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训已成,所爱已失,身中绝毒——这些,造
就了此刻的她的心态。
她不想解去身上的毒,因为毒发会让她快乐的死去,而且——试问这世上能有几人是在死时最美呢?她所中之毒,与“嫣然一笑”同为天下绝毒。
解药是有,但也只有一颗。
她不想用,因为她不想活,她想陪他一起走
痴吗?痴吧——
缓缓的绽出笑容,她环视着四周。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凌云峰的后山。也罢,来了就多呆一会儿吧,这里清幽无人,正好供她自由的畅想与飞舞。
毒已经发过两次了,再过一次,她就要离开人世了,而这之间,她还有二十多个时辰好活呢I轻笑着,她随手拍出一掌。
力道千钧的掌风击向石壁,她看着,等着石屑纷飞的景象。
所中之毒不曾将她的内力废去,只是会偶而阻塞血脉,使她全身无力。但,那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罢了,她想着。却眼前的一幕而怔了。
只见那被掌风拍到石壁,缓缓的移动着,露出一个洞穴,很宽大的洞,有两人高,两米宽。
这里怎么有一个隐密的石洞?她猜测着,疑惑’着,为什么师父也没与她讲过呢?难道师父也不知道吗?
她走进去,因为那石洞里有一股莫名的召唤力,一直吸引着她。
走进去,洞里一片昏暗,但在转个弯后却一片通明。石壁上每隔五步便嵌了一颗夜明珠,烁烁生光。
她打量着四周,就见洞壁的西侧有着一块很薄很薄的石板,平放在地。她走过去。因为她感到那块石板的下面,有着秘密。
伸手扳住那块石板,她却没有勇气将它拿起了。
她的手颤动着,心中因为某种不知名的感情的极度期盼而揪着。
她咬着牙,将石板拍到了一旁。
露出了二个玉盒,她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卷发黄的有字白绢。她展开,看到了上面赤色的笔迹。那赤色是血,依旧鲜艳。
她看着那上面的字,泪悄悄的涌出……
“悼嫣!
你已化为烟灰,沉入潭底,而我的心痛与愧疚未减。我不想伤你,却一再的将你所伤。我不敢面对你的痴爱,因为我是那么的渺小。
你不忍伤我,却被我所伤,你走上祭台,又担起叛宫之名。我——深深的悲痛呵,怎能再欺骗自己说,我不爱你?
不,我爱你,我真的爱你*那连弹三遍的情
曲绝魂将我的心牢牢系于你身之上。我——一直都将它压在心底。
我爱你,当我终于想通的时候,天人已隔。
金雪儿将你的骨灰偷偷撒入潭中,我在你殉身一年后的今天走进了这个洞天之中,金雪儿已走,她心中在计划着复仇。
她恨我——因为你不恨我;她想杀我——因为你不忍杀我——
嫣儿,嫣儿,今日我将与你同在。在潭底与你长相伴,,我是用爱来思考的,我心甘情愿——
“红云”已被我投到了山池之中,再也不会伤你了。而这封悼文,我用血来写它,为了还你,你的一臂呵——
“想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不,我不悔,但我怕你悔,你会悔吗?你——曾说过:
“圣洁是白色,纯情也是白色。
忧郁是蓝色,伤心也是蓝色——
红色,如血,是仇恨的代言——”
你恨我吧?你悔了吧?不——你不要后悔,你
不要后悔。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我不希望你后悔。我以心来乞求你,不要后悔——
我是如此爱你呵!愿与你相依潭底——
风清扬绝笔。”·”’
泪水溅在白绢之上,她却笑了。
捧着玉盒与白绢向前跑去,沿着山洞,她来到了一块天然玉石的影壁前,转过影壁,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大片的花草。
她呆住了,在天寒地冻的严冬时节,竟然有这些属于春、夏、秋、冬四时的花朵,而且,齐开,真是一奇迹。
这里温暖如初夏,却不燥热。福地洞天吧?
金雪儿——她又落泪了,她真的是一个知己,
对吧?
走向前几步,看到了花丛掩映的碧潭,平静的如一面镜子,不起一丝波痕。她站在潭边,看着潭中自己的倒影,又一次的轻笑。
他。没有负她——
把手中的玉盒投向潭中,荡起的一圈又一圈水纹破碎了她白发红颜的倒影,蹲下来,她将那封血书的悼文绝笔放在地上。
伸手拿出火折子。
又一次的火焰跳动,她在火焰中看到了一个多情的男人,轻轻一笑,转眼即逝。
白绢在火中化成了一阵烟与一片灰。
这是一个结局吗?她想着,不,还不到时候。
因为她还没死——
风清扬到底还是爱着雪嫣明的啊!在她死后一
年,他也来到她长眠的地方,用血写下了悼文,并且,跳下潭中与她双栖。
这就是殉情吧?
随她而去——她很幸福。
也许在火焰中,她怨,她恨,她——不会悔。
她不会悔的,如她一样,白衣换红裙,红裙换白衣。
这一切总算是要回到原点,从此,成为云烟。
倏的,一阵风卷起,她的银发在风中飘扬,她闭上眼——耳边似乎隐隐的传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是啊,直教人生死相许,生死,相许。
两天了,她日日都去潭边独立。行踪诡异的让兰影和菊影担心。今日,她忽然留在了宫中。
望着天上纷飞的大雪,她轻笑,原来老天也为她作美呀——
“宫主。”柳随风和韦求风走了进来。
“嗯?”她转过身,看着柳随风。
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啊!也是好友,他
二人更是她的左右手。但是,,今日就要分别了吧?
她时间不多了……
“水月路来了吗?”她想见她,因为有一件事。
“来了,依您的吩咐,已在宫前的香阁稍候。”
“很好。”她飞出厅外,去了解、了结那一件心事。
雪中,二方如火的红毡铺在雪地上。
一左一右的排列。
雪飞痕首先坐到了左边的红毡之上,然后看着水月路落座。
她很出色——以男人的眼光与标准来看。一身
绿缎塑造出千金小姐的娇柔,一袭狐裘又衬出她的贵气。眸间闪出智慧,眉心闪出灵黠,她有着才女的气质,也有着才女的韵味。
不可否认,她很欣赏水月路。而她俩,也很有缘,然而缘起于同一个男人,又毁于同一个男人。
她们因云之阳而相识,又因为云之阳而不能深交。
她怨过她,但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错不在她。
被人爱与爱上人都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怪他负心便了,何必将他所爱之人也牵扯人内呢?她又何其无辜!
不过就是一段月下的婚约之言,一份悄悄而至的情罢了,她何必要为了那些而对她反目呢?
她很聪灵,她也很聪灵。
难得的世间才女们呵,相继为爱沉沦、折翼。
放飞吧!束缚与诱惑已经不在了,就伸展出各
自的羽翼吧!飞翔——
“想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她笑的如春花满月,绝美动人。
水月路不语,只是看着她。
她是夺她所爱的女人呵,她却无法苛责。毕竟,她爱的也很苦,很苦。先是有了她这个介入者,再来就是身份、背景对立的大问题,然后,又是云哥哥的落崖。
她一定很伤心——因为她那一头银发呵!她当然知道伍子胥的一夜白头,所以,她并不对她的红颜白发感到惊愕。她爱的很深——这点就是她所不及的,云哥哥的衣冠冢也立起了,她虽然伤心,却没有痛到白头的地步。
抛开女人天生的妒意,单纯的来看雪飞痕。
那天生丽质的冰肌雪肤、翠眉水眸就是得天独厚的。如今一身的白衣配上白发、飞雪,她就像是不染尘埃的谪仙,绝美而空灵。她很美,所以上天造好她后又开始破坏她的完美,她的幸福——
自己呢?也是上天手中破坏她人生的一颗棋子、一个兵卒。
悲哀的笑了,她说道:“你怨我吗?”
“不怨。”雪飞痕一笑,“为什么要怨呢?”
“为什么不怨呢?”
“他已不在,怨又何用?何况,爱不是错,被爱与爱人都不是错,没有人也没有立场去怨另一个人,另一份爱。”
“那你为何请我来?”她惊愕了。
“如果是怨你——”她笑着, “我大可以去亲手杀了你。相信没有人敢拦我,也没有人拦得住我。”
她看着水月路,“如果是怨你,我何必请你上山呢?”
她懂了,但目光仍是锁着她,听她讲下去。
“今日请你来,是因为我慕你应天第一才女之名。”她笑, “我有一曲,想弹给你听,这首曲子,在近百年中,也只有两个人听过了。你是第三个。”
说完,她望着她。
她解了一个谜,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回笑:“什么曲子这么宝贝呢?”
“情曲呵!”她吐出三个字,回头唤道: “兰影,去取一支九宵玉殒香。”
兰影闻声,掠去离此百丈的香阁。
少顷即回,手上捧回一指粗细的紫色烟香,约有三寸长短,未燃已先有一缕冷香散出。显然是一支上品。
“何为九宵玉殒香呢?”
水月路轻笑,她真的没听说过此香之名。
‘倾名思义,是那支香燃尽,即香宵玉殒者死后,闻者会回味九日,鼻端留香。所以就叫做九宵玉殒香。你没听过是很平凡的事,用不着惊讶。而且,此香为香中极晶,终生难忘其香。”
雪飞痕笑着解说,一面挥手让兰影焚香,一面又接过菊影捧来的琴。将琴置于膝上,她望向已在沉木香炉中燃起的九宵玉殒香。
一道紫烟袅袅升起,伴着一股冷香,那股冷香似有似无,偏偏又奇异的让人心魂俱醉,忘乎所以,实在是一支极晶。
雪飞痕的琴音已起。
一声声幽怨一声声哀婉的琴调,一声声轻乐一句句喜音似是要勾人魂魄般,引人入胜。
水月路闭上眼,魂魄似乎脱壳而出,随音起舞,她醉在琴中。
远远的似乎又看到了云之阳,他依旧一身白衣,温柔的笑着向她招手,她走近却发现他消失了,原处一片白雾,她惊愕的四下顾望,却发现他又出现在她身边。
“我永不负你”,他笑着,认真的看着她。
她欣喜着,他又说,“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她。”
她愣了,心痛,她瞪着他, “你说什么?’’她哀怨的问道。
他又消失了——
忽的,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后面又有一个小女孩,“云哥哥!”她唤着,追着。
“什么?”小男孩停住,一张俊秀的小脸跃进她的眼中。
云之阳?她愣住了,怎么是——
“哨——”一声响,琴弦断了,雪飞痕眯起眸,一脸寒霜。
她睁开眸, “怎么了?”她看着雪飞痕冷下的目光直视远方。于是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
远处,云之阳和一名蓝裙少女并肩而来,身后又有两名可人的小丫环。
雪飞痕一动不动的望着越行越近的人,是他!他没死——
本该高兴的,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身边的少女又是谁?为何会与他连袂而来呢?
云之阳和蓝裙少女一行人已近,在离她们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好美——你换了白衣,虽然仍是一头白发,
但是却那样的绝代风华,你是那样的清丽脱俗,绝美的不沽一丝烟尘,你好美。
云之阳看着雪飞痕,失神了。
不!你又活了下来,你不能与她双宿双栖,你不能沉迷,你必须理智!你快移开目光吧,不要为她倾倒,不要露出半丝感情了……
他移开眸,看向水月路道:“月路?你怎么在这儿?”他疑惑着,难道雪飞痕又把水月路掳来了?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瞪向雪飞痕,眼中有着强烈的斥责。“你为什么又把月路掳来?她对你还有什么价值?你又想利用她做什么?”他一句比一句急促,强烈的质问与遣责表露出来。
雪飞痕的心又是一痛,冷冷的笑开了。
你又傻了一次,她嘲笑自己,你看清楚了吧?
他是那么的不信任你!这种男人,他摆明了是不爱你,你怎么又沉沦了呢?
她冷笑着,举手打断水月路的开口解释,“什么都别说。”
她又看了云之阳一眼,冷冷的绝望。转身,她不想呆这儿,看这个让她傻过一次又一次的男人。
云之阳握紧双拳,怕自己忍不住会追上去,因为她的背影——好寂寞——不!你不能有这种想法!
她是与你对立的人呵!你怎能再对她产生怜惜?你不能再对她有情了!你应该——
“飞痕!”他突然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因为,雪飞痕的身子一个踉跄,软软的倒了下去。见到她倒地的画面,多少理智也不能唤回他的感情的行动了。他冲了过去——
抱住了她。
雪飞痕冷着眸,淡淡的扫他一眼,唇边有着一抹讥笑,何必装得这么担心我呢?演戏不累吗?
“呃,”她忽的皱起了眉,该死!毒性又发作了!怎么办?内力阻塞、身体疲软竟然与毒发同一时刻。
好痛啊!像是千百只小虫在啃啮她的五脏,唔!好痛——
她咬着唇,苍白、苍白。
“你怎么了?怎么了?”云之阳急了,他一迭连声的问着。
“她毒发了。”一旁的蓝裙少女忽然开口,并且蹲下来,伸手按住她的脉。
“放手!”雪飞痕一用力,甩开了蓝裙少女的纤指。啊?内力恢复了?她又惊又喜,立刻翻身脱离云之阳的怀抱。
“啊——”却又因为用力,而在翻身落地时再次痛喊出声,好痛——她紧锁着眉,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发作了,啊——
又一阵痛袭来,她额上渗出汗水。
云之阳见状又要跟过来,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他道:“不许——唔,痛——不许过来!——
唔——”
好痛——怎么这一次痛的时间这么长?唔——
“她中了什么毒?”云之阳转头对着水月路吼,也许她知道,因为她看来不像是被掳,而像是来做客,难道——
“凝眸。”水月路低低的吐出一句,这不是兰影告诉她的,雪飞痕一直没说。
“凝——眸?”云之阳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一
对剑眉拧到了一起,为什么是凝眸?那与嫣然一笑齐名,却比嫣然一笑更毒的绝毒?
“凝眸?”蓝裙少女也惊讶的重复着,“她真的中了凝眸?”
“凝眸怎么了?’雪飞痕的毒发过了,她站直身子、冷冷的看着那说话的蓝裙少女。
一头柔顺的黑发上挽着一圈银质的花环,齐眉的刘海下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没苎半点世俗之气。一身水缎的蓝裙托出她天真、可爱的娇俏,她很美,很甜,正是云之阳最喜欢的纯美少女。
哼,她冷笑着,你好可悲,你好可笑——
“你真中了凝眸?”云之阳看着她,跃前几步,“凝眸无解呵!”他眼中一片痛楚,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凝眸?为什么凝眸无解?
” 雪飞痕退后几步,冷笑着又讥诮的开口,“谁道凝眸无解?”
她这么一说,云之阳的眼亮了起来。也许,还有希望——“你说凝眸有解?”他还未开口,就被另一声娇脆抢去了话。
“是有解药。”
蓝裙少女看着她,一双眸子晶亮有光。
“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懂?”雪飞痕看着她,淡淡的问。
“是呀,我寒凌儿一家世代居于药谷,代代精于医术,解毒、用毒自是不在话下,而且,谷中也收藏着一味‘凝眸’,已经一百年啦!先母曾说过,凝眸无解。然而我不信,前些日子在一本经书中发现一句话“相传玄皇药经中所载,凝眸之毒可用绝魂雄果所解。”然而我从未听说过有绝魂雄果这种药物。”寒凌儿道。
雪飞痕笑了,“你知道得不少。是呀——确实有绝魂雄果。我逍遥宫传宫之宝中有雌、雄各一颗,为至宝。那绝魂雄果也确实是绝毒的克星——天下两大绝毒,雌果可治‘嫣然一笑’,而且,”她看了云之阳一眼,又道:“雌果已用了,如今剩下的那枚雄果正好可治我所中之毒。”她笑着,对寒凌儿道:“明白了么?”
“喔,可是,为什么世人都传‘凝眸’与‘嫣然一笑’无解呢?”寒凌儿又道。
“因为,绝魂草生于海中一座小岛上,岛上绿草遍地,而且株株相似。但岛上却仅有一棵绝魂草,所以非结果时才能分辨出来。而绝魂果五百年生雌雄二果,一个时辰后即化去。而且果实惧水,遇水则毁。若想移植绝魂草易地而生,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天下少有人能够得之,所以又称无解。”她解释着。
“你知道的真多!”寒凌儿说道,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你带有绝魂雄果吧?”水月路问道,云之阳同样期待的看着她。
她抬头看看天,雪停了。
“我有。”
“那你快服下它!”云之阳急急的说道。
“为什么?”她反问,一手自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弹开后,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果,映着雪,闪着诡魅的光芒。
她看着手上的红果,唇边悬起一朵笑容,她伸出另一只手,凌空摄来一团雪。合上手掌,一阵热气自掌中散出,她又张开手,向云之阳笑道:“这是什么?”
云之阳似乎知晓了她下一步的动作,扑过来道:
“不行!”
雪飞痕倏的向后飘去,口中冷冷的说着:“为什么不行?”
说着,她把那颗珍贵无比的绝魂果投入了雪水之中,一阵香气散出,绝魂果就在水中消逝了。
云之阳呆了,水月路呆了,寒凌儿也呆了,就连远远掠来的柳随风、韦求风及去唤他们前来的兰、菊二女也呆了。
宫主真的毁了药?她真的毁了?
逍遥宫四人都怔了,心中只有着一个念头,宫主她——真的毁了绝魂果!这是惟一能救她的——
“发什么呆?”雪飞痕却笑了,倾国倾城。
“我还有三个时辰好活哩!难过什么?”她扫过兰、菊二女脸上的泪,不由的取笑着,“走吧,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们。”
说完,她向前掠去,雪地上不留一丝痕迹。
众人随后追去。
云之阳一径阴沉着脸,没有人去猜他到底想些什么?
水月路由柳随风带着,疾如流星般追着雪飞痕,柳随风心中也有着恐惧与不敢置信。
她,一样舍不得雪飞痕啊!
七转八拐,终于到了那块石壁前,雪飞痕挥掌击开机关,石洞又出现在眼前,她径直进去,一直到了潭边。
好一会儿,柳随风等人才追到此地,一见那片花海又都愣住了。
“很美吧?真是福地洞天对不对?”雪飞痕笑着,“住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什么意思?”柳随风问,她秀眉紧锁,一张俏脸也布满疑云。她——有着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只不过——”雪飞痕倏的飘至柳随风身边,握住她的手,并按住大穴。“我要把内力传给你,从此,逍遥宫由你掌管。”
“不——”柳随风正要拒绝,却被雪飞痕强行打人的内力压回了话音。她知道此刻不能让她分心,否则她将气血逆转,死的更快。
盏茶时分,雪飞痕脸上显出了苍白与疲乏的神色,她收回手,踉跄的退后几步,“我毕生的内力都给你了,好好干,随风。”
“宫主——”柳随风又要说什么。
雪飞痕扬手打断她,“你不要说了,我想,你不会让我死不瞑目吧?”她笑着,心脉却忽然震动起来。
她快不行了——她知道,先前的三个时辰是捱
不过了,因为她失去了浑厚的内力。她怕是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时辰——
转身走向花丛中,她指着潭边一条载满鲜花的小舟轻笑:“看到了吗?那是我的。”
说着,她走了下去,坐在了小舟中,身边围绕着鲜花。
“我没什么要说的,要做的了,今生——”她低头凄婉的笑, “惟一的遗憾是没有遇上真心爱我的人。”她望着云之阳,痴情与深情并在, “我曾想,你既已落崖身亡,那么,我也愿随你而去。所以才准备了这条花舟。没想到——”你回转尘世,却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心中偷偷的说着,眸中垂下泪来。
“算了,讲这些做什么?都要启程的人了。”她又笑开,伸手解开缆绳,她向潭边的人轻轻摆手。
突然——一个物件落了出来,掉到她裙上。是
那块血玉!她拾起它,看了一眼,眸中有着浓浓的不舍。但,她终于还是闭上眼,将它扔回岸上。
“我与它无缘了。”她笑着,腮边滚下泪。
无缘了,今生是无缘了。她笑着,泪水依旧涌出。
缓缓的躺下,闭上眼,她等待死神到来的时刻。
小舟,缓缓的向潭心飘去,载着这世上一位痴情至极的女子——
突然,花舟一阵颤动,一个人落在了舟上。
她没有睁眼,因为她不想听劝她回头的话。
“呼——”一阵热气吹在她耳边,温柔多情的声音接着响起:“喜欢这花舟、这潭水、这世外桃源是吗?”
她一阵心悸,不敢睁开眼,生怕这只是梦。
“我陪你——不管到哪,我不会再离开了。”他叹着,继而,一阵冰冷在她脖颈上。她不用看,也知道就是那块玉。
“你与它有缘。”他呢喃着,在她身边躺下。
“为什么不睁眼看看我呢?”
“我——”她终于睁开眼,在她眼前是他俊美温柔的脸上那多情、深情的眸子。
“我爱你——”
“我亦如此呵!”
然后,他们终于拥到了一起,爱到沉默中的汲取,彼此不再有隔膜。
小舟在真爱的相拥中继续向潭心飘去——
再然后,传说,那个深潭名叫“莫名”,潭心的水鹅毛不浮——