡宇。」
「你……」如果自己现在不是毒发全身,怕会害了她,渡宇真想好好地按住她,狂吻她!她竟如此相信自己……事情发生后,她是第一个毫无保留相信他的人。
「雪雩……傻丫头……」不顾眼前越来越强烈的幻像,他挣扎地想站起来。不! 他不甘心就此倒下,他要守护她,捍卫她一生。
「渡宇,」雪雩紧紧扶着他,「你别勉强,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雪雩让脸色灰败的渡宇靠着石壁休息,担忧地问: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望着她盛满忧愁的小脸与泪汪汪的瞳眸,渡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别担心……目前还好。我已把毒针逼出来了,也自封重要穴道不让毒液扩散。别哭,」他心痛地轻吻掉雪雩豆大的泪珠,「我会没事的,我还要保护你一辈子。」
雪雩捧住他的手,紧贴在自己粉颊上,任泪水滚滚而下:
「夏珞茵真是太狠毒了,如果我没看错,这毒针叫紫电幻影针。中毒者若内力不够深厚,必当场毙命;就算自封要穴,也拖不了多少时辰,中毒者会气脉逆流,五脏溃烂,甚至……自残而亡……为什么?夏珞茵为何要对你下这毒手?她到底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
渡宇叹了口气:
「她一直以为我侵犯过她姊姊……夏珞馨,迫得夏珞馨投江自尽。所以,她恨我,我并不意外,也许她一直想替她姊姊报仇吧。」
但令渡宇惊讶的是……夏珞茵手段竟如此凶残嗜血?下手如此毒辣?还有,出身名门,十五岁就被送入宫中的她怎会有这种邪门暗器?
「不,我觉得事情并不只是她要代姊复仇那么简单。」雪雩摇摇头,深思着。很奇怪,夏珞茵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直很诡异,尤其是她所居的紫筑宫,三更半夜那奇怪的哭声,真的是闹鬼吗?
还是……?
一瞬间,雪雩脑中似乎闪过什么……整件事太玄疑了,她一定要再找机会潜入紫筑宫,查明真相。
「对了,」渡宇问:「当御林军包围住我们时,你是如何冲过来的,我不知你会武功。」
「不,我不会,」雪雩摇头道:
「我的师父是中原的江湖异人--仙鹤神姑俏夜叉。拥有一身绝学,两个师姊:谷湘语和洛翦寒也深得她的真传,但我自小因体质关系不能习武,师父只让我学轻功,至于迷魂大法……就是我用来击退御林军的,是无意中练成的。当我潜在的力量被逼到某一极限,便可运用目光伤人,却交代我不能常用迷魂大法,因它所耗的真气太大了,每次运用完,我总是疲惫不堪。」
「我了解。」渡宇心疼地将柔弱无骨的她搂在怀中。
「我也不赞成你使用迷魂大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尤其你本身就有寒毒的宿疾,再耗用真气更是雪上加霜,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竭尽最后一口气来保护你,绝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雪雩紧紧地依偎在他宽阔的怀中,任那阳刚粗犷的男性气息包围自己,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温暖缓缓地升上来,这是天底下她最眷恋的角落,她只想永远地栖息下去。
在未下仙鹤山之前,虽然饱受寒毒的折磨,但她从不在意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日子。自己的性命何时会消失……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来千鹫岛当圣女……但……渡宇出现了,她无法漠视他给她的强烈震撼,仿佛全身每一丝情悸都因他而活跃苏醒,她好想永远守着他,永远待在他身边,做个被他溺爱的女人,也把自己炽热坚定的爱,完完整整地献给他。
既然命运让她遇见他,就请上苍对他们仁慈一些吧。让她可以多爱他一点,多为他付出一些,多给他们一些厮守的光阴。
雪雩紧抱住渡宇,不愿再去想任何的问题,不想,他们身上的毒,还有她的寒毒,她只想好好地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曾经真爱过,便是永恒!
「嗯……」渡宇痛苦的低哼声惊动了她。
「渡宇,你怎么了?」雪雩大惊失色。
「我没事……」不想让她担心,渡宇拚命漠视身体那有如火烧般的痛苦。
「躺下来,你先休息一下。」雪雩扶着他躺在地上,突然,她倒抽一口气。
「啊!」雪雩捂住胸口,面色开始发白。
「雪雩,」顾不得自己的痛楚,渡宇惊骇地抓住她。
「你怎么了?」
「我……我……」糟!四肢开始变冷了,寒毒……
渡宇探着她的体温。
「你的寒毒又发作了?解药在哪蟹?快,我喂你吃下。」
「没……没有用。」雪雩身体紧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地说:
「我……我又中了紫电幻影针的毒,此时不能吃寒毒的解药,这两种毒性是相克的……病情会更加重……」
「那现在怎么办?」渡宇紧抱住她。
「雪雩,保持清醒,你不能昏睡。你忍一下,我立刻背你下山求救。」
尽管渡宇已真气耗尽了,但他仍火速地抱起雪雩欲冲出石洞。
「渡宇哥,等一下……冰晶玉……」半昏迷中,雪雩终于想到一样东西。
戒指……她拿下一直戴在手上的水晶戒指,里面有翦寒姊替她放进去的冰晶玉。
雪雩以颤抖的手打开戒面,取出晶莹剔透的冰晶玉。
她将冰晶玉塞人渡宇手中。
「渡宇哥,你快吞下它,这是冰晶玉,解毒圣品,天底下没有它不能对付的毒。」
「不,既然它是解毒圣品,你应快服下,好控制你的寒毒。」
「没用的。」雪雩凄凉一笑。
「我的寒毒是一出生就有的,连冰晶玉也无法根治,只能挡一时的痛苦。让我服用是糟蹋了它。渡宇哥,毒液已在你体内扩散了,你快吞下冰晶玉,以免后果不堪设想。」
渡宇坚定断然地摇头:
「不,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寒毒发作,而自己吞下这颗冰晶玉。雪雩,听我的话,你比我更需要它,吃下它。」
大手扣住雪雩的下巴,欲强把冰晶玉塞人她口中。
「不要!渡宇哥,」雪雩仓卒地推开他,泪水已决堤而出。
「渡宇哥,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都中这么严重的毒了,还是只替我着想?这是唯一的解药啊!我求求你快吃下它吧。」
渡宇紧紧盯着她,黑眸深不可测,他突然道:
「好--一人一半。你我各吃一半的解药。」
一半?雪雩愕然:「不行的,冰晶玉必须整颗服下才有最大的功效,只吃一半,效力也有限。」
「若你不同意,我立刻将它扔出去。」渡宇面无表情,高举起手。
「不要!」雪雩大叫,冰晶玉是唯一能救渡宇哥的解药,绝不能失去它。
「渡宇哥……」她泪汪汪地哀求。
「不!」渡宇狠下心道:「除非你肯服一半,否则,我宁愿扔了它,也绝不服用。」
雪雩认输了,他的神情是如此执着坚定,任何人休想改变他的决定。
「好吧。」雪雩叹了一门气。
他刀刻般的冷硬线条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以力道将冰晶玉分成两半。
「终于肯听话了,来,嘴巴张开。」
雪雩犹不放心地盯着他掌中另一半的丹药说:
「不要,我一定要亲眼看你吃下去我纔吃。」
「好。」渡宇笑容灿烂迷人,仰头吞下一半的丹药。
「乖女孩,现在可以吃了吧。」
雪雩顺从地轻启珠唇,才刚咽下去,突然,渡宇猝不及防地抓住她,滚烫的唇封住她的唇,在雪雩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将另一半的冰晶玉一并送人她喉间。
「你……」雪雩仓卒地推开他,又急又气,「渡宇哥,你……」
毫无血色的渡宇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般,直挺挺地倒下。
「渡宇哥!」
虽然时节已届立春,但索峪山高耸入云,山上的积雪终年不退,放眼过去仍是一片白皑皑的雪景,气温也低得冻人。
「啊!」雪雩瘦小的身躯扛住高大却昏迷的渡宇,举步维艰地在雪地襄踽踽独行,她咬紧牙关,费尽力气地举起深陷在雪堆中的脚,艰辛地迈着步伐。
她背着昏迷的渡宇已在雪地中走了两个时辰了,但她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越来越冰冷的体温及似乎已冻麻的双足;她要救渡宇!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雪雩已决定了:将渡宇背到山下找人医治;或是直接将他送入皇宫中,不管女王会怎么对待她都没关系,直接将她处死或举行河神祭也无所谓……只要能救活渡宇!
夏珞茵手上一定有紫电幻影毒的解药……雪雩向来澄澈无波的美眸此刻却燃烧着喷怒的烈火;如果夏珞茵不交出解药,她一定会杀了她!虽然风雪雩根本不会武功,也从没拿过刀,但为了渡宇……她相信自己会杀了夏珞茵!
雪雩的发上、身上、衣服上,以及靴内全是雪水。雪水逐渐融化,蚀骨的冰寒毫不留情地袭向她,雪雩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她的唇已冻成青紫色,她好冷好冷!好累……累得快当场倒下了。
但她不行!她绝不许自己松懈,更不许自己软弱,要救渡宇!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救渡宇,否则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唔……」陷入昏迷的渡宇无意识地低哼。
「渡宇哥?」雪雩赶紧将他放下来,抱住他。
「怎么了?很难过是不是?再忍耐一下,我会尽快将你送到山下医治,渡宇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雪雩一探到他的肌肤,立刻大吃一惊……好冷!怎么办?渡宇的体温一直在下降,脉息也越来越微弱了,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无法支持到下山……
「渡宇……」雪雩枯干的泪水再度泉涌而出。
「渡宇,你振作一点,不要丢下我!」
她的外袍早脱下来裹住渡宇;雪雩一咬牙,将自己身上的羊毛小背心解下,为渡宇穿上。她只剩一件单薄得不能再单薄的单衣。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来,雪雩浑身打颤,冻得几近窒息。体力透支的她也快晕眩了,不……不可以!要救渡宇。
雪雩拨起发上的一支玉钗,狠狠地朝手臂上刺下去--锥心蚀骨的痛楚猛然传来……
她绝不让自己晕倒!她要撑到最后一刻,救渡宇!
又冒着风雪走了一个时辰,雪雩的头越来越沉重,几乎已看不清前方。她雪白的腕上已被玉钗刺出一排怵目惊心的痕迹,但没有用……不论她用任何方法,似乎已无法再保持清醒,她快倒下了。
糟,自己一定是迷路了,不然为何走来走去始终找不到下山的路?雪雩急得直冒冷汗,天快黑了,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下山,她和渡宇在冻毙人的荒山野岭……雪雩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办,难道天真要灭亡他俩?他们真的要死在这冰天雪地中吗?不……雪雩不甘心,她认为自己死不足惜;但她不要渡宇与她一起丧命于此呀!
雪雩神情恍惚,歪歪斜斜地背着渡宇往前走……突然,她的双眼一亮,不敢置信地冲向前方。
有一楝竹屋掩在一片梧桐树中,有人家!这就代表她和渡宇有救了,但最令雪雩兴奋的是……竹屋的窗上挂着许多珍贵的药草,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大夫!
太好了……太好了!雪雩激动地热泪夺眶而出,上苍终于听到她的祈求!渡宇哥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